《江》左渡

3、第三章

　　叶婉仪无奈之下只好来投奔舅舅，希望舅舅能够收留他们，可是舅妈的反应强烈，一番争吵之后，舅舅无奈的摇了摇头。

　　叶婉仪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躲开舅舅愧疚的手，冷冷的说：“不用了，虽然没到法定年龄，还需要监护人，不过这些没关系，我自己能照顾好妈妈，存折和钱我不会交给你，你也不需要帮我们”。

　　她说的那样决绝，放佛一天之间长大了。

　　秦启云心疼，却无能为力，家里大小事都是老婆说了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抱着父亲的骨灰盒转身离开。

　　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叶婉仪此时此刻比任何人都理解的透彻，夜半无人时，她蜷缩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这几天恍恍惚惚的，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她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来，以往的这个时候，家里应该正在吃饭吧，就像刻在脑海的动画一样，就在客厅的那张旧饭桌前，爸爸高兴的说着一天的新鲜事，妈妈温柔的坐在那边给他们几个盛饭，哥哥总是会调皮的偷偷在桌子下踢她...

　　泪打湿了双眼，模糊了视线，心却比以往都透明。

　　叶婉仪不愿意回到以前的学校，为了方便照顾母亲，就转到离家更近一些的一所中学。

　　以前之所以没来这所学校，是父母听说这学校管理不好，教学质量也跟不上，所以宁愿多花一些钱也要把她送到稍微远点的学校读书，可事到如今，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在这里照顾母亲也方便。

　　这学校隔壁就是市里有名的贵族学校，富家子弟基本上全部在那个学校。

　　叶婉仪紧握着双手从哪里经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经过这里心里就莫名的愤怒，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嗓子里，咳不上来咽不下去的难受。

　　新老师带她到班里的时候正好是早自修，同学们都在认真的读书。

　　“大家停一停，这位是班里新来的同学，你做个自我介绍”，老师招呼她过去。

　　叶婉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自卑起来，她诺诺的走到讲台中央，两只手一直揉搓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凉了，还是她穿的实在单薄，手总觉得一片冰凉。

　　“大家好，我叫叶婉仪！”说完四周打量了一下，只是一下而已，瞬间便又低下头去。

　　“好，你就坐裴惜月旁边的那个空位子吧”，老师顺手指了指那个空位置。

　　教室安静了一下，继而同学们复又低下头来，继续轻声读书。

　　叶婉仪顺着老师指的方向走过去，裴惜月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爽朗的伸出手说：“你好，我是裴惜月，

　　裴是姓裴的裴，惜是珍惜的惜，月是月亮的月，嘿嘿......”

　　叶婉仪微微笑了笑，低下头，没说什么。

　　裴惜月吐了吐舌头，又一头钻进书里。

　　叶婉仪翻动着书本，往日熟悉的字眼，怎么也看不进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不知不觉中已是十月份了，自从家里发生哪些变故之后，她就把自己封闭起来，变得沉默寡言了，窗外叶子摇摇晃晃，偶尔一片两片的落下来，又不知道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叶婉仪不觉间，泪水又涌出眼眶，最近总是不经意就变得悲伤起来。

　　叮铃铃，早自修的铃声一响，同学们便一个个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晨跑时间到了。

　　看到他们无精打采的样子，老师无奈的摇摇头。

　　“有不方便的女同学可以不用跑”。

　　“哇，可以不用跑了”，裴惜月高兴的又坐回到座位上。

　　老师盯着她：“裴同学你一个月到底要不方便几次啊”？

　　班上哄堂大笑。

　　裴惜月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哪有啊老师，人家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走，您就这么着急的放话了”。

　　老师瞪她一眼，“还是老师错了，你就不能给新同学做个榜样”，说完眼神就转向叶婉仪。

　　她怔怔的看着窗外，完全不知道班里发生了什么事。

　　裴惜月看她还是一副呆呆的样子，赶紧推她一把，小声问：“你方便跑步吗，方便的话就赶紧起来吧，老师正看着你呢”。

　　叶婉仪回过神，感激的冲她点了点头，这才不紧不慢的起身，跟在裴惜月后面。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叶婉仪才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肚子一阵一阵的抽搐，她又叹了口气，等到所有人们离开后，才不安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果然座位上留下了一大片暗红色。

　　“哎”的一声，叹了口气，这段时间一直没注意，例假推迟了也不知道，早上还跑了步，本来就痛经的她，此时，痛的脸白的像纸一样。

　　她佝偻着身体，拖着疲惫的身体小心翼翼的向门口走去。

　　裤子一定惨不忍睹了，叶婉仪只得用手不时的扯扯衣服下摆，希望借此遮掩住身后尴尬的红色。

　　同学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叶婉仪才慢吞吞的走出校门，依旧不放心的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在她身后，才又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同学！”身后突然有人在叫她。

　　叶婉仪警惕的转过身来，看着他，手紧紧瞅着衣服的下摆。他应该是看到了吧。

　　男生推着自行车，臂弯里挂了件衣服，一张干净的脸上堆满了笑容，乌黑的短发有一丝凌乱，额前的头发挂了些水珠。应该是刚打球回来。

　　“你...有事”？叶婉仪小声问。身体却本能的往后退了一点点，她并不认识他。

　　男生看到她警惕的样子，微笑着说：“没有啊，不过看你走路的样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叶婉仪有些着急着回答，“不用了，谢谢你”！

　　“你不要紧张，我是看你大概不舒服才这么说，没有什么恶意的，”男生轻咳了声，嗓音低沉婉转。

　　“哦，谢谢......”叶婉仪小声说。

　　“你不用一直说谢谢”。

　　男生笑起来的时候很爽朗，雪白的牙齿整整齐齐的。

　　叶婉仪突然感到脸上一阵红，不敢再看他。

　　男生这才注意到她一直紧紧揪着衣服下摆的手和一张白的有些夸张的脸，再看她一副别扭的模样，便微微露出一个笑容，他想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好，不过我看你很冷一样，这件校服就借给你了！”说着就把臂弯的那件校服递了过来。

　　看她一脸不解的看他，男生便又笑着说：“不用谢，反正我也不穿，借给你了”

　　叶婉仪沉默一会儿，良久，才接了过来：“谢谢，我洗干净了再还你”！好久没有人这么温暖她了，他的微笑像和煦的阳光一样，让人暖暖的。

　　“嗯，那当然，否则，我就要被老班罚站了！”男生故意加重了语气，“不过你要怎么还呢，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班的，看你校服，你应该是第七中学的吧”！

　　叶婉仪点头，“下午放学我就还你，你那时候有时间吗，有的话你在这里等等，到时候我再还给你！”

　　“不用很着急，明后两天是便服日，刚好我下午有事，可能不会来学校，恐怕得另外找个时间才行”。

　　叶婉仪小声说：“那么，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呢？”

　　“谁知道呢，”江连城认真的看向她的脸，不是顶好看，可是很干净，“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哪个班的吗”？他莫名其妙的就问出口来，江连城不是好事之人，今天出乎他的意料太多，他远远地看见一个女生低着头走，看着那个背影，便想到了“孤独，落寞”这几个字来，

　　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帮助她。

　　叶婉仪报出那个班级的时候，男生轻轻扯动了下嘴角：“好的，我到时候去找你要就行了”说完便骑车离开了。

　　“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时候过来取...”

　　可惜他早就骑车走了，应该没听见吧。

　　叶婉仪看着那件比自己的号码打了好多的衣服，没有犹豫，把它套在身上。果然大大的校服套在她的身上完全遮住了那块令人羞愧的地方。

　　照顾好母亲睡下，叶婉仪长呼了一口气，怔怔的看着那雪白的校服上印着的一小团红色，心理烦躁起来，以为穿在身上便不会弄脏，不知道能不能洗掉。

　　那个晚上，叶婉仪一直蹲在卫生间里洗衣服，一直洗到十点多，才满意的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