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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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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俏郎君身侧自然少不了莺莺燕燕。
这话是明玉从魏璎珞午睡的梦话中听来的。她蹑手蹑脚偷听过很多次魏璎珞的梦话，平日里只当个乐趣，听到的也大多是不着调的哼唧。魏璎珞的睡眠很浅，梦话不常见，而这一句却清晰的浮现耳边，吓得明玉恍惚以为她醒了过来。
待几次确认魏璎珞熟睡以后，明玉捂嘴笑着，献宝似的哒哒哒跑去传给海兰察听。
已至凛冬。
侍卫们早早领了冬衣各自站定岗位值守，新一轮的风雪落在红墙绿瓦间，落在御前侍卫的肩头。有粉衣翩然的绣娘们走过，羞怯下异样的胆大妄为使她们不自觉伸出手，替傅恒拂去肩头落雪。
傅恒纵然躲得过一个，也抵不过一群，他只能施施然加快步子，留下一句“莫要失礼。”
不自知的绣娘们尝得了甜头，便将小女儿的情思发挥的淋漓尽致。整日里对镜自怜，或常折一朵梅花别在发间，只在掌事姑姑的训斥下才略有收敛，不稍一会儿便复又在衣角上绣一朵茉莉，待到与富察傅恒匆匆偶遇后，再在每个深夜里慢慢拆开线脚，怕被总管看见了罚出个好歹来。
怕归怕，花样倒是玩的复杂繁多，趁这冬日的巡逻路线规划好法子，每一条宫道上都有这些绣娘们的影子。
心思玩到这份上，魏璎珞再不发现就是个棒槌。
那是难得晴日的一个午后，近年的冬季漫长昏暗，大团聚集不散的乌云将紫禁城衬的愈发死气沉沉，只有长春宫里暖橘色的烛光才能让魏璎珞体会到生的意味。她感知着窗外的地冻天寒，手掌心里的雪融了，提着的食盒里有她熬制的鸡汤。
沿着宫道一直走，只要掐好时间，就会遇到因轮班被替换下来去休息的傅恒。
她踩着脚下还未被清理的新雪，有细微的咯吱声顺着脚步的节奏一点点响起，魏璎珞的心情欢快不少，她跨过一个门槛，却在转弯处看见了被绣娘们缠住的傅恒。
有大片粉红色混着飞扬起的落雪混淆了她的眼，耳边是叽叽喳喳的熙攘声，她看见傅恒从一堆粉红的模糊碎片中冲出，径直朝自己走来。
“璎珞，你终于来了。”
她这才看清傅恒帽檐下的汗，和再窘迫不过的神情。身后的绣娘们不依不饶，各自捧着食盒献宝似的推搡给傅恒，又将敌对的视线抛给魏璎珞。可她们知晓这是长春宫最得宠的大宫女，不敢针对，便拿话挪移。
“是皇后娘娘让姐姐来送的吃食吧，姐姐快帮我们劝说劝说，富察侍卫都不肯收下我们做的，好伤人啊。”
她这话说的巧妙，魏璎珞抬眼一横，单气势就上占了八分。
“不必了。”那食盒递到了傅恒的手中，两个人并肩离去，魏璎珞仍不忘回头叮咛:“这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若是没了自知之明，无论干什么事，都是蠢事一桩。”
言罢，不顾身后一众咬牙愤恨的绣娘，挺直了身子走在傅恒身侧，对于傅恒脸上的愧疚和想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的踌躇，她付之一笑。
“少爷还真是万花丛中过。”
“胡言乱语，我并不认识她们。”
她的少爷有些慌乱，是不知情事又太知情意的危机感，只因他听了海兰察叽叽喳喳告诉他的梦话。下一刻，她在傅恒想开口做些解释前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
“不必说，我明白。”
她粲然一笑。
明白？明白了什么呢？
第二日一清早，天边曦光正显，睡意朦胧中的绣娘们被挨个唤醒，在张嬷嬷的带领下急匆匆赶去绣坊，说是有要紧的事。
正当绣娘们揉着眼睛纳闷时，一踏进门便看见椅子上端坐着的魏璎珞，那些堵住傅恒的绣娘们便有些怒意，却都不敢发作出声，素来听闻魏璎珞有整人的手段，只是不知她这么早招来所有人是想耍什么把戏。
“人都到齐了？”
“到齐了，璎珞。”张嬷嬷眼睛一扫，径自坐到旁边去:“这位璎珞姑娘，是长春宫的大宫女，你们应当都认得，她是从咱们绣坊走出去的，绣工一流，如今得空来教教你们，都认真听着。”
魏璎珞不顾绣娘们的低声议论，忽视掉那些怨气，将手中的式样分发下去。绣娘们接到手里仔细翻瞧，却都犯了难，平日里给各宫主子或管事们绣的服饰花样虽说繁杂，可自成体系，摸清门脉后便能绣的妥当，现如今魏璎珞给出的花样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且色彩繁杂，一环勾着一环，是前所未见的样子。
“这怎么绣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图案。”
有个小绣娘本身就带着起床气，满脸不情愿的把式样摔到桌子上。其他绣娘见状，也都纷纷大声议论起来，压根不把魏璎珞放在眼里。
魏璎珞见状却觉得好笑，和锦绣玲珑一样的年纪，做事不计后果，不知天高地厚，她又怎么能奢求这些人有嫔妃们的脑子呢？
她笑了笑，突然大步流星走到那个小绣娘身边，伸手一捞便将她抓起来，小绣娘先是震惊，反应过来后开始扭着身子去抓魏璎珞的脸。
“你干嘛…”
“啪！”
一个巴掌扇的清脆响亮。
“清醒了吗？没清醒再自己多扇几下。”
议论声戛然而止，小绣娘的脸上骤然多了一个泛红的印记。魏璎珞不难看出，她就是那天缠着傅恒最欢的绣娘。
那个小绣娘再不敢出声，战战兢兢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捧着式样小声抽泣。这紫禁城的规矩就是如此，欺软怕硬，只有自己腰板直了，才有资格教训别人，否则就等着挨巴掌吧。
魏璎珞稍作讲解式样，随后便催着绣娘们开始缝制。
“这个图样将会用在娘娘们的冬衣上，都仔细着些，要赶工制成，不可偷懒。”
“你这绣的是什么？手指不会用巧劲儿吗？”
“别刮花了布料，当心着，针可别落下。”
“蠢笨如猪，怎么？会做吃食，到了自己的本职上却哭啼啼说不会？用不用我去告诉吴总管，将你遣送出宫？”
……
接连几天，富察傅恒都没见到魏璎珞的影子，也没见到那群绣娘们的影子。
再见到时，魏璎珞嘴角噙着莫名的笑，那些绣娘们则贴着墙根走，对他避而远之。
“璎珞，你去做什么了？她们…又都怎么了？”
“怎么，少爷难道舍不得众星捧月的感觉？”
傅恒连忙摇头，并拿出自己偷藏的肉包，因贴身藏在袄衣里，还温热着。
“璎珞，你吃。”
后者接过肉包来，对着一众匆匆离去的绣娘背影笑的狡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