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有出路》两点加水

3、谁看不开

　　慈安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姜老夫人夫人的龙头杖重重地锤着地面，尚书夫人被那“咚咚”声，敲得心里一跳一跳的，本来开口之前觉得理是这么个理，说出来，也理直气壮，但是如今面对老夫人沉沉的脸色，面上也忍不住闪过一丝尴尬，心中难得地升起一丢丢心虚。

　　同朝为官，同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谁的脸面都不是拿来被人践踏的，但是这尚书夫人如此开门见山大张旗鼓的来退婚，那就是拿拳头来打国公府的脸。

　　问题是现在国公府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退了，这拳头就是生受了，不退，国公府自然可以强压着他，但看尚书夫人这番做派，四丫头嫁过去岂能有好日子过，与其嫁过去被人糟蹋，还不如留在家里享福。

　　姜老夫人兀自思考了一番，在她思考的过程，尚书夫人一直默默地坐在下首，竟是被这气压压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锦华，把尚书俯大公子的庚贴拿来。”

　　锦华是个四十上下的婆子，她恭谨地应了，心中却极为姜熹不值，姜熹是在慈安堂长大的，也相当于是她带大的，除了这主仆关系，早已心里把姜熹当半个女儿疼爱。

　　在里屋找到了那张彰显喜气洋洋的大红色庚贴，锦华一时觉得烫手极了。

　　虽则不甘心，但想到尚书夫人那翻嘴脸，还是洒脱一些退了好，免得还被人诟病缠着不放手。

　　锦华再次出现在厅内，依然是那副恭谨的样子。

　　尚书夫人直到见到那张红彤彤的庚贴，才回过神来，心中不免诧异，原还以为得费一番功夫呢，国公府果不然为高门大户，连被退婚这种事都能坦然处之。

　　姜老夫人朝锦华点头，锦华便把庚贴送到尚书夫人手上，尚书夫人没多想就接上了，由于心中感想和疑惑太多，一时也忘了把姜四的庚贴归还，直到锦华出声。

　　“还望尚书夫人归还我们家姑娘的庚贴。”

　　尚书夫人着实无地自容了一番，忙让身后婢女把庚贴呈上，锦华接过，打开看了看，确定是姜熹的名字和时辰八字，才回身交给姜老夫人。

　　看到锦华这个动作，尚书夫人才想到她忘了确定庚贴的内容了，可收都收了，如今再当着别人的面拿出来打开就显得小人了，尚书夫人就是脸皮再厚也做不出来这事，虽然很想，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相互交还庚贴之后，尚书夫人一刻也待不住了，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尴尴尬尬地离开了。

　　刚出门口，尚书夫人也顾不得旁边还有国公府的丫鬟看着，她就拿出庚贴来检查一下，确定无误才松了口气。

　　慈安堂守门的丫鬟看到尚书夫人这番做派，心中虽则鄙夷，面上却维持一贯的严肃恭谨。

　　刚把庚贴收回就见着了一抹靓丽的身影。

　　姜熹正好此时来到慈安堂，他们在慈安堂外面遇上，大家原是都见过的，如今尚书夫人自然是认出姜熹，而姜熹没有原主的记忆，是不知道尚书夫人长啥样的，但多得姜霖提前通报，她因而猜测出来的。

　　姜熹让落雁帮她化了个淡妆，身上穿了件绯红色的襦裙，配同色系的半臂，本来身体已大好的她，此刻气色显得更好，年轻有活力，青春靓丽。

　　她对尚书夫人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别的没多说，就道了句，“夫人，慢走。”

　　然后就越过呆立当场的尚书夫人，往前走了。

　　尚书夫人一时语塞，姜熹的泼辣，她是有耳闻的，原以为她是为退婚这事而来，就算不死缠烂打，也会刺她两句，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反应。

　　冷静。

　　沉着。

　　无所谓？

　　她很想回头跟对方说，你被退婚了，你被退婚了！

　　脖子僵硬地定着，转也不是，不转也不是。

　　尚书夫人还在懵，怎么国公府的人，性子都如同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被人退婚是很没脸面的，你们都不挣扎一下，抗争一下吗！

　　尚书夫人想了想，觉得她自己，她的宝贝儿子，甚至整个尚书府都被人轻视了，大大地轻视了，她突然重重地哼了声，气呼呼地走了。

　　姜熹进到慈安堂，一声不吭跪在堂中。

　　锦华身子动了动，想去把人扶起来，姜老夫人一个手势阻止了她。

　　姜老夫人心中骂了句，讨债鬼。

　　“有什么事就说吧。”

　　姜熹抬起头，嘤嘤嘁嘁地哭了起来，姜老夫人的心就跟着软了起来。

　　“祖母，是孙女让你为难了。”姜熹止住了哭声，“孙女是来感谢祖母帮我把这婚事退了，孙女虽任性，但也知道那样的人家，嫁不得。”

　　姜老夫人原以为自己听错，把这话在心里再过了一遍才确定听到的是什么。

　　她与锦华对视了一眼，两人均是喜出望外。

　　“你不怪祖母？”

　　姜熹是喜欢尚书府那小子的，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退了这婚，姜老夫人不后悔，就是觉得愧对姜熹当初的一片真心。

　　“孙女怎么会怪祖母呢，婆母不喜欢媳妇，媳妇哪能好过，要怪就怪我和他少了些缘分吧。”

　　姜熹擦了擦眼，“只求祖母不要反过来怪我就好了，我丢了国公府的脸。”

　　姜老夫人看出她是真没把退婚这事记在心上，对尚书府那小子也看得很开，先前玄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她笑了笑，“这脸哪是那么容易丢啊，只要你懂事乖巧，还怕以后挣不回来吗？”

　　“地上凉，赶紧过来吧。”姜老夫人招了招手，姜熹就顺势站起来了，她也不喜欢跪，膝盖可疼了。

　　姜熹坐到姜老夫人身侧，老夫人搂着她，叹息一声，“到底是坏了些名声。”

　　“祖母，那我也找个名声一样不好的嫁了吧，负负得正呢，以后生的孩子，名声肯定好！”

　　姜老夫人敲了敲姜熹额头，“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真是讨债鬼。”

　　又道：“下个月，太后生辰，精心准备一份贺礼，到时候好好表现一番，明白吗？”

　　姜熹眼皮掀了掀，贺礼？不会是刺绣，画画，作诗那一类吧……

　　但此时更适合的台词显然是，

　　“孙女知道，自是好好表现，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还要艳压群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