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世界末日了？》方舒

16、超人

　　一年后，三区平安小区尤家，五岁的尤路自己还是个小豆丁，轻轻晃荡着摇篮，头也不回地说：“妈，弟弟是不是智障啊？怎么都一个表情，呆呆的也不会笑。”

　　尤妈妈正要去阳台摘菜，路过反手就是一个巴掌拍他背上：“瞎说什么！你弟弟太小，还不会笑呢。”
　　尤路揉揉脑袋，对着尤妈妈背影做个嫌弃状鬼脸，转回头对着摇篮里的小婴儿拨浪鼓晃荡得哗哗响：“小宁，给哥哥笑一个~”说着脑袋伸到婴儿正上方，裂开嘴角口齿不清，“酱紫是笑。”

　　摇篮里的婴儿葡萄般的黑眼睛略略转动，视线集中到尤路脸上，便又呆呆不动了。
　　尤路叹气：“现在这世道，你又这么傻，可怎么活？”
　　尤妈妈端着洗菜盆路过，反手又是一巴掌：“小孩子家家想那么多干嘛。”

　　“本来就是！”尤路愤愤不平，跳下椅子吧嗒吧嗒跑到尤妈妈身边，“妈，今天又吃豆芽啊，换换呗。”
　　“有的吃就不错了。”

　　傍晚，尤爸爸回来，尤路又将自己对弟弟的担忧说了一遍，尤爸爸显得很重视，众多玩具无法吸引弟弟注意力后，尤爸爸眉都皱在了一起，抱起弟弟指着屋里的家具介绍，企图发现一丝证明弟弟智力正常的证据。

　　尤妈妈厨房里边忙活边说：“医院不是检查过了吗？说没问题的。”
　　尤爸爸锲而不舍指着把椅子企图转移弟弟发呆的视线，边回道：“现在污染这么厉害，听说新生儿夭折概率增长了一倍，咱们算幸运的，一直在三区，孩子生理上才没问题，但就怕天生有自闭之类的心理问题。”

　　尤妈妈握着锅盖的手顿了顿，随手放下锅盖，围裙上擦擦手凑过来：“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小宁看着是有点这方面倾向，应该是年龄太小的原因吧？”

　　尤爸爸叹气：“也难说。”
　　没有得到尤爸爸的肯定，尤妈妈红了眼眶：“这孩子也是，偏投生在这个时候，现在这世道，也不知道能不能好好长大。”
　　尤路撇嘴嘟囔：“这不是我说的嘛……”

　　尤妈妈没有注意到他，加入到尤爸爸吸引弟弟视线的行列中。
　　尤路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忽然涌上一股酸楚，又晃晃脑袋扔掉，趴到饭桌上盯着冒热气的锅发呆。

　　“额……”婴儿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声响，尤路立即好奇地抬头看过去。
　　“笑了笑了！”尤爸尤妈欢天喜地的声音像是世界和平。
　　尤路蹬蹬跑过去跳着喊：“我看看我看看！”
　　尤爸爸抱低婴儿给他看，尤路凑过来，却见婴儿立刻瘪了嘴，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眼看就要“哇”一嗓子哭出来。

　　尤路吓坏了，猛的后退一步，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委屈：“弟弟是不是讨厌我。”
　　尤路躲开，婴儿立即止住了泪，一会就笑起来。
　　尤路扁了嘴，无声哭的稀里哗啦。
　　“弟弟没有讨厌你。”尤妈妈忙揽住尤路，将他拉近婴儿。
　　尤爸爸抱着婴儿凑近镜子：“瞧，你刚才挡着他看自己有多英俊了。”
　　尤路噗嗤一下就乐了，婴儿看着镜中的自己，咯咯笑。

　　八年后，荣明小学操场，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尤宁抱着物理课本看的津津有味。

　　操场上，一群孩子犯了愁，他们是固定一起踢足球的，有人请假了，两队就少了一个。
　　为首的孩子看了圈，指尤宁：“要不让他补上。”
　　“行吧。”
　　“随便。”
　　……
　　几人只是踢着玩，对此可有可无的。
　　“别了吧……”也有人反对，指指不远处的尤宁，“他这人有点奇怪，总对着镜子说话，而且……是个书呆子。”面上是抑制不住的嫌弃。

　　尤宁此时正拿镜子放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哥，前面不是看过了这条定律吗，反射角等于入射角，才得出的答案。”

　　“所以说让你看书的时候认真一点！”

　　江云作为孩子头，非常注意公平和民主，考虑了下，指指远处头上长角的另一个孩子说：“比起来……其实也没有那么奇怪。”
　　附近体育课上，他们认识的就这么两个了，犹豫了会，十分想踢足球的大家选择了外表没那么奇怪的尤宁，江云胆大的自告奋勇前去邀请。

　　“足球……”尤宁考虑了一下，“好吧。”
　　在尤宁带领着队伍以绝对优势拿下胜利后，江云拍着他的肩膀相当有范地说：“尤宁，我果然没看错你。”
　　尤宁笑眯了眼，说：“我是尤安。”
　　“？”江云拍尤宁的手僵在半空。

　　铃铃铃——
　　学校紧急铃声响起，开始广播：“十公里内检测到异界生物活性，请各位同学立即返回教室。十公里内……”

　　“快走！”江云拉起尤宁的手就跑。
　　“我的书！”尤宁挣脱，跑回去捡起物理书和镜子，江云还等在原地，尤宁又颠颠跑过来，歉意一笑，解释，“丢了尤宁会生气的。”
　　江云：“……？”

　　江云扯着尤宁跑回教学楼的时候，整个教学楼已经被白色薄膜覆盖，这是最近两年新开发出的抗辐射性攻击防护罩，四区以上中小学等人员密集场所强制设置，可以有效阻挡三级及以下辐射攻击和物理攻击。

　　“嘭！”远处爆炸声传来，江云见已经回了教学楼，松开尤宁趴到走廊窗户上看，走廊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好奇心重的孩子。
　　一般来讲，三区很少有异界生物出现，是安全区，四区虽然紧靠三区，却被划分为半战斗区，人员密集较三区几乎小了一半，异界生物出现几率却高了三倍，再往后到了七区及以上，基本安全也就没有多少保障了，只不过比十区外好一些。

　　三区也有内部和外部之分，像这里的孩子，家长大多都在三区外围工作，荣明小学算是所有小学中比较外围的，这里的孩子偶尔也能看到四区发生的战况，但几率不大，所以偶尔出现一次，才格外好奇。

　　江云毫不见外地扯着尤宁袖子晃荡，指着远处足有十层楼高的怪物大喊：“尤宁你看！是变异企鹅！！我还是第一次见，看着好可爱！”
　　呆头呆脑的巨型企鹅张嘴，一道冰柱射出，炸毁了附近的高楼。

　　江云：“好像也没那么可爱……”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地面人的活动，只能看到一枚枚炮弹攻击到企鹅身上，炸裂，却看起来没有太大影响。
　　尤宁整理下抱着的镜子，让它正对窗外，才说：“我记得书里提到过巨企鹅，是目前发现的防御力中上、范围杀伤力中等、敏捷底下的异界怪物，一般速度型和重击型超人适合对抗。”

　　江云睁大眼睛，闪烁着崇拜：“尤宁你知道的真多！”
　　尤宁脸色微红，咳嗦一声：“都是书里说的。”
　　“哇！你看！”江云已经被窗外吸引了视线，“是超人！”

　　尤宁看向窗外，握着弓箭的男人熟练地穿梭在各个建筑之间，弹药难有效果的攻击，他的箭攻击却十分有效，距离太远，尤宁看不清他的脸，自发光的金色弓箭却十分显眼。
　　“好羡慕，要是我也有这种能力就好了……”江云脸上又是崇拜又是失落。

　　啪啪——“回教室了！”各班班主任招呼着学生回去，小学生们哀嚎着恋恋不舍地看一眼窗外，还是听话地回去了。

　　尤宁回到座位，拿出本子画了一张弓箭样式的武器，又翻翻前面画的其他武器，悄悄对镜子说：“哥，好像是新的超人！弓箭可以远程攻击，真的好方便。”

　　由于附近有战况，学校调整时间，晚放学一会等家长亲自来接，虽然现在属于战乱时期，该有的周末作业，一样不少，还多了安全知识问答卷的必备作业，被留在教室里的学生完全不想答题，或者相互聊天，或者趴在桌子上等家长。

　　尤宁就抱着镜子跟里面的自己聊，他的同桌蹙眉，趴在桌子上的脑袋转向另一边。
　　尤妈妈就在附近的商场工作，很快就来接尤路和尤宁，一手拉一个往家里走。尤路两眼盯着手机单手啪嗒啪嗒打字，尤妈妈便询问尤宁的学校生活。

　　尤宁见到了新的武器，明显很兴奋，连手带脚比划着“超人”的英姿，已经巨型企鹅受到攻击是如何笨拙转身，却找不到“超人”的。
　　远处还能传来“轰”的打击声，尤妈妈听得很认真，等尤宁兴奋劲略下去，又问他在学校做了什么。
　　尤宁便将他带领小分队获得足球比赛胜利的伟大事迹详细描述了一遍，语气里的自豪和对自己的崇拜难以掩饰。

　　尤妈妈诧异：“原来小宁这么有运动天赋！”
　　“不是我，是哥哥！”
　　尤妈妈脚步顿住，看向尤宁：“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好的，在学校里不许提到哥哥。”
　　刚刚听到“哥哥”两字回头的尤路：“？”呆了一秒反应过来说的不是他，又低头继续刷手机。

　　尤宁在尤妈妈的注视下，头越来越低，却还强调：“可是……整天都待在学校里，哥哥也会无聊。”
　　尤妈妈长长叹口气，拉着两人继续往家走：“明天去二区。”
　　尤宁扁了嘴，他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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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尤宁：我是一个双胞胎~
我有个看不见的哥哥。
他常年住在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