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寡妇的合理想象》千山客

25、两不相扰（捉虫）

　　从普济寺回来，可儿原以为自己不必再喝药了。没想到彩星彩月依旧按时给她熬药端药，并要亲眼看着她喝下去才算罢休。她又不好意思提寺里的法师称她会有四个子嗣的事，只能这么由着沈郁摆布。

　　不过好在她与厨娘上街买到了觅菜。

　　觅菜本是南方的青菜，没想到她在京城也能买到。厨娘不让她亲自动手，把她按到椅子上坐着看她干活。
　　可儿笑着问她，“赵妈妈，你知道怎么做吗？”

　　“大小姐，您呀还真是问对人了，我老家就是南边的。二十多岁时跟着当家的来了京城，所以对南方的小吃很熟悉。原来没做是因为京城大户人家只吃现炒的，不吃霉的，没想到您倒爱吃。”
　　赵妈妈一边切菜一边打着保票，“您呀，在旁边看着就好，管保做出来让您满意。”

　　“那我就等着解馋了。”
　　可儿看着赵妈妈把切好的觅菜杆放入装着清水的木盆里泡着，上面放上薄薄的盖布之后，她转身回了屋子里。
　　明天还得把菜杆移到坛子里密封些日子才能吃上呢！

　　她正往李氏的屋子走去，忽然听见前院闹哄哄地。“彩星，你去看看前院出什么事儿了。”
　　“是！”
　　不一会儿，彩星一阵风似的从前院跑回来，把李氏的房门撞得“咣当”一声，“大小姐，老夫人，报喜了！”

　　可儿正给李氏梳头，听她如此说，立即停住手，“什么喜？”

　　“大人高升了，吏部尚书，二品官职，宫里送来好多赏赐。”

　　彩星一顿，小心看了可儿一眼，轻声道：“皇上还赏了一个美女给大人，大人让人住玉荷玉兰那屋了。”

　　想起上次沈郁抱可儿回房的事，她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讲出来。可又一想反正早晚大小姐都得知道，还不如痛快说了。

　　可儿低头笑着对李氏道：“娘，我哥又升迁了！”

　　“哎呀！娘是真没想到，你哥还成了大人物了！”李氏对皇上赏她儿子的美人丝毫不感兴趣，又不是赏她个媳妇。

　　彩星见可儿还很镇定，心中不解，这大小姐怎么这么傻呀！

　　其实她哪知道，可儿上辈子就已经知道沈郁是什么德行。加上这辈子同住一个屋檐下，她早见怪不怪了。

　　前院的热闹劲很快也传到了后院。
　　“老夫人，这是宫里赏给您的蜀锦。”
　　春燕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匹典雅富丽的云纹蜀锦走了进来。
　　“听说这是皇后娘娘亲口赏的，还夸您给圣上教养出一个难得的辅国良臣呢！”

　　她把蜀锦递到李氏面前，让她细看。不过李氏只看了一眼，就回头笑着对可儿道：“皇后娘娘赏的，真是高抬你娘我喽！”

　　“这料子真细，穿在身上肯定舒服，赶明儿让你哥找人给你做身衣裳，可别糟蹋了！”

　　春燕一滞，笑容收敛，抬头看向可儿。

　　可儿今日穿了一身简单的细布衣裳，头上没有戴任何饰物，却反而衬得她肤白貌美，好似仙女落了凡尘。

　　可儿一边不慌不忙得给李氏梳着头，一边哄道：“娘，这是皇后娘娘赏给您的，得给您自己做衣裳。”

　　李氏想了想，“哦！”

　　可能是因为官职高了，皇帝又接连表现出对沈郁的看重，所以沈府几个月来访客不断，沈郁也经常不在府中用晚饭。

　　可儿和李氏知道他升职后公事更加繁忙，也不给他添乱。

　　一转眼，已近六月，沈郁只在后院露了两次面。

　　这一日，他好不容易日落前进府，直接走向通往后院的回廊。“大人，属下有事禀告！”

　　沈郁放慢脚步，“讲！”

　　“大人，朝廷给老夫人的诰封文书已经下来了，六月十八宫中举办千秋节，按礼老夫人该去祝贺。”

　　方怀见沈郁面上波澜不惊，又小声道：“皇后特意嘱咐让老夫人带着大小姐一起进宫，这恐怕……”

　　皇帝这几年格外爱恋美色，从全国各地收罗来许多妙龄女子，其中不乏以假乱真的美貌妇人。

　　比如皇帝最近宠着的那位自称云英未嫁的孟婕妤，就有传言说是他丈夫为了谋个官职主动把她献进宫来的。

　　方怀担心若是可儿进了宫，被皇帝看上，沈郁可就得割爱了。

　　所以他特意在此等候沈郁回来，好一起想一个应对之计。

　　沈郁驻足，抬头看向后院，目光如炬，似那里有个宝贝。方怀侍立一旁，大气都不敢喘。
　　“别怕，我有应对！”
　　说完，沈郁向身后一扬手，一个黑衣青年矫健地落到他身前。
　　“主子！”
　　“上次你说冀州边境又有羌人作乱，我当日让你静观其变，可又有消息传来？”

　　“前日，陈卫长来信称羌人掠了两个镇子。”

　　沈郁一笑，“明日让人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说完他大踏步朝后院走去。

　　方怀和陈兴并不知前世之事。

　　永丰帝初登基时还好，半个月一次的早朝还能应付应付。也装模做样得跟大臣讨论国事。

　　可是随着年龄渐长，他日益厌倦朝政，早已懒得管理这个国家，只把政务甩给几个内阁大臣，嘱他们循着旧制办理即可。

　　而他自己则到处收罗新鲜女子，沉湎与女色中无法自拔。

　　太子和三皇子面和心不和，暗中较劲，各自笼络大臣。

　　皇帝对此一概不问。

　　他想不到他甚为宠爱的三儿子会大胆篡位、六亲不认。

　　更不知他早早选定的继承人是个软弱无能任由女人摆布的窝囊废。

　　彼时他刚参加完殿试，皇帝就急急任命他为巡查御史，巡视冀州。

　　冀州乃是南明的边境要塞，边关绵延三百里与羌人的百尧接壤。而羌人又每每入侵，便冀州百姓民不聊生，成群结队的逃难离家。

　　冀州官员不敢上报朝庭，怕被追责。让这种事进时常上演，也扰的临郡治安混乱，最终被上告京城。

　　皇帝一听，羌人胆敢作乱，马上下令威远大将军敖玉带兵前去攻打羌军，以图让它不敢犯上。

　　可不成想，敖玉的军队攻打了半年，也未获胜，反而耗去大量饷银和军需。又过了三个月，敖玉被换，由国舅俞静元为帅，带领二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再次出击羌人驻地。

　　结果俞静元这个主帅被羌人一个兵士轻易斩杀，大军一哄而散。回程时，这些逃兵又对沿途州府的百姓抢掠一番，一时民怨沸腾。

　　两次失利，永丰帝和内阁大臣们不认为是他们用人失察，只觉得羌人经过几十年的修养已经恢复成原来那个嗜血食肉的野蛮之徒。

　　他们自认南明乃是礼仪之邦，讲究文章教养，需以理服人。

　　于是，在殿试上，永丰帝选中了沉稳老练的沈郁，授他权柄与羌人和谈。想办法不动刀枪让羌人退兵。

　　那时，他一心报君，在羌人首领面前据理力争，以三寸不烂之舌劝得羌人同意罢战，以每年付给少量的金帛换取羌人承诺二十年内不再侵扰南明。

　　这一世，他为了使日后的朝中形势对自己更有利，出使冀州与羌人谈判时并未竭尽全力。只哄得他们同意罢战五年。

　　而最近五年期限将至，羌人又蠢蠢欲动。

　　如今朝中，能够解决羌人之事的，依旧只有他。永丰帝虽然懈怠朝政，但不傻。

　　他把一个千娇百媚的弟妹养在家里，却不让她出嫁。连京中官宦都从未敢上门求娶，他一个帝王更不会因个女人而伤了他这个能臣的心。

　　想到此，他脚步加快。好些日子没和那小妇人坐在一桌上用饭了！
　　“娘，儿子回来了！”

　　他打量一圈，没见到可儿。

　　“过来坐，陪娘吃饭，你妹子方才困了，让她先睡一会儿。”
　　李氏一说，沈郁这才向床榻上看过去。

　　可儿今天早上起个大早，就为了让李氏早上能吃上新鲜的豆腐脑。
　　所以刚才一个劲儿地打哈欠，她便躺在李氏的床上眯了一会儿。

　　因为过一会儿就要用晚饭了，所以她也没脱鞋，只把脚搭在床边脸朝外侧卧着。
　　许是太困了，沈郁进来她也没有醒来，依旧呼吸均匀睡相安祥。

　　见几丝素发搭在她的额上，沈郁胸口发热，忙拿过旁边的薄毯盖住可儿的身子，又立即转过脸不再看她。
　　“娘，您吃菜！”
　　他不敢大声，只在坐好后低低嘱咐。李氏点头。

　　吃了两口饭，不得不说出口，“娘，不如把可儿鞋脱了，让她睡您这吧！”
　　李氏连忙摆手，“别，你妹子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待会儿把她唤起来吃饭。”
　　“哦，”
　　约摸过了一柱香功夫，可儿翻了一下身。旋即睁开双眸，眼睛盯着床顶，娇憨道：“娘，我好饿呀！”

　　“那就过来吃吧，我和你哥刚吃完。”
　　李氏柔声道。
　　“哦！”
　　她的头向右侧一转，本想看看桌上的饭菜，没想到越过桌子就见沈郁如泰山般坐在窗边小榻上。
　　好似知她在看他，他也微微抬起眼皮，瞭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书卷。

　　无害得很！

　　苏可儿心想，你就装吧。

　　因为他在，她有些不自在，所以用饭时总是有意无意看着沈郁。

　　还好，这厮并不曾再看她。

　　她哪知道，沈郁只是知情知趣而已。

　　一来不想打扰她用饭，二来这不亲娘在这儿看着。总不能在娘面前戏耍她，那岂不是找不痛快！

　　吃了半碗米饭，又吃了小半盘子麻辣豆腐、两块酱肉，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转头对李氏一笑，“娘，我吃饱了！”

　　而沈郁则微微皱眉。她吃得也太少了！
　　又一想她们娘俩一惯节俭，一时半会还真改不过来。不过日后得让厨下多做两道菜。

　　“可儿，过几日你要进宫一趟。”
　　沈郁猛然开口，吓了可儿一跳。想再确定一遍，“我……进宫？”

　　“嗯！圣上诰封娘为二品夫人，原来应当由娘亲自进宫谢恩，我怕娘害怕，只得由你替娘去了。”

　　沈郁继续幽幽道，“正好本月十八是皇后生辰，宫中要举行千秋节，命妇需进宫祝贺，届时你亲自向皇后娘娘表达一下谢意。”

　　“哦！”可儿心中虽忐忑，可也得硬着头皮去了。

　　沈郁早知道她会犯难，看着她的目光也放柔，轻声道：“我会请人教你一些宫中礼仪，你莫怕，到时会有人照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