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年代剧之与配角无关》苗桐

21、春种

　　正月，还没出九九，所以气温还是很低的，但勤劳的农家人也已经忙碌在田间地头了。

　　田地里的和家里的杂事琐事虽然都不少，但这几天张明却发现沈秀格外的忙碌。忙转不过来时，也不再心痛女儿，直接把很多事都交代张明去做。

　　而这些天严力彩和几个张明没见过的女人经常会到张家来。张明问过沈秀这个女人，不过沈秀却让她小孩家的不要多管。

　　还是晓连后来告诉她可能是给张明利说对象呢。

　　果不然，隔几天后沈秀让她第二天和婶子陪着张明利去相看姑娘。张明这才明白沈秀应该是觉得事没成之前，不能宣扬出去。所以连她这亲亲闺女也瞒着，大概觉得她不靠谱吧。

　　通知相看的隔天，吃过早饭后，沈秀，张明，二婶，还有严历彩就和今天的主角张明利去到约好的河边的一条小道上。他们到的时候，女方还没到，便站在那里等着。

　　张明本想打趣一下哥哥，结果人家直接脸皮厚的叮嘱她好好给看看啊，看好了有赏。张明撇撇嘴，她在看人方面根本就是眼瘸好吧。

　　果然相看结束，她的意见也只停留于颜值方面，毕竟后世常说颜值是一切的代言词嘛。性子是看不出来的，因为那姑娘全程娇羞状态。

　　结果她忘了，她审美和这个时代的人有着隔着一条大大的鸿沟。

　　她觉得今天见的姑娘长的还是不错的。长相，身高，身材都是中等以上，就是鼻梁上长了一些小雀斑，但也看着有些俏皮。

　　结果自己的意见一发表就被反驳了。什么姑娘太瘦了，脸太小了，就身高还可以。

　　好吧，你们赢了。偷偷低头审视了一遍自己，猜想这以后如果自己去相亲，是不是也要被如此嫌弃。

　　后来的日子里又陆陆续续帮张明利相看了几个，不是男方没看中女方，就是女方不满意男方。

　　张明疑惑的看看张明利那张传统帅哥脸，长这样了竟然还有看不上的？！果然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啊。

　　终于在正月快过完时，沈秀相看好一个了。

　　女方是二十多里地外的一个村子的姑娘，比张明大一岁，人长的比较周正。她在家里是老大，底下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弟弟。

　　家庭条件总体赶不上张家。但张家表示都是农村人家，也都靠着生产队吃饭，好也好不到哪里去，差也差不到哪去。只要姑娘的品性好就行。而姑娘家里对张明利也是满意的不行。

　　这姑娘是经过张明小姨村里的媒人给介绍的，是媒人娘家村的人。相看好了，双方通过气，就可以通过媒人商量定亲的事了。

　　这天，张明在河边找到张明利，想跟他说些事。

　　“哥，你打算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明利拿了块石头扔到河里打了个水漂，然后睨了妹妹一眼，“怎么了，你嫂子我还算满意呢，你觉得不好吗，不好的话，说个理由，我考虑考虑。”

　　“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就没打算进城吗？”

　　“进城？进城干吗，你不知道现在农转非有多难办吗。”

　　“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明年冬天国家全面开放高考，大部分人都可以报考。我前些天问你要书就是因为这个。”

　　一颗石头拿在手里没扔出去的张明利扭头看着妹妹，“这消息你听谁说的，我怎么听说，没准确吗？”

　　“忘了，那天我走在路上，有两个不认识走在我前边的人说的，听语气嘛，很确定的样子。”张明早就想到他会问，就想好了理由了。

　　“你就瞎听吧。”张明利摆明了一副不信的样子。

　　“不信，不信算了，反正我相信，万一是真的，你就没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一块石子飞出，连漂四个，不满意，再来。

　　“怎么，你想考啊？以前不是一看书就头疼嘛，学没上完，书都撕完了。”一边打石子，一边不忘奚落妹妹。

　　“我现在不是想明白了吗，再说我才不想在农村种一辈子地了。吃也吃不饱。”

　　“种地有什么不好，再说过几年可能就要分产单干了，有什么不好。”

　　分产单干。农村出身的张明去知道，分产单干对农民来说是个好政策，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并没有改善多少。因为每年依然要交公粮，交粮食税，自己留下的也不过是比吃大锅饭时好了一点而已。

　　前世她的农村老家在20世纪末没解决温饱问题的人家依然有，只有那提早干点小买卖的人家生活条件要好点。所以经商是个好出路。

　　考大学也是一个出路，毕业后可分配工作。

　　“张明利，你就没什么想法？”

　　“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过你要考的话，我一定会支持你。”

　　“那好吧。”张明没说服哥哥，想想也就放弃了。

　　张明利是个灵活人，等改革开放以后，她会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告诉他，让他赶上这个时代的浪潮的。

　　“你不是说给我支持嘛，你现在就可以给我点支持，你给我借书啊，我没地方借的。”

　　“知道了，快去找晓连玩去吧。”

　　听到张明利答应给她找书，张明就放心了。

　　对了，也问问晓连吧，打听打听她的想法。

　　问过之后，结果在意料之中。晓连曾多次提出自己对学习没想法，只想以后找老公时别坑了自己就行。

　　张明无语的接受了这个说法，人各有志吧。

　　春耕秋收，几千年来，农民都相信只有春天种下种子，秋天才能获得收获，所以春耕和秋收一样重要。

　　如果秋天叫抢手，那么春天就叫抢种。

　　红土村几乎一半的田地种植的是冬小麦，而等冬小麦收了之后，会大部分种植玉米，还有少部分水稻，高粱，谷子。豆子会和玉米高粱种一起，多少能收点。还有一半田地分出一小部分给了花生，其他的就全是红薯了。

　　因为农药化肥还没有大面积的推广，使小麦的产量上不去，红薯就在红土村的生活中占了很大比例。

　　红薯切片晒干储存，磨成粉，搀进面粉里蒸馒头，包饺子，烙饼，很多主食里几乎全部都有它的身影。

　　上顿红薯馒头，下顿红薯饺子，还是纯素的，如此被荼毒了一年，张明即使看到烤红薯也没了胃口。当然红薯粉条或粉皮除外，纯天然的东西，冬天炖白菜时放上一把，还是很小饭的。

　　开春，万物复苏，小麦拔节。村民一边护理好已经开始生发的小麦，一边开始耕地，整地，为接下来的春种作准备。

　　这天傍晚张明一家一边在用晚饭，张慧兴和沈秀一边讨论春种的事。
　　“这次把知青分给各个小队，我们对分了谁？”沈秀下工后直接回了家，而张惠兴几个干部和知青们则去开会，讨论分工的事。二十多个知青，一个小队约莫能分五个人，就是不知道是谁。

　　“男的分了俩个，女的俩个。”刚过酒瘾，准备吃点饭，自家婆娘就打听上了，张惠兴有些不耐烦的回道。

　　“咋是四个人呢，我算着咱们得五个，都谁啊？别是那喜欢通奸耍滑的。”

　　“就你会算，还五个，总共二十八个知青，六个小队，去哪平分，我们对和四队都是四个人，虽是四个，干活还说的过去。”

　　说完这些，张惠兴顿了一下原本懒得说是那几个，明天干活不就都知道了，但看正吃饭的闺女也抬头渴望的看着自己，就清清嗓子接着说：“两个女的是曹华，严玉莹。 男的是勾生匀，邵波。”

　　听到了又邵波，张明心莫名的动了动。

　　“我就知道，他三队就没吃亏的时候，处处搞针对，这不明着欺负人吗。”沈秀听了前半句，心里就生气，不过想到后边分来的几个人，心里好受一点了。这几个知青虽说干活不怎么出彩吧，但胜在干活都比较踏实，不是那些偷奸耍滑的料。

　　“行了，人贵精不贵多。再说不就差了一个人嘛。对了，兰子，明天吃完早饭你也下地去。还有明利，明早早起去剪秧苗。”张惠兴也想的通透，遂也不去计较。之后看到兄妹俩吃完饭准备离开桌，就喊了一句，看到兄妹两个点头后，埋头把自己的饭吃完，打算早点歇着，明天还得早起把红薯秧苗剪好呢。

　　第二天，六队的人在一块地旁集合。

　　红薯地沟都犁好了，土质松软，只需人用手一挖，就能挖一个坑，红薯秧苗也在里边立好了。红薯秧苗一早安排人剪好放在地头，绿莹莹的几筐子，叶子上还带着水珠，愈发显得青翠。

　　张明没和沈秀一起出发，她是把家里收拾一遍才过来的。到的时候，人都集合的差不多了。

　　当人还没到地头就一眼看到那个站在外围的人。那人今天穿了一身草绿色，粗布褂子，粗布裤子，在一群草绿，青蓝里也依然醒目，只因那人不论在哪都是一身笔直，不会想其他男子似的弯背塌腰。

　　“青杏，兰子，狗剩，还有其他几个孩子负责抓肥，兰子，兰子，人呢？”

　　心里想着事的张明被旁边的晓连推了一把，正正听到小队长三堂哥喊她的名字，条件反射的字正腔圆的回了一声“到”。

　　众人哄堂大笑，乡下人听到人喊一般都唉一声就可以了。

　　反应过来后，张明的脸哄的一下红了。三堂哥觉得事情多，没管这小插曲，他吩咐张明带好抓肥的其他几个孩子，别抓漏了，或抓多了，肥料会不够，上边下发的肥料都是定额的。张明的脸更红了。

　　是的抓肥是整个栽红薯流程中最轻省的活了，分配的几个人，除了张明，其他几个都是十岁左右的孩子，众人都见怪不怪了，谁不知道兰子是他们大队长家的宝贝疙瘩。

　　工作分配完毕，众人就位，除了原本站在外围的一个人，在转身前似是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张明那宛如朝霞似的脸。

　　挖坑栽种、挑水浇水、抓肥、填埋，人多力量大，半上午的功夫，就完成了几亩地。

　　张明手里抓起一把肥，挨个坑撒一点，都不用怎么弯腰，不过要注意不要撒到秧苗的根部就好，要不然容易烧苗。

　　撒完一把手里的肥，突然想到之前有一个坑没注意，好像撒到根部了，得退回去把肥料往旁边拨一下，远离根部。

　　张明全服身心的要找到那颗秧苗，正弯腰倒退间，突然屁股撞到一个人的腿上，脚也踩在那人脚上。

　　张明条件反射的往前窜了一步，然后回头一看，是邵波正平担着两桶水，因为她那一撞，那两桶水都晃出了不少。张明脸又烧了起来，忙不迭的说对不起。

　　邵波担着水看见前方的人是张明。抓肥速度快，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后退，原本打算往前多走两步后再换沟子走，结果就是突然被撞了一下。稳住乱晃的水桶后，看着面前艳若桃李的脸，觉得自己又被撞了一下，不然为什么感觉晃了一下。

　　这些张明不知道，她只是听到邵波轻说没关系，然后一步跨过沟子，从其他沟子走到前边去了。

　　下午收工时，人又都聚到了地头上，要开个短会。

　　要栽的红薯不少，按照今天的工作量，起码还得两到三天才能完成。而整个流程中，担水的活是最累的，要从三四百米远的地方挑水，有的地块甚至更远。所以不能逮着一批人不撒手，要轮流来。

　　张明想到邵波今天挑了一天的水，估计肩膀应该红了吧，甚至有可能破皮了。遂有些担忧的往邵波看了一眼。

　　邵波还是笔直的站在人群外围，似没被今天的农活所累到，认真的听着小队长讲话，偶尔旁边的女知青凑前跟他说话，他回应两句。

　　张明站的远，听不到他们讲什么，但心头突然觉得涩涩的。劳累了一天的疲累也随之而来，只想着三堂哥赶紧讲完放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