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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失而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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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丰月醒得很早,外面的晨辉还很柔和,她在陌生的床上做了一个懵懂的梦。
一转头,肖勉就在她身边,仿佛睡觉也不安稳一样皱着眉头,手也紧紧地攥着,丰月看他睡得难受,不由得伸手在他的眉心抚了抚,他果然安稳许多,伸手轻轻环住她的手指。
“弄醒你了?”她有些尴尬,“才5点半,你多睡一会儿。”
“我几乎一夜没睡,这会儿也不怎么困了。”
丰月脸一红,“是不是我昨晚吵到你了。”
肖勉终于睁开眼,仔仔细细地看着她,“没有,你特别安静,特别可爱,就是我不敢睡,我怕一醒来你就不在了,这只是我的一个梦。”
她觉得好笑,“哪有那么矫情……这些年你是不是言情剧看多了,用不用本女演员给你演绎一下?”
“就是因为这样的梦做多了,才会患得患失,多少次了,半夜醒来的时候就是失望的开始。”因为晨起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很低却蛊惑人心,“能和你这样相互望着,是我从来都没梦到过的。”
丰月有些好奇,“那你的梦里都有什么?”
肖勉又闭上眼睛。
“梦见你在学校等我,我跑着去学校,但是怎么跑也跑不到;梦见我爸站在十字路口,我拼命喊他,他还是走到了马路中间……”
“梦见你要结婚了,穿了白婚纱,笑的像个天使一样,我却没有邀请函,进不去现场。”
丰月的手还在他手里,她轻轻地反握了一下,“梦都是反的。”
“梦是人心的不甘。”他把她手指放到自己唇边,“梦是苦的。”
她不光觉得他变得婆妈了,还觉得他变得太过于文艺了,这种招自己根本接不住,毕竟自己当年全科废语文学的尤其不好。
“希望是甜的,嗯。”她煞有介事的点头,肖勉却回她,“你的手指也是甜的。”
“5点半这个时刻,让我觉得很幸福,因为还可以陪你多待会儿,若是6点半,就会让我觉得不舍了。”
丰月也学他一样,闭起眼睛回答:“你就和我赖床的时候一模一样。”
6点半肖勉无可奈何地起了床。
他给丰月烤了吐司,煎了鸡蛋和火腿放在碟子里,又榨了一杯果汁,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桌上。
“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是我嫂子包好送来的,中午你自己煮点,晚上回来给你煲汤,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要自己乱跑。”
丰月感觉耳朵已经起茧了,肖勉这才穿好了制服去上班。
昨天已经排查完整个金WOW,但是仍然没有线索,监控录像上关于死角的那一段掩藏了最重要的信息,但是无论比对多少个摄像角度都没有找到关于那片区域的蛛丝马迹。
那里就是一个普通的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
肖勉回到队里的时候,办公室里只有张覃在。
张覃和他一样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嘴里叼着面包,蓬头垢面地仍然在看监控。
肖勉拍了拍他的肩膀,“休息一会儿,这监控咱们都看过多少遍了,现在不能列为第一证物进行排查了,去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吧。”
“我接受不了,我觉得一定会发现证据的,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从走廊尽头消失,然后去了15楼呢?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这个监控录像所呈现的东西。”张覃有些痛苦地抱着头,“就差这几分钟,就拼凑不了完整的过程,拼凑不上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段……”
肖勉鼻子泛酸,他当然也不能接受,所有的同事都无法接受。他不经意间一抬头,发现小陆愣愣地站在门口。
“不是给你放假了吗?怎么又来了?”肖勉知道这件事对小陆是双重打击,让她勉强支撑心里很是不落忍,于是跟周局申请给她放个了小假,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我没事,昨天回家睡了一觉好多了。”她除了脸色比较差之外,看起来还真没什么异常,尤其眼里好像着了火一般,透着一阵拼个你死我活的倔劲。
罗汉跟在她后面进来,他看起来比她惨多了,胡子拉碴,单眼皮都哭肿了,整个人脸色发黑,看起来十分的反社会。
“既然人都到了,咱们先开会,串联一下案情。”肖勉把椅子转了个方向面向大家。
“我认为,陈夏有一定的嫌疑,他和这起连环杀人案的一些可疑点重叠性太高,所以下一步有必要对他进行专门的调查。”
罗汉本来眼睛就小,此时一肿显得更小了,“我也觉得他有一定的嫌疑,看起来这个人十分的温和,但是我总觉得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张覃点头,“淮镇和林蒙参演的电影他有投资,林蒙出事那天,淮镇开的车也是向他借的,加上这次嫌疑人在金WOW消失的案件,他确实有一定的可疑。”
肖勉看了一眼白板,“记得我们之前给嫌疑人做的特写吗,凶手应该是一个本身有魅力或者自身经济条件优越的人,身体较瘦,有车。”
“这三个条件并不是说很宽泛的条件,陈夏完全满足并不能作为依据,但是金WOW有问题是必然的,客房部经理千方百计地阻挠我们去调查和封锁,应该就是不想让我们发现什么。”小陆想了想又说道,“我昨天查了资料,陈夏是去年夏天才接手金WOW的,之前一直是他哥哥在打理。”
“从金WOW提供的设备来看,并没有可以拍摄到外墙的监控,所以犯罪嫌疑人如何从房间逃脱的,现在还是个未解的谜题。”
罗汉拍了拍桌子,有些愤愤,“线索不光断了,反而给咱们下了这么大一个圈套,这个凶手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为了报复杀人,感觉他有反社会人格,而且极度扭曲。”
肖勉又翻了一遍现场的照片,这时他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摸出来一看,是周局。
“肖勉,你现在立刻到办公室来,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他不免有些疑惑,周局语气急切,不知是什么严重的问题,让他这样着急叫自己去?他放下本子,交代了张覃等人几句,起身直接去了周局办公室。
肖勉刚敲了两声,副局长办公室的门被猛然地拉开,周局满面红光,“肖勉,找到了!”
“你是说犯罪嫌疑人吗?是在哪里找到的?”
周局赶紧让他进屋,把他按在椅子上,拍着他的肩膀,“什么犯罪嫌疑人,我是说淮庆!淮庆找到了!”
肖勉感觉自己身边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轰隆隆的心跳声,且一声比一声急促,剩下的话,他已经全然听不见,心底只有一个声音重复着,淮庆找到了,淮庆回来了。
“高兴傻了是不是!我终于对得起你爸,把他孙子找回来了!”周局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老肖虽然一直不说,但是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临牺牲之前还记挂着淮庆……不过总算把他找到了!”
“在哪找到的?这些年我哥和我几乎翻遍了半个中国,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肖勉感觉喉头发紧,“我们一直不敢说,其实我多少次都在想,这孩子是不是没了……”
“两个月前在Z市端掉了一个地下赌场,清理了不少人,然后一个小伙子就主动找到警察说,能不能帮忙查查他的父母,他说自己是被拐到Z市的,被卖了好几回,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姓肖。”
周局打开手机给肖勉看Z市警方给他发来的照片,“你看,和淮镇长得多像啊!”
肖勉轻轻地托住手机,照片上一个男孩瘦瘦高高,头发剪得稀碎,眼睛却十分明亮,确实和淮镇很像。
“Z市警方就估算他的年龄,把年龄相近的走失儿童档案筛了一遍,向咱们局发来了协查通报,我就让他和你大哥留存的DNA做了一下比对,结果DNA检测分析结果支持被检父母与孩子存在亲权关系,确定了他就是淮庆!”
肖勉的记忆一下回到了过去。
那时他自己还是个孩子,他甚至不太记得哥哥和嫂子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随着年龄稍大了一点,关于淮庆的记忆却一点一点丰满起来,淮庆是个小跟屁虫,最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小苏小苏”地叫着自己,自己比他大三岁,同样奶声奶气,又摆出当叔叔的派头,两个小孩凑在一块,滑稽又可爱。
淮庆被拐那年,他七岁,淮庆四岁,他清楚的记得那天他要去看望生病的母亲,父亲照例在忙工作,已经有两周没有见到人影了,嫂子怀着孕要去做产检,家里只剩他和淮庆还有保姆三个人,他像个大人一样摸摸淮庆的头发,叮嘱他要听姨姨的话,然后背上书包,坐公交给妈妈带去晚饭和水果。
再回来时,家里却再也没有那个小小的人影,整个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家里所有的现金、哥哥最心爱的手表、嫂子的首饰、甚至他爸的几瓶好酒都未能幸免,他懵懵懂懂的听明白了,保姆带着淮庆和家里的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