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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黄九郎(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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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被王化成拖拽着来到碧荷苑,一个身材瘦高的老鸨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王化成一边熟络地和老鸨调笑,一边双眼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身边走来走去的姑娘。
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哎哟,这不是王少爷嘛!”
顾淮和王化成循着声音看去,见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身旁跟着几个点头哈腰的小厮,正大摇大摆地笑着朝他们走来。
顾淮见那人虽样貌油腻丑陋,但衣着华贵,举止傲慢,心想这一定是个有权有势的人物。
果不其然,王化成一见到这人,两眼立马放了光。他赶紧拉着顾淮站起来,诚惶诚恐地对着那男子拱手鞠躬道:“见过孙抚台。”
“唉免礼免礼,”孙成裕对王化成挥了挥手,笑盈盈地打量着他们二人,目光在顾淮身上停下,问,“这位是……”
王化成赶紧抢着介绍道:“这位是顾员外的二公子顾淮。”
孙成裕立马惊讶道:“原来是顾员外的公子,令尊当年对在下颇有照顾,若没有令尊的厚爱在下定爬不到今日的位置。”
顾淮总觉得面前的孙抚台让他非常不舒服,不管是他那肥头大耳的长相,还是夸张刺耳的声音,都让他非常不爽。并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顾淮总感觉这人的目光非常猥琐。
顾淮虽说心里不待见面前的人,但还是礼节性地朝孙成裕拱了拱手。
王化成见顾淮一言不发,表情也有些不悦,心里不免生出一丝尴尬。他赶紧开口打破了沉默,道:“孙抚台,您别见怪,我这兄弟就是嘴笨,不会说话哈哈哈哈。”
孙成裕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目光一刻也没从顾淮身上移开,说:“哪里哪里,顾公子生得一表人才,就是这样不发一言,单单这样站着,就足够赏心悦目了。”
顾淮听了这话,不适地皱起了眉。
三人在桌边刚一坐下,孙成裕便逮着王化成好一通抱怨:“那太史吴笙真不是个东西。”
“吴笙?那家伙不是上吊死了吗?”
“唉,你是不知道,那混蛋本该吊死了,结果死了一夜,突然活了过来,还说自己叫什么……叫什么何子萧。”
顾淮心重重一颤,猛地看向孙成裕。何子萧这个名字他还清晰得记得,正是那个当时试图非礼自己的混蛋书生。
“哈哈,这算个什么事儿啊。”
“可不,我想着这就是吴笙那混小子演的一出戏,无非就是想逃过惩罚罢了,于是向他索要他亏欠的一千两银子,结果那家伙死活不干,还倒打一耙说我诬陷他。”
王化成捏着下巴想了想,说:“你别说,他这事儿做得还真是不厚道。”
孙成裕饮了一大口茶,说:“算了算了,不想这糟心事儿了,对了,二位公子今儿怎么有雅兴来这碧荷苑玩乐呢?”
王化成说:“这不听说碧荷苑新来了个头牌嘛,听说生得倾国倾城,小弟我当然也想见识见识。”
孙成裕开怀大笑起来,说:“哈哈哈,还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在下来这里看了好几天了。”
王化成兴奋地睁大了双眼,说:“抚台您老人家居然见过了那位姑娘?”
“哎,”孙抚台挥了挥手,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说,“谁告诉你是个姑娘的?”
王化成傻眼了,说:“怎么,不是个姑娘还能是个爷们?您不是说国色天香嘛!”
“这可就是你的偏见了,”孙抚台挑了挑粗粗的眉毛,说,“谁告诉你男子就不能国色天香?我看你身旁的顾公子也配得上这个词。”
顾淮本来正端着茶杯送了口茶到嘴中,听到这话直接被呛了一下,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来。
而王化成则是一脸扭曲地像见了鬼一样嫌弃地看着顾淮,随后好像想到了什么难以描述的画面,惊悚地打了个寒颤。
顾淮脸红脖子粗地咳着,感觉到一只肥短的手抚上了自己的背脊,轻轻地拍打着。
他瞬间汗毛倒竖,抬起头,看到一张又胖又丑的脸跟他距离不到一寸,吓得带着凳子慌忙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差点一个不注意摔倒在地。
孙抚台站直身子,哈哈大笑着说:“顾公子还真是个冒冒失失的急性子,哈哈哈哈。”
王化成嘴角抽了抽,说:“抚台,您这是有……龙阳之好?”
孙成裕不置可否,笑而不语地拿起杯子饮茶。
王化成继续说:“既然这样,请您别打我兄弟的主意,他以后是要娶媳妇的人。”
顾淮愣了一下,又感动又内疚地看着王化成。
孙抚台也愣了一下,随后大喇喇地说:“嗨,我这不跟他玩玩嘛,王少爷您还当真了。实话跟您说吧,我今儿来就是来替这碧荷苑的念荷赎身的。”
“念荷是谁?”
“就是你们要来看的头牌。”
王化成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许久,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呼声呐喊声和口哨声,伴随着一阵带着异域风情的乐声,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了人们视线中。
那人一出现,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种摄人心魄的、无关性别的、极致的美。
那人乌黑的发被编成若干小辫,从中挑出两根在额前饶了一圈,留下一部分从背脊顺滑地散下。他带着象牙佛冠,身披璎珞,艳红短裙上面罩着一件金丝小袄,裙下露出两条圆润纤细的玉腿。
他的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似有似无的笑,微微上挑的眼角溢出丝丝的媚态。
孙抚台用手指捣了捣王化成的胳膊,笑声说:“来了来了,这就是念荷。”
而王化成已经张着嘴呆住了,被那人的美深深的震撼住了。
而顾淮,见到那人,更是身心俱震。
虽然穿着打扮和气质完全不一样,但他记得那张脸,清晰地记着,那张脸正是属于何子萧的情人——黄九郎。
他记得上一回见到黄九郎,他一身红袍,纤细清秀,但并没有这种震撼人心的美丽,也没有那种挡都挡不住的媚态,一种不属于男人,也不属于女人的媚态。
这种媚,让他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一种生物——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