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荼》君越贤

46、046

　　宫中数十载，惠妃只得了虞渊这一个孩子，自然是将虞渊看的比什么都重。
　　虞渊与萧燕婉不睦，惠妃自然是看在眼里，她本有心缓和，只是两人都不配合，也是无力。
　　这本是就萧燕婉的错，可如今被人中伤的却是虞渊，惠妃这心，也就彻底偏了。

　　萧燕婉一早在东宫发作了一回，到现在也没有缓过来，眼神躲躲闪闪，人也是畏畏缩缩，肩膀还会无意识的抽搐。
　　这些落到惠妃眼里，自然又成了错处，惠妃对萧燕婉更是不喜。
　　宁娇退出披香殿，看到落在脚边的雪花，抬头见空中已飘起朵朵雪花。

　　“太子妃？太子妃！”
　　宁娇视线下移，见方姑姑拎着件斗篷，慌慌张张地走下殿前的石阶，看向更远处，太子妃已越过虞渊，迎着风雪，走向殿前开阔处摆放的仪仗。
　　苗幼娘嘴半张，吃惊地道：“我怎么看着……太子妃似乎有些不大对？”

　　宁娇双唇紧闭，只对苗幼娘笑笑。
　　何止是有些不对，明明是很不对劲。
　　宫中规制严禁，虞渊和萧燕婉虽是夫妻，但亦有尊卑之分。

　　如今，萧燕婉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抛下虞渊独自离去，已是有失妇德。
　　虞渊站在殿前，看着萧燕婉上了轿，心中分外平静。
　　每当虞渊对萧燕婉彻底失望的时候，萧燕婉总是能做出更叫人震惊的事情。

　　这件事就发生在当下，还发生在惠妃的披香殿前，萧燕婉不仅没有将虞渊放在眼里，更没有将惠妃放在心上。
　　此时的惠妃坐在殿内，正在听宫人叙述殿外发生的事。
　　惠妃强忍怒意，紧紧捏住案几的一角，道：“太子妃行事如此乖张，我是管不了了。”

　　虞渊早已对萧燕婉没有期待，惠妃又不管，那自然就得有人管。
　　这个人，自然就是皇帝。
　　皇帝这会儿正在康妃的寝宫里，和康妃一块儿，看小儿子在地上玩闹。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垫子，小皇子一脚下去一个坑。
　　皇帝手里拿了个摇铃，不时晃两下，引小儿子过来。

　　康妃坐在皇帝身边，可一双眼睛却全落在儿子身上，直到皇帝放下摇铃，康妃才将事先回到皇帝身上。
　　“圣人……”康妃慢慢依偎到皇帝身上，道：“你快看咱们儿子。”
　　“将猛豹抱到后头去。”皇帝一想孩子还在，可不能那么小的孩子听到这些糟心事。

　　猛豹是小皇子的小名，宁娇刚一听到的时候，还当是豹子的一种，听了解释解释才知道，猛豹是传说中的一种瑞兽，主辟邪去瘟。
　　康妃看着儿子离去，乖巧地道：“圣人若是有事，妾身也……”
　　“不妨事。”圣人看来前来报讯的人，道：“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康妃听完惊得嘴半天都没合上，“这，这，这……这太子妃……她……”
　　皇帝看康妃反应，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你看此事如何处置？”皇帝手放在肚前，心事重重地道。

　　皇帝不是想要康妃提出什么好的建议，只是想要听听别人的看法。
　　康妃轻笑一声，道：“恕妾身才疏学浅，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不过……太子妃年纪尚轻，找人在旁随时劝道，想来性子是能慢慢扭转过来的。”
　　皇帝不赞同地遥遥头，道：“你想的也太过简单了。”

　　找人来教导太子妃，皇帝一早便想过，只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且只要找了人，那就是将太子妃的错处给坐实了。
　　只是再不合适，也得选几个人，好随时呆在太子妃左右，对她的言行加以约束。

　　康妃低下头，道：“妾身愚笨，虽说太子妃犯的并不是不可以饶恕的大错，可她毕竟和太子不和已久，是需得早些着手才是。”
　　皇帝侧目，问道：“你心中对太子妃，可是有不满？”
　　虽又老了一岁，但皇帝一点儿都不糊涂。

　　康妃恭维道：“什么都瞒不过您，妾身是有不满……”
　　在皇帝面前，康妃从来都是个直肠子的人，她一五一十说了自己对太子妃的不满之处。
　　总的说来，便是萧燕婉对康妃不够尊重，可真要说萧燕婉做了什么，康妃还真说不上来。

　　康妃所能真切感受到的，都是萧燕婉在平日的一言一行中流露出来的，那种轻视和隐隐的嫌恶，无时不在。
　　皇帝自然不会觉得，这是康妃多心。
　　“你是长辈，太子妃是晚辈，自然是要宽容一些，别总揪着这些不放。”皇帝劝道。

　　康妃轻哼一声，娇声道：“就知道您要说这些，妾身是个心里不存事的人，说过也就过去了。可我这儿放下了也不算呀……”
　　“还说你心里不存事！”皇帝伸手去捉康妃的手，捉住后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等过几日，我就……”
　　康妃假意挣脱，道：“妾身也不是一定要您做些什么，只是太子妃如此行事，长此以往，实在是于国有碍啊。”

　　太子总有一天会成为皇帝，那太子妃就是一定会是未来的皇后。
　　康妃清晰地知晓，虞渊的地位在圣人心中不可动摇，但她可以在萧燕婉身上下功夫，谁让萧燕婉明着犯错，康妃都无需花费太多言语，便能让太子妃的形象，在圣人心中一低再低。
　　一涉及国事，皇帝立刻变了脸色，道：“这不是你能说的，时辰也不早了，你照顾猛豹肯定也累了，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康妃盈盈起身，道：“妾身送您。”
　　目送皇帝离开，康妃身边的宫女便劝道：“娘娘你何必要……”
　　小皇子一日不成年，便一日不能出宫开府，更别说远去封地。
　　若皇帝有个不测，那康妃以后便要在惠妃手下生活，

　　如今康妃在皇帝身边煽风点火，惠妃要是知晓了，那岂不是……
　　“嘘……”康妃让宫女住嘴，道：“我从前怎么想，现在又怎么想，其实都不要紧，因为根本没人在意，就连圣人……既然如此，我何不给自己找些乐子？”
　　宫女一脸苦笑，在这宫里呆的久了，都会变得再也不像自己，何止是太子妃如此，她们的娘娘也……

　　回到东宫，虞渊撇下所有人，直径入了东宫的大门，这样幼稚的行为，似乎只是为了报复萧燕婉。
　　萧燕婉也是硬气，愣是一句歉意的话都不说，虞渊回寝殿，她就也回自己的寝殿。
　　早上的那番失态，已耗光萧燕婉所有的柔软，而虞渊的狠绝，也让萧燕婉意识到，她再怎么请求虞渊，都不可能获得原谅。

　　萧燕婉已走向另一个极端，如今的她只想保住自己身为太子妃的地位，以便顺利的当上皇后。
　　只要当上了皇后……
　　萧燕婉在心中发誓。

　　过个年，过的如此一波三折，好像注定这一年都不太平。
　　初二出嫁的公主、长公主携驸马进宫，宫中女眷也能得以见到娘家人。
　　吴氏这次进宫，没有一味地说家里一切都好。

　　“你祖母和二叔一家，年前都来了皇都，还有你二舅，也算是过了个团圆年。”吴氏自然不能一开始就报忧。
　　宁娇见娘亲眉宇之间没有丝毫郁气，想来是没有受一丁点儿委屈。
　　“娘她年纪大了，好在身子骨还硬朗，阿谦成了亲，连孩子都有了。”吴氏绝口不提宁武夫妻二人。

　　宁娇亲手端起茶杯，道：“娘你喝口茶，慢慢说。”
　　吴氏道：“谢良娣。”
　　母女二人继续叙话，大多时候是由吴氏来说，宁娇在东宫里哪会有不好，自然也没什么可说道的。

　　吴氏说了件宁勇干的糊涂事，宁娇笑得是合不拢嘴。
　　“他非说外头买的羊肉不好吃，要抱只小羊回来养，现在可好，天天牵着那只羊，家里家外的溜，我看那羊半点儿膘没长，还掉了些。”吴氏无奈至极。
　　宁娇擦擦嘴角的水迹，道：“爹这样不是挺好的。”
　　“是呀……”吴氏笑笑，道：“他总能给自己找到事情做。”

　　“娘你呢？”宁娇嘴角的笑容渐淡，问：“光听你说别人，也不说说你自己。”
　　吴氏摆摆手，道：“我有什么可说道的。”
　　“怎么没有……”宁娇坚定地问：“你每天都做些什么？”
　　“我有一大家子要管，哪有自己的时间。”吴氏回避道：“对了，我进宫的时候遇到了吴国夫人，夫人她十分热情。”
　　就是有些热情过头了……

　　宁娇勾起嘴角，道：“这是好事不是吗？”
　　吴氏回应道：“确实是好事。夫人还邀我去她府上做客，我可得好好准备份礼。”
　　不止是宫中，随着身份地位的改变，宫外的人也有了变化。
　　吴氏已是一位合格的当家主母，而宁勇则在慢慢树立对外的形象。

　　过了一个年，日子似乎快了起来，一转眼已是初五。
　　这些日子，虞渊都歇在宁娇这儿。
　　萧燕婉似乎转了性，常常出言劝说，想让虞渊去临幸旁人，光说还不算，萧燕婉还从侍女中选了容貌尚佳，直接送到虞渊面前。

　　不是只有萧燕婉会想，虞渊也会思考萧燕婉的用意。
　　可不管萧燕婉作何打算，虞渊都不会如了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