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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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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娇整整衣衫,去寻娘亲。
这件事,已超过了宁娇的能力范围。
宁娇知道二叔好赌,但没想到的是,二叔会赌到倾家荡产的地步。
宁武从前赌钱,是有输有赢,输了一家子吃饭全靠宁勇,赢了就买肉给大家添菜。
日子倒也过得去。
为了宁武这点儿爱好,宁勇不知劝了这弟弟多少回,但却全无用处。
打小,宁武就有娘宠着,等有了儿子,宁奶奶更是把宁武当宝贝。
宁奶奶在宁勇耳前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这有什么,不是有你这个大哥顶着。”
可宁勇也有顶不住的时候。
宁勇带着妻女搬回村里住,不全是躲那些上门来说亲的媒人,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再受不了亲娘的偏心,以及弟弟、弟媳的无赖。
按宁勇原来的设想,是希望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弟弟一家子能收敛一点。
宁娇看自己亲爹的希望是落了空,二叔不仅没收敛,反而因为没了管束,赌的是越来越大。
吴氏给了小沙弥使用客房的钱,转头见婆婆已不再叫唤,先是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对这反常的情形,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娘……”宁娇站在一棵树旁,半个身子掩在树后头,轻轻招手。
吴氏往房里看了一眼,走向宁娇,道:“怎么你一人过来了?阿谦呢?”
宁娇拉着娘亲走到树荫里,凑到娘亲耳边,将她从宁谦那儿听到的,跟娘亲说了一遍。
吴氏看宁娇那紧张的样子,只以为是受了宁谦的欺负,来向她告状,没想到宁娇竟会说出这样一件恶事。
要是这会儿吴氏手里有柄柴刀,她定已劈了屋里那两个恶妇。
“阿荼……”吴氏定下心神,问:“这些……这些不会是你编出来的吧?”
吴氏有点不信。
说实话,宁娇也有些不信。
“走,咱们去找你爹。”吴氏一把抓起宁娇的手,坚定地道。
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半点儿用处都没有,不如去证实它。
宁勇正被宁武纠缠着,宁武一会儿说脚疼,一会儿又说腰痛,就是不让宁勇去找医僧。
“那你在这儿等着,我将人找来了先给你瞧瞧。”宁勇折中道。
宁武一听这话,又说身上不疼了。
“原来你们在这儿。”吴氏满头是汗地小跑过来。
宁勇甩开揪着他袖子不放的宁武,道:“你怎么来了?”
吴氏擦擦汗,道:“我这不是怕你们找不到我们,阿谦和阿荼那两小孩儿,能顶什么用。”
宁勇觉得这话不错。
吴氏挨着宁勇站好,面对宁武,道:“二弟,我看这样吧,我和你大哥去找医僧,毕竟我知道娘和弟妹在哪里歇息,你在这儿等着。”
宁武:“这……”
吴氏拍板道:“这什么这,就这样了。”
说完,吴氏叫上宁勇就走,完全不管宁武。
宁勇倒也乖乖跟吴氏走。
宁武看得心急,可却半点法子没有,毕竟吴氏说的在情在理,他又恐自己多说多错,如今只盼着宁谦能成事。
吴氏心里的火一跳一跳,额头的青筋也是一跳一跳,整张脸不可避免的狰狞起来。
宁勇拍拍吴氏的肩,道:“娘和弟妹又给你气受了?”
吴氏拍开宁勇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走快点,阿荼正等着呢。”
宁勇揉揉手,问道:“娇娇怎么跟你在一块儿?”
吴氏正后悔,后悔刚才没给宁武一巴掌,听到宁勇的话,立时没好气地道:“等见了阿荼,你自己听她说。”
身上有钱好办事,吴氏知道这事一时半会儿好不了,干脆花钱又要了一间客房,好让宁娇有地方呆着。
这间客房,自然是和宁奶奶和廖氏待的,隔得老远。
坐在客房内,宁勇还没听完宁娇说的话,就已变得和吴氏一样,想杀人。
宁勇不敢置信地道:“二弟怎么会这样!啊?”
吴氏推了一把宁勇,气冲冲地道:“你要问你家好二弟啊!”
“不用问了……”宁勇颇有些心灰地道:“咱们先把眼前的事给解决了。”
宁娇站一旁,用手作扇,给吴氏扇风,不住安慰,“娘你消消气,为这些人生气,不值。”
“娇娇啊……”宁勇以手掩面,羞愧地道:“爹对不起你。”
宁勇用力搓了两下脸,不仅脸变得通红,一双眼睛也是赤红。
“阿谦那畜生在那里?”宁勇平静地问。
“就在……”宁娇说了地方,就见宁勇拉起袖子往外走。
吴氏握住宁娇的手,道:“你爹去办正经事了,咱们也不能让你爹担心,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
无为寺的斋菜十分有名,只是现在已过了饭点,吴氏只拿到一碟馒头,一碟咸菜和一碟笋干。
将咸菜和笋干夹在馒头里,吴氏和宁娇将一碟子馒头吃的干干净净。
吃完,吴氏和宁娇拿着碟子,又去拿了一模一样的一份,等宁勇回来吃。
直到天黑,宁勇才回来。
宁勇顶着一张,比外头的天还要黑的脸,沉闷地坐下,拿起馒头就啃。
吃完桌上所有东西,宁勇的手才不抖。
宁娇倒了一杯热水,端在手里,道:“爹你先喝些水。”
“爹不喝。”宁勇觉得自己没脸见眼前的妻女。
吴氏一拍宁勇的后背,道:“别哭哭啼啼的,有事儿哭给你娘看去,先跟我们娘两儿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勇拿过宁娇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有将杯子重重地掼在桌上,道:“好!”
无为寺里有武僧,宁勇从前常跟他爹来寺里,与寺里的僧人早已相熟。
今日有事,宁勇就托大请了几个平日里与他说的上话的武僧,一齐押着宁谦去抓人。
人是抓到了,可却有人受了伤。
那几个歹人带了伤人的凶器。
“这事发生在寺里,要是真闹起来,对无为寺的声誉也有损,不过……”宁勇已盘算着要给无为寺添多少香油钱,才能还这次的人情。
“不过什么?”吴氏也在估算家里有多少钱是能动的。
“还好叫娇娇将这事儿从那畜生嘴里诓了出来,不然……”宁勇咬牙切齿地道:“那些歹人,是从外地流窜来的,干得就是这种夺人妻女,毁人家庭的营生,都是做熟了的。”
因是外地流窜来的,这些人并不知道宁勇的身份,宁武又是背着大哥在赌,完全不敢透露宁勇的身份。
其实就算知道了,那些人怕还是会干,他们已由宁武领着,悄悄见过宁娇的相貌,以宁娇的相貌,定能在几经转手之后,卖到皇都中最好的教坊内。
这些人已找好了下家,也已拿了定金,还分给了宁武一些,就算只是喝了点汤,这笔钱也能让他们逍遥一段时间。
分到了钱的宁武,是不知内情的,他只以为这些人找了户能让他侄女下半辈子穿金戴银,日日有酒喝有肉吃的人家去做妾。
宁勇越想越害怕,又不敢去深想,他完全无法想象,宁娇落到了那些人手里会如何,而他这个家又会如何?
宁娇静静听着,听着这犹如炼狱中才能发生的恶事。
吴氏一言不发,紧紧抱住宁娇,生怕自己一松手,女儿便从自己怀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宁勇抹了把脸,道:“明天,我送你和娇娇去岳父那里住几日,等我……等我……再接你们回来。”
吴氏将宁娇拉到身后,道:“你要是办不好,就别来见我们。”
语毕,吴氏将宁勇赶了出去,让宁勇令外找个地方住。
宁勇站在门口,感受到门关上时的气流,继续是做没做完的事。
夜还很长。
吴氏整个身子都在抖,宁勇没回来之前,还指望这事儿是宁娇瞎说,她都想好了教训宁娇的话。
可没想到……
宁娇在吴氏的手心里,合衣躺着,脸乖乖贴着吴氏的手。
“娘……你别气了,我不是没事嘛……”宁娇回抱住吴氏,道:“我永远都不会有事的。”
“你爹和我没用,保护不了你。”吴氏不是个爱哭的人,可那种将要失去女儿的惶恐,让她的眼泪汹涌而出。
宁娇也想哭,可她要是哭了,她娘该怎么办。
“不是爹和娘没用,是这世上的恶人太恶,叫人防不胜防。”宁娇感受到湿意,道:“娘咱们睡吧,明天还要去见姥爷,别再惹姥爷担心了。”
吴氏抽泣道:“你先睡,我看着你睡。”
如今的吴氏,犹如惊弓之鸟,看着外头树影,听着外头的风声、鸟鸣、树枝摩挲声,都觉得是有人在。
吴氏熬到后半夜,才稍稍眯了一会儿,然后又惊醒,再接着便紧盯着宁娇看,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直将眼睛给熬欧了。
同吴氏一样,宁勇也一夜没休息好。
遇到这样的事,当真是家门不幸。
宁勇一个晚上只做了一件事,他向寺里借了一把柴刀,靠着这把柴刀,陪了亲娘和兄弟一家三口一夜。
这一夜里发生了什么,寺中上下无人知道,只听到屋内不时传来的求饶声和碰撞声。
但自过了这一夜,宁奶奶和宁武一家子,就再没出现在宁娇面前过。
作者有话要说: 换个时间更新,看看能的人会不会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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