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想到名字只是想让大龙醒醒》崇光月下

7、第 7 章

　　邝露醒来时，明显感觉到周围厚重的结界消失了，她惊喜地翻下床，见脚上系着一串珠链，不大不小，刚刚好环在脚腕上，试了试，怎样都取不下来，只能暂时不管了。
　　听见殿中的响动，若华捧着一叠衣饰进来，“娘娘醒了？”
　　“若华，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叫我？”邝露无奈，说了几百次了也不顶用，她生性温和，又做不出来不搭理的样子。
　　果然若华抿嘴一笑，“娘娘就不要为难小仙了，陛下的旨意有谁敢违抗，若华替娘娘梳妆吧，陛下这个时辰在九霄云殿议事，走之前吩咐了，如今娘娘身子已然大好，可以出门了。”
　　“真的？”邝露有些不敢相信。
　　若华笑着点点头，“不过只能在清辉殿中，若要去到殿外，得陛下亲自陪着。”
　　那也聊胜于无了。
　　待看到若华手上捧着的茜红华服，竟是比落霞锦还要珍贵的鲛纱，邝露轻轻抚上去，难以言喻，他这是想补偿我，可惜我已经不需要了啊！

　　清辉殿花园中的花开得极好，不是曾经那些云彩所化，而是娇艳的真实花朵，邝露拂过几丛茂盛的蔷薇，看着点点荧光消失在瓣叶之间，轻呼了一口气，希望飞阑能听到她的消息。
　　“露儿。”
　　背后传来润玉温和的声音。
　　“陛下。”邝露想蹲身行礼，却被揽住。
　　“说了不许跪我，又忘了？”
　　“到底君臣有别，邝露不敢失礼。”
　　她这样守礼守节，叫润玉心魔躁动，只能暗自强压下来，“想见见你父亲吗？”
　　“可以吗？”邝露声音里多了些欢喜。
　　这欢喜却叫润玉多想，向她解释道：“露儿，我不是故意要拘着你，只是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怕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知道的地方，喜欢上别人。”
　　邝露叹道：“陛下，邝露现在并无此心。”
　　呵，我猜你当年也并不想爱上我的，可是只一眼，便成了你的劫数，你如今心里已经没有了我，那么其他人便都是我的敌人，我只要一想到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男子，你有一天会喜欢上其中的某个人，我就恨不得把他们都杀尽了！
　　邝露看不懂他心里的恐惧，她看了看极尽怒放之能的花儿，问道：“这些花开得这么好，想来是锦觅仙上无碍了吧。”
　　润玉细观她面色，没有丝毫勉强，自嘲中带着苦涩说道：“当年……天界百花齐放，是因为锦觅尚有一魂留存于世，如今她在凡界轮回，凝练元神，我想待她魂魄齐聚，旭凤会找到她的。”
　　“陛下能放下对锦觅仙上的执着，邝露真的很替陛下欣慰。”
　　润玉攥紧了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邝露不及锦觅仙上，既然陛下对她都能洒脱放手，能不能…也放下对邝露的执念呢？”
　　润玉悲伤地看着她，“露儿，你不明白，你是不同的。”
　　你是我所有的唯一，放了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润玉已经有些习惯了她的逃避，虽然心中痛彻心扉，却也能平和地转而问道：“喜欢这身衣饰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艳色。”

　　“可我现在不喜欢了，反而习惯了素色。”
　　“露儿，”润玉脸上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是因为我曾经说过扎眼吗？”
　　邝露轻轻摇了摇头，“陛下，人都是会变的，您自己也说过，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润玉再也无法忍受，用力抓住她的手臂，“难道我们不能重新开始吗？”
　　“可是您明知道我已经……”邝露被抓得有些痛，看见他阴沉下来的眉眼，有些不忍再说下去，只能叹息道：“素色也好，艳色也罢，陛下不要再纠结这些小事了，放了邝露吧。”
　　润玉猛地将她禁锢在怀里，痛苦地闭上双眼，“露儿，我能答应你任何事，唯独这件事不行，我已经不求你的爱了，只求你的陪伴，连这也不行吗？”
　　陛下，让您这样痛苦，邝露万死不能赎罪，可是症结就在于此，邝露能给的陪伴是君臣，而您想要的陪伴是夫妻……
　　夜色渐深，若芹战战兢兢地过来告诉她，陛下在清辉殿批奏折，今晚就不过来歇息了。
　　邝露有些难过，不是因为孤枕难眠，而是觉得今日怕是伤了他的心。
　　哎，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她有些烦躁地拨弄着桌上的玉如意，不曾注意到从窗户缝隙中飘进来一枚碧莹莹的树叶。
　　“小露珠！”
　　邝露猛然回身，只见窗边立着一个风姿隽秀的身影。
　　“飞阑！”邝露没想到他能直接到九重天上来，“你怎么进来的？”
　　“我们昆仑虚的人本就是仙身，只不过久不入世，这九重天为何来不得？”飞阑笑语盈盈。
　　邝露拉着他的手将他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你没事吧？”
　　“你也太小看我了，就算那条恶龙发了疯，要伤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飞阑，你别这样说陛下。”邝露不高兴地甩开他的手。
　　“你是没看到他大闹昆仑虚那样子，我可一点儿没夸张。”
　　见邝露面色不虞，飞阑只得住了嘴，拉起她的手为她诊了诊脉，“后面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邝露摇了摇头，“我只记得我吃下了噬情丹，一醒来就已经在九重天了。”
　　“你的丹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如今的确不再为了陛下患得患失，可是我也看不得他难过，他一难过我就觉得都是我的罪过。所以就算他这些天总是困着我，我一看到他的眼睛，就生气不起来了。”
　　“按古籍上所说，你应该昏迷七天七夜，可中途被那条恶龙闹醒过来一次，怕是因为这个，你才无法完全对他断情，要不你再吃一颗吧。”
　　邝露蹙眉，“另一颗噬情丹已经被陛下给毁了，而且他也不准有人再炼，哎，我从前只知道恋慕他人没有回应让人痛苦，却不知，被人爱慕却回应不了，也叫人焦虑。”

　　飞阑见她一脸的愁绪，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世间情爱就是如此，不然哪来那么多痴男怨女？干脆你跟我回昆仑虚吧，离那条龙远一点就好了！”
　　话音刚落，一阵巨响，寝宫的大门突然被踹开，整个宫殿都晃了晃。
　　“陛下！”
　　邝露瞪大了眼睛，只见润玉裹挟着雷霆之势缓步走进来，眸若暗夜，剑眉入鬓，面容阴冷。
　　她从未见过他那样悲伤，而他看向飞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哼，本座不去找你麻烦，你倒自己找上门来了。”
　　看他举起赤霄剑，邝露来不及多想，拦在飞阑面前，“陛下，你不要伤他！”
　　却不知，此举不异于在润玉心上捅了一刀，血肉模糊。
　　他展开五指，掐出一个法诀，邝露周身红光一闪，瞬间过后，她就已经身在他怀中。
　　“这…是怎么回事？”
　　邝露看不明白，远处的飞阑却看得清楚，诡异的红光自她脚上消散，那里挂着一串珠链。
　　飞阑回顾脑海，突然惊恐喊道：“引魂索！”
　　“你这恶龙，果然是个疯子，竟将引魂索用到小露珠身上！”
　　“引魂索，那是什么？”邝露看向润玉。
　　飞阑一把拔下头上的乌木簪，金光闪现，化出一把法器，“小露珠，他把引魂索戴在你身上，就无时无刻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哪怕你远在天涯海角，他也能随时将你召回身边，更可恨的是，他的一个念头就能摧毁你的元神，他要是身归鸿蒙，你也得跟着去，他这是要彻底把你掌控在手中！”
　　邝露心颤，不敢置信，“陛下，这是真的吗？”
　　“露儿，你信不信我？”润玉没有反驳，反而轻柔的问她。
　　“我…我…”邝露说不出话，她相信润玉绝不会害她，可是飞阑家学渊源，不会认错的，何况刚刚的事也证明飞阑没有说错。
　　润玉闭目收起心痛，冷笑着看向飞阑，“你倒有些见识，可惜，只说对了一半。”
　　他紧紧搂住邝露的腰，将她贴得更紧，“我的确要时刻知道露儿的行踪举动，要随时能将她带回我身边，可是，我从未想过控制她的元神，我只是…呵，把我的元神和性命交到了她手里，露儿若是有事，我也绝不会独活。”
　　“怎么可能？”飞阑不信，炼制出这禁物已是不易，更何况还要改动成相反的元神控制。
　　“怎么不可能，不过是稍许调整一下！”润玉说得轻巧，再不掩盖他在修炼上的惊才绝艳。
　　他转头凝视邝露，深情却令人惧怕，“露儿，你不知道我在《梦陀经》中看到这个东西有多高兴，这就是为我们俩天造地设的宝物，把我的命给你，把你锁在我身边，你说好不好？”
　　邝露浑身颤抖，眼泪一颗一颗砸下来，疯狂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她慌乱地用灵力撕扯着脚上的珠链，却纹丝不动。
　　“没用的露儿，”润玉阻止了她，诡魅一笑，“一旦戴上，就是永生永世！”
　　“我不要……我不要……你把它取下来啊！”邝露哭喊，将六界之主的元神和性命系在身上，她承受不起。
　　“露儿，你，不准不要！”润玉一字一顿，他泛着绿光的眼睛冰冷地看向飞阑，“这个人，实在太讨厌了，我本来没想让你知道的。”
　　邝露顾不上引魂索，慌忙抱住他拿剑的手，“陛下，你放了飞阑好不好？”
　　“可是他还想带你走。”润玉的杀意如寒冰刺骨，飞阑已经被那杀意的凝聚压制得面色发白。
　　“我不跟他走，我不跟他走，”邝露一面拦着润玉，一面向飞阑怒喊：“你还不快走！”
　　“小露珠，这人是个疯的，你……”
　　“你别说了，难道你要死在我面前吗？”邝露气极了，“你打不过他的，快走吧！”
　　飞阑无法，知道自己不是这疯龙的对手，又舍不得邝露为他悬心，只能长叹一声，隐去身形化为树叶飞走。
　　看润玉还要追上去，邝露抱住他哭求：“陛下，你放过他吧，如果今天飞阑死在我面前，我会记他一辈子的！”
　　润玉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将邝露搂在怀里柔声安慰道：“我不要露儿记他一辈子，好了露儿，不哭了，我的心都叫你给哭碎了…”
　　“…你答应我，再也不要见他，好不好？”吻了吻她红肿的泪眼，言含恨意，“下次要是再见到他，我一定会杀了他的，敢抢走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