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GL》墨染无端霜

5、05

　　七月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朋友，旁人怕被她的霉运所传染，而她自己同样也害怕对他人造成困扰。于是乎在她长达十六年的岁月中，从来就只有窅娘一个人。

　　如今有了迷梦的陪伴，七月便也暂时打消了自杀的念头。

　　虽然向来都是窅娘照顾她，她并不懂得如何去照顾别人，但一个小姑娘应该不难摆平。

　　如此想着，七月便拉着迷梦又返了回去。

　　为了方便照应，七月把迷梦的卧房安排在了自己卧房的隔壁，她刚打开门，便被里面扑面而来的灰尘呛了一下。

　　迷梦朝里面瞅了瞅，看上去该是好些年未打开了，目之所及处，是一片朦胧的像是笼罩在灰色轻纱中的废墟。

　　透过亮堂的天色，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一些高低错落的物品，伴随着飞扬的灰尘展示在她的面前，像是某种尘封许久的零落的浪漫。

　　迷梦鼻子发痒，连打了三个喷嚏。“你确定要和这些可爱的小生灵抢占地盘吗？”

　　七月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将蜘蛛、蚂蚁、蟑螂之类的生物称之为可爱的小生灵，忽觉有些好笑，“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和它们同住。”

　　迷梦嘟囔着嘴道：“难道就没有别的房间了吗？我先前看见隔壁有一间空房……”

　　迷梦正准备往那边走，却被七月拉住，接着耳边传来一阵叹息声。“不行，那是窅娘的房间，旁人不能占用。”

　　迷梦瞬间来了兴致，“窅娘是谁？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七月微敛下眼，双眸中溢满了悲伤，良久才缓缓吐出三个字：“她死了！”

　　一个人的悲伤是可以影响到他人的，迷梦便被传染了。

　　她握着她的手，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七月此刻的情绪悸动，虽然不懂那到底是什么情感，但也忽觉得鼻子一酸，有种落泪的冲动。

　　“好啦，赶紧收拾屋子啦！”

　　七月那双清澈的眸子中忽有一丝光亮闪烁，“你不是精灵吗？会不会什么收拾屋子的法术？”

　　迷梦的脑袋飞快的旋转着，有凭意念控制物体的法术，可是把垃圾凭空弄消失的法术，她还真的不会。“不会！”

　　七月忽噗呲一声笑了，“我会！”

　　迷梦的表情变得很好看，这是七月第一次看到有人对她露出钦佩的目光，而且那个人还是一个比常人更有本事的精灵。

　　当迷梦和七月坐在梨花树下，磕着瓜子，瞧着两个陌生人在那个屋子里忙活的时候，她不禁感叹道：“钱，果然是个好东西！不过七月姐姐，钱，总是会用完的吧！”

　　七月点点头，迷梦继续道：“那没钱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钱，总是会用完的，但七月并不会其他谋生的法子，于是她拉着迷梦去了赌场。

　　那是一家门口挂着个大大的“赌”字的地方，位于镇上最繁华的街道上，即使是在外面，迷梦也可以很清楚的听到里面热闹非凡。

　　她喜欢热闹。“这是什么地方？”

　　七月：“一个可以赚很多钱的地方。”

　　“那我们快进去吧！”迷梦正欲进去，却见七月没有动作，遂疑惑地瞧了她一眼。

　　七月看着门口的招牌，对迷梦再三确认道：“你真的是我的幸运神？我不会再走霉运了？”

　　迷梦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很欣慰，这个女人终于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了。

　　七月长吸一口气，“那好，我们进去吧。”

　　虽是大白天，但里面的光线却有些昏暗，各种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一处，骰子声和喊叫声盘旋在一起，四周还弥漫着汗臭味儿，完全可用乌烟瘴气四字来形容。

　　七月牵着迷梦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颇有些不知所措，迷梦则似个好奇宝宝，每个桌子都想着瞧上一瞧。

　　七月并不懂赌场的规矩，于是她决定找一个人合作，那是一个络腮胡子的大叔，看起来还颇有些顺眼。

　　话说那衰神老爷爷正准备从七月的耳朵中钻出来透透气，正瞧见怒目嗔视的迷梦，立刻吓得钻了回去，再也不敢轻易出来，于是干脆趴在耳聒里打起了呼噜。

　　虽然没了衰神老爷爷的捣乱，但七月还是不敢出手，于是便让迷梦下注，自己站在一旁负责拿银子，而络腮胡子大叔则负责讲解赌桌上的规矩和玩法。

　　起初大家嫌弃一个小孩子竟然来赌钱，还叹家中大人可真是丧心病狂，但随着三人的逢赌必赢，便都住了嘴，甚至跟着迷梦买了起来。

　　七月本想见好就收，但那络腮胡子大叔却道应该乘胜追击，迷梦似乎也玩上了瘾，七月无奈只能暗暗的将一部分银票藏在身上，然后继续陪着。

　　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迷梦总算是兴意阑珊，准备走了。

　　这时一个温柔而又不失霸气的声音响了起来，“何必走的这么急呢？后面可有更好玩的哟！”

　　说话的是一位浓妆艳抹的女人，颇有几分姿色，穿着甚为大胆，露出了半只胳膊，半裸露的前胸上还绣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更显妖娆。

　　“更好玩的？”迷梦兴奋极了。

　　那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络腮胡子大叔在七月耳边低喃：“这是司马三娘，赌坊的老板娘，这人不好惹，快走！”

　　七月牵着迷梦转身便欲离去，却是迟了，三人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你们这群人，竟是连个小孩子都赌不过，也真是够丢脸的！”

　　周围那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男人们被这样一个骄弱女子数落，却是只得受着，一个个委屈的耷拉着脸。

　　司马三娘纵横赌场十多年，什么的人没见过，但凡是瞧上一眼，便能看出那人究竟有几斤几两。

　　她先是瞧了瞧七月，穿着虽像个寻常人家的姑娘，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纤尘不染，顾盼之际，却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轻灵之中又带有说不尽的温柔可人。

　　面色有些蜡黄，似乎是营养不良所致，想来应是哪个衰败了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并不像一个赌坊常客。

　　至于她旁边那丫头，约莫七八岁的年纪，一袭白衣，绑着粉丝发带，神态天真，娇憨顽皮，桃腮带笑，眉目如画，灿若繁星的双眸似乎会说话，眼角处的那星星状的印记更惹了几分怜爱，若是长大了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胚子。

　　司马三娘那迷离双眸忽亮了起来，她蹲在迷梦的面前，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想要抚摸那张吹弹可破的脸。

　　迷梦下意识的往七月身边凑了过去，而七月也顺势将她护在身后。

　　司马三娘却也不恼，“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听说还是个小小赌神，不如陪姐姐玩玩？”

　　七月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阵仗，手心冒起了冷汗，她想要问问那络腮胡子大叔该如何是好，却发现那人早已不知跑哪儿去了。

　　“这位姐姐，她只是个孩子！”

　　迷梦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却很清楚的感觉到七月很紧张，还有些害怕，想当初她知道她非人的时候都不害怕，而现在竟然会怕面前的这个女人？

　　“多谢漂亮姐姐抬爱，可是我饿了，想回家吃饭了！若是漂亮姐姐想找我玩儿，欢迎随时来我家哦，如果漂亮姐姐敢来的话！”

　　司马三娘愣了一会，面前的这个小女孩在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中竟带有一丝渗人的寒意，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可当回过神来，那如猫眼般清澈明亮的双眸中却分明漾着满满的笑意。

　　“小妹妹肚子饿了啊，姐姐这儿有很多好吃的哦！”

　　“乖孩子是不会吃陌生人的食物的，不过看着漂亮姐姐这么热心的份上，我就告诉漂亮姐姐一个小秘密吧。”

　　迷梦勾了勾手指，司马三娘便很配合的把耳朵凑了上去，然后她听到她说，“如果漂亮姐姐不听话的话，会死的哦！”

　　待迷梦拉着七月安全离开赌坊之后，司马三娘微闭双眼，然后再次睁开，摊开一直紧握着的左手，手心处有一个和迷梦眼角处的朱砂痣一模一样的星形的血痕，不断的有鲜血涌出来。

　　虽未伤及动脉，但若是一直这么流着，也会终有血流干涸而亡的一天。

　　这时一个伙计上来禀告：“老板娘，那两位姑娘已经回到了家中。”

　　与此同时，司马三娘手心的伤口开始愈合，血迹消失，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可她却至始至终都没有弄明白那人究竟是何时碰到她的手的。

　　“给我查清楚那两个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尤其是那个小女孩，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还有切记莫要打草惊蛇，那家伙不好对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