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GL》墨染无端霜

11、11

　　一般洛神画舫临畔，该是第一夜最为热闹，待到后几日便是越发冷清。唯有七月和顾子矜几乎夜夜到访，每次都是最后一个离开，还时不时的闹出点儿事故来。

　　可那洛神画舫的人却皆视若无睹，任其恣意妄为。几次过后，她没有如愿见到画舫主人，反倒莫名成了这些文人雅士中的名人。

　　他们皆私心认为，这个姑娘定与画舫主人有关系，否则怎会如此纵容？要知道当初那洪县令家的公子不过是碰了那美人图一下，便被砍去了双手，成为了残疾。

　　关于这些闲言蜚语，七月皆不在意，她只关心为何那船头的青铜铃铛从未响过，让人好生怀疑是不是坏掉了。

　　七月曾试着自己去弄响它，便寻了个长长的竹竿，可无论她如何拨动，竟是无半点儿声响发出。

　　转眼间便到了初七，迷梦依然没有回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初七之夜并无洛神邀客上门一叙的先例，故而今夜竟是空无一人。

　　四周亦是如此，戏台子歇了班，那些酒坊也关了门，不仅没有客人，就连倾画姑娘和那些侍女都不见了踪迹。

　　唯有一艘装饰华丽的游船停靠在河畔之上，里面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成为这洛河之上唯一的光景。

　　一条长长的阶梯从船头蔓延至岸边，阶梯两边盏盏烛火悬浮于半空中，照亮了前行之路。

　　顾子矜本也想继续陪着七月，但七月却怕迷梦忽然间回来了，寻不到她人，便让顾子矜在家中呆着。

　　如今七月一人瞧着此情此景，颇觉有些怪异，一阵寒风吹来，还有些瘆得慌。七月微微闭上双眼，深呼一口气，然后踏上阶梯，来到游船上。

　　当她踏上游船，身后的阶梯便收了回来，那些盏盏烛火亦掩于黑夜之中。

　　微风掀起门帘，七月缓缓踏入，原本摆着数十张桌子的大厅内此刻却只有一张桌子和一个凳子，桌子上摆着一壶早已沏好的茶和一盏闪烁着微弱光芒的青灯。

　　她有些战战兢兢的坐下，那桌上的茶壶轻轻悬浮，香气扑鼻的茶水从壶嘴倾泻而下，满满溢了一杯。

　　“倾画姑娘？洛神姑娘？”回应七月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夜风扯动着窗户，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耳畔，犹如鬼哭狼嚎。

　　若说不害怕那是骗人的，毕竟七月只是一个入世未深的黄毛丫头罢了。

　　她很想离开，却又不想离开，她如此宽慰自己：那来时的路都没了，想走也走不了了不是，倒不如听天由命吧，大不了便是一死呗！

　　七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几个时辰的，她曾以为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应该是啥也不畏惧，可事实证明并非如此！

　　在恐惧之中慢慢享受折磨的痛楚，远比直接死去来的煎熬许多。“衰神爷爷，迷梦说你是自小便跟着我的，所以我现在并不是一个人对吧？你可以让我感知到你的存在吗？”

　　七月害怕，衰神又何尝不是？就迷梦那个鬼丫头都能让他浑身打哆嗦，何况这儿飘荡着的灵力远比那个鬼丫头高深许多，在迷梦的面前他尚且还敢现身，可在这儿他却是真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他只能暗暗心道：“也真不知这丫头搞什么鬼，非要到这种地方来，自求多福吧！”

　　直到夜半子时时分，挂在船头上的青铜铃铛忽的发出清脆的声响，整个游船一片灯火通明，风声戛然而止，四周陷入一片寂静。

　　一个空灵的声音飘入耳畔：“进来吧。”

　　那声音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莫名心安，七月根本无法抗拒，缓缓起身，循着那声音踏入屋内。

　　金轮阁内有一女子，身着一件前短后长的淡紫色凤尾裙，一双修长的玉腿清晰可见；高挑的腰身上束以白色玉带，垂着墨色流苏，裙摆上用白色和银色的丝线刺着朵朵蒲公英。

　　她光着脚丫子，左手抱着一个透明的碧色瓶子，如瀑布般的墨发藏在一顶淡紫色头纱中，朦朦胧胧，好似一幅烟雨江南图，身后有数十只幽蓝色的彩蝶飞舞，好不神奇！

　　即使同为女子，七月也觉得面前的这人美得简直不像话，就如从那美人图中走出来一般。

　　那一弯柳叶眉下映着一双湛蓝如星空般的眸子，一尘不染，眼角有一颗星状朱砂痣，更显我见犹怜。

　　七月痴痴的瞧了一会，待回过神来，甚觉有些唐突了，遂微微颔首行了个礼以表歉意，“不好意思，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是吗？”那女子莞尔一笑间，花容失色，她似乎并不好奇七月口中所言的那个人是谁。

　　“听说你为了见我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给画舫惹了不少麻烦呢！不过你也却有几分胆量，一个女子在这阴深深的环境里呆着，听着那鬼哭狼嚎的声音，却是坚持到现在。”

　　先前的恐慌早已成为过去式，七月处变不惊道：“所以此番我算是得到了洛神姑娘的正式邀约，还是因为坏了画舫的规矩被抓来审问的？”

　　洛神：“洛神画舫的规矩是我定的，罚与不罚皆由我说了算。你呢我瞧着挺喜欢的，所以既往不咎了……外面的茶你没动过吧……”

　　洛神纤手一挥，七月的面前赫然出现一杯飘着梨花香味的茶，香气宜人。“放心，我要杀人还无需用这等低级手段，来者即是客，岂有不奉茶的道理不是？喝吧！”

　　七月盯着那茶好一会儿，然后轻轻端起，放在鼻尖嗅了嗅，像极了她家院落内那株梨花树上的香味。

　　她亲抿一口，喉中一股儿甘甜清凉之感袭来，与迷梦亲手泡的茶如出一辙。“嗯，好喝。”

　　对于七月的评价，洛神很满意。“你来此是为了那副美人图吧，关于那画里的故事你不是早已从倾画手中得知了吗？为何还要执着于见我？”

　　七月：“我想知道那个人是不是窅娘？”

　　洛神：“很抱歉，我并不知晓那人姓甚名谁，也不知你口中所言的窅娘为何许人也。其实，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