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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4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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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星辰咬咬牙开了门,进来的人是一队保安,腰上别着枪,蛮横地将门推开,随即肆无忌惮地在房间里东翻西找,又是掀床铺,又是打开衣柜。
沈清焰和夏星辰皆是措手不及,只不解地对视了一眼。
“你们干嘛?”夏星辰站在一旁,蹙着眉看面前这队保安。
毕竟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枪,夏星辰心里没底,不敢有大动作。
谁知保安们理也没理夏星辰,将房间搜查了个遍,翻了个底朝天,后头的几个保安向领头的保安低声说了句“没人”,领头的保安才点点头,带着一队人旁若无人地出了他们病房。
沈清焰和夏星辰从病房里探出头,发现那队保安出了病房后紧接着又进了相邻的病房,病房中传来病人或家属的怒骂惊叫声。
这队保安似乎在四处搜查找人。
阿绿才被南江抓到地下室,不久后就有一群保安跑到病房找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巧合。
问题是,他们在找谁?
回忆起南江在屋顶对白大褂们吩咐的话,沈清焰喃喃道:“他们在找石头。”
在南江等人到达屋顶前,阿绿特别嘱咐了石头要他把监控清干净,恐怕这时候的阿绿已经预料到,谨慎如南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手下去查监控。
而南江也的的确确如阿绿所想,吩咐了手下去查监控。
假设那时石头听了阿绿的话,把监控删了个干净,那么南江后来派出去的人想要查监控也是查不到任何东西的。
可石头自己本就做着监控室的工作,即便所有监控都被消除,监控一旦出问题,他身为负责人自然难逃其咎,再结合如今保安四处寻人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石头预知到了自己的境遇,于是提前逃到了某个地方。
想到这里,沈清焰心思一动,再次来到病房外,观察着外面密布的监控摄像头。
原本应该闪烁着红光以表明正在运作的监控摄像头此刻全部歇了灯,耷拉在墙上,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运作的样子。
为了方便出逃,石头只怕是不仅消掉了监控,还用了某种方法破坏了所有监控摄像头。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沈清焰他们别无他法,只能待在病房,默默祈祷着石头别被院方抓到。
……
大概过了半天,已经没有保安继续在他们这一层搜索了,整栋楼风平浪静起来,但仍有巡逻保安比之前更加严密地巡逻着,这至少说明石头还没被抓住。
同样,监控也并没有恢复。
中途经过了一名似乎在遛弯的中年男人,他慢悠悠地走过沈清焰的病房,四处张望了下,丢了一张纸团进来,接着若无其事地离开。
夏星辰在他离开以后才上前去拿走纸团,将纸团摊开一看,上面写着:凌晨两点905,注意保安。
905是他们这层楼的一间病房房号。
夏星辰把玩着这张揉皱了的纸,扬眉:“有意思了。”
夏星辰将纸团扔进自带洗手间里的马桶里,放水冲走。
平常推着车来送外卖的护工就是这时候来的,他戴着口罩垂着头,餐车如同往常一般被一大块白布罩着,盒饭、面包、水以及汤等等食物分门别类地放置在餐车白布之上。
他把餐车死死堵在门口,一言不发,等着他们来取走晚饭。
夏星辰撩了下眼皮,在餐车上挑挑拣拣:“吃什么?”
“面包。”沈清焰在后面坐在床上说道。
夏星辰随意“嗯”了声,正准备拿走一盒盒饭和面包,便感觉到脚底边有点动静。
他顿了顿,装作不经意地往下看,便看见石头正从白布里爬出来探出了个头,和夏星辰刚好对视上。
沈清焰见状立刻迎了上来,装作在挑晚饭的样子,而石头则趁着这两人为他打掩护,他从餐车里爬了出来,蹲着身子藏在墙角。
见石头已经处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沈清焰和夏星辰这才拿着晚饭回到病房里,等着推车一走,自然地把门带上,并锁上门。
平时病房的开关倒没人在意,因此这一关门的举动显得很正常。
夏星辰扔给石头一块面包,估计他这半天以来还没吃过东西,石头接住面包,狼吞虎咽起来。
看他吃得这么迅猛,夏星辰看着他忍不住道:“你之前都躲哪儿去了啊?”
石头含糊不清地答:“地下室,我躲在冰柜里。”
沈清焰并不意外。这种危急时刻,躲哪儿都无所谓,只要能不被人发现。
等石头吃完了面包,抹了抹嘴,才从裤子包里掏出一盒烟,拿出其中一根叼在嘴上,并没有点火,只咬着烟嘴道:“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问吧。”
“刚才那个送你过来的护工是你的朋友?”夏星辰先问起这件事。
然而石头却摇了摇头:“我之前通过监控抓到过他一点把柄,从地下室出来以后意外撞见了他,才想起这个办法。不用担心,就凭着那个把柄,他也不会背叛。”
“之前在楼顶的时候,阿绿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抓?”沈清焰问。
石头笑了声,承认道:“是,她还猜到南江一定会来找我。本来我还准备和她同生共死什么的,结果被她拒绝了,要我躲过风波后和和你们汇合。在确定她被抓以后,我就把所有监控都给毁了,藏到了冰柜里,我出来也是阿绿帮着我引开了注意。”
与沈清焰想的无差,她点了点头,而一旁的夏星辰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南江和阿绿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头咬着烟,眯了眯眼,缓缓开口:“那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南江和阿绿的确是亲兄妹,南江原名吕蓝,他们的父母亲因为突遭横祸离世,因家中不算太富裕,直系亲属都不在了,去世后只留下外人眼中两个小拖斗,所以没有亲戚肯收留他们。
吕蓝和阿绿相依为命,直到吕蓝在外面当童工认识了一名中年男人,他自称南武,在了解到吕家两兄妹的情况下,主动提出来他俩可以住到他名下的孤儿院,能为他们提供吃食甚至是教育。
吕蓝自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欣喜若狂地带着妹妹阿绿住进了这家孤儿院。
那个时候的吕蓝和阿绿从未想到过,那家孤儿院不过是张着嘴的恶魔罢了。
“新人类实验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石头冷漠地说道:“那家孤儿院也根本不是什么孤儿院,不过是收养了一群社会上没人管的孩子,好肆无忌惮地利用他们做人体实验而已。”
“所以幕后黑手其实是那个什么南武?”夏星辰猜测。
“算是吧,新人类计划一开始就是他提出的。南武就是这家医院的前院长,不过人早就死了,还是某次他在自己身上做实验给做死的。”石头扯了扯嘴角。
刚进孤儿院的阿绿年龄最小,南武当时认为在年龄越小的孩子身上做实验,成功率会大大提高,因此阿绿算是他第一个实验对象。
同时,南武早年妻儿亡故,膝下无子,而吕蓝平时异于常人冷静聪明、且待人冷漠的表现使他对吕蓝抱有相当大的期望。南武非常清楚,这样的实验不可能一蹴而就,要想完成他至少需要一名继承人,而他看中的最佳人选便是吕蓝。
可惜吕蓝身边还带着个拖油瓶。
南武稍稍有些遗憾。他坚信新人类不需要太多的七情六欲,血缘关系更被他嗤之以鼻,有牵挂的人是做不成新人类计划的。
可他仍然想给吕蓝一个机会。南武指示孤儿院中的工作人员,引导其他孩子孤立吕蓝,不给他饭吃,成日成夜地做着孤儿院的清洁,还要遭受工作人员的毒打。
南武算准了时间,在吕蓝终于忍受不了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问他愿不愿意抛弃自己的姓,抛弃任何牵挂,只要能放下一切他就将拥有至高无上地位与金钱。
南武的眼光没有错,吕蓝本质上便是自私又冷漠之人,他穷怕了,也充分感受到了权力为何物。于是吕蓝很快答应了南武,果然抛弃了他的姓氏,改名为“南江”,对外称南武的养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绿的实验完成了,人虽然没死,却是南武眼中的半成品。
石头仰着头吸了吸压根没火的烟,说道:“阿绿只是个半成品,在南武的预想中,新人类应该可以自行调整兽化,比如30%兽化,50%兽化,甚至是100%彻底兽化。可阿绿做不到,她只要情绪激动就会部分兽化,不受控制。”
沈清焰想起阿绿时不时冒出来的猫耳猫尾,眼中是一派了然。
这么一个半成品、旁人眼中的怪物,哪怕没有南武的吩咐,孤儿院中其他人也会自然而然同她保持距离,将阿绿视之为异物。
在这样的大氛围下,南江不可能放弃自己刚刚得到的小小的权力——孤儿院孩子们的领头。他才刚刚享受到一点权力的滋味:他不需要干活,自然有人为他工作;吃的也是最好的,自然会有人将最好的东西奉给他;大小事都听他一个人的决定。
这样一个急需巩固自己地位的南江,在面对着人人厌恶、排斥的小怪物时,只会变本加厉。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孤儿院中的孩子等不到长大了,一个个因为人体实验死亡,最后一个偌大的孤儿院中,竟只剩三个人,其中便是根本没做过人体实验的南江,和一个生命力旺盛的半成品阿绿。
后来南武因人体实验身亡,南江接过了南家,继续着南武终生夙愿——“新人类”计划,直到今天。
而阿绿,她的半成品身份使她无法在正常人类生活中存活,且她又是除了南江以外最了解“新人类”人体实验的一员,成年后直接进入三院,被迫为南江工作。
说完这一切的石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许久未出声,他把烟拿下来,夹在手指缝中,怔怔地看着。
沈清焰突然出声:“你是谁?”
石头所言包含了太多私人情绪,如若不是有亲身经历,绝无可能有这样的发言。更何况从阿绿的表现上来看他们的关系算不上太亲密,阿绿不会将过于私密的事情说与他听。
石头回过神,意外地看了一眼沈清焰,顿了顿,收回视线,垂眸说道:“那家孤儿院存活的最后第三个人,最开始孤立阿绿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