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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叫爸爸 ...

  •   他瞪着简青竹,感受到越来越猛烈的地动,皱紧了眉:“你要干嘛?”
      简青竹又笑了一下,说:“磕三个响头求我救救你,还是叫一声爸爸然后求我救救你,自己选。”

      “我操!”许一行骂,“简青竹你他妈趁火打劫啊!”
      简青竹拧起眉毛,问:“你除了我操,还能有其他词吗?”
      “我操这个还真不行!”许一行更大声地说了一句。

      简青竹看他半天,表情十分扭曲,半晌才又笑起来。
      这个时候顶上正不停砸下泥土来,头上身上都沾了不少,若是再不走,估计要不了多一会儿,两个人就要埋身黄土之下了。
      “你就求不求吧,不求我走了。”他说。

      许一行白了他一眼,说:“你走啊。”
      而后朝着刚才那岸边走去,看着下面湍急的河水,说:“我从这里跳下去,总能游回去。”
      简青竹点点头:“我看着你跳,等你跳了我再走。”

      许一行一脸平静,也点点头,又朝前走了两步,一脚踩在岸边,半个脚掌已经在外面了。
      他提起另一只脚作势要跳,一边转头看简青竹。
      简青竹挑起眉毛,手一抬,做了个“请”的动作。

      许一行扬起头骂了一句娘,双手抱着头,愣了一会儿,一块土啪嗒砸下来,正中左脸颊。
      他眼睛猛地眨了一下,赶紧使劲儿摇摇头,把脸上的泥土抹掉了,转头看着笑得快抽过去的简青竹,拧起了眉头,破罐子破摔地喊了一句:“爸爸救命!”

      简青竹喘匀了气,走过去:“来吧小行行,把住我脖子。”说着伸手去拉许一行的手。
      许一行赶紧让开:“啥玩意儿?抱住你脖子?”

      “要不然呢?”简青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要不然你想让我怎么带你出去?背你?”
      许一行噎了一下,话是这么说,但是抱着他脖子这种动作,实在是太羞耻了吧!小姑娘面对男朋友才会抱脖子啊!
      不过好像小孩子也会抱爸爸脖子。
      然而一想到那个场景,一身的鸡皮疙瘩已经要跳舞了。

      这土洞摇得越来越厉害,指不定下一秒就坍塌了。跟无数森森的头骨埋在一起这事,不知道能不能在窒息之前逼死密集恐惧症。
      “大老爷们儿磨叽什么呢?烦不烦?”简青竹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左手捻了决,右手一把揽住他腰,往上一腾。

      许一行认命地叹了一口气,攀住了简青竹的肩背。

      飞出洞口的时候,许一行埋头看了一眼。
      那些白骨已经胡乱地散开,呈现出一开始的样子,好像它们只是被埋在这里,一直没有见过天日,不曾组成过什么屏障,更没有托起过一个人的背。

      两个人堪堪腾了上去,一上一下两个坑洞就完全垮塌掉,地面上出现了一个直径约有三十来米的巨坑。
      差点坑死祖国花朵的巨坑。

      一落地许一行放开手,简青竹手却没松。
      等许一行瞪了一眼,简青竹才笑了一下,狠狠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放开来:“手感不错。”
      “简青竹你恶不恶心!男人的腰有什么好摸的?”许一行十分震惊。
      简青竹笑得夸张。

      许一行摇摇头,回头看了看,发现四周空空荡荡一片荒地,更远处依稀能看见城边的路灯光。
      一切都是沉寂的样子,刚才这块地的塌陷与震动,看来整个仙水市都没人发觉。
      应该快要亮了,天空灰蓝色,月亮也不见了影踪。

      “那些鬼呢?水猴子呢?”许一行有些惊讶。
      简青竹顺着他目光一望,又看了看面前的坑,说:“那怪物是黑蜃,海市蜃楼听过没有?”
      许一行点点头。

      简青竹朝着来时的路走过去,在一堆泥土中间扒拉了一下,拉出了两个人的书包,说:“海市蜃楼是黑蜃吐的气幻化的,那些鬼魂也一样,这里埋着的人,灵魂早被黑蜃吞了,我们看到的都是它吐的幻象。这坑底现在净剩怨气了,到时候找个阴阳先生来,超度一下就行。”

      “屁!”许一行接过自己的书包,“海市蜃楼明明是折射与反折射,能不能不这么封建迷信?”
      简青竹听了这话,转过头来看他,像是看一个智障,眼神有点可怜,又有点无言以对。
      “谁告诉你的?”他最后忍不住问。
      许一行理所当然地:“我爸说了,我们要相信科学。”

      简青竹愣了一下,而后狂笑了一阵,最后无力地摆摆手:“许一行,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边跟鬼打交道一边说我们要相信科学,哎哟喂,绝了!”
      许一行挑挑眉,不以为然,转身冲着百坟地公交站走过去:“咱们这个样子,等下天亮了,公交车会不会拒载啊?”

      “我有车。”简青竹两步赶到他前面去,“不坐公交,浑身脏死了,要赶紧回去洗洗。”
      许一行叹了一口气:“这套校服肯定不能穿了,后背被鳞片划破了,真他妈疼。许迟迟又要收拾我了。”

      简青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而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到公交站,又朝后绕了绕,见到一个小窝棚。
      应该是以前看坟场的人搭的。

      许一行还在震惊什么车能停在这里,简青竹已经绕了个弯儿,他忙跟过去,一看就傻眼了,棚子后面停着一辆电动车,粉蓝色。
      关键是,那是许迟迟的车。

      他拧起眉毛看简青竹:“简青竹,你跟我姐到底怎么认识的?给她下了什么迷魂汤?这么快就被你收买了?”
      简青竹不置可否地挑眉一笑,食指挑起钥匙摇了摇,说:“她说临时有事去隔壁市一趟,得要两天才回来。走得忙,你下午没回家吃饭,又没带手机,只能让我跟你讲一声。她还托我把车钥匙带给你,让你去殡仪馆给她骑回家,我就顺手借来用一用咯。”

      “啧。”许一行一把抓过钥匙,“简青竹你他妈真是不要脸。”

      许一行幻想过很多次,他骑着帅气的摩托,或者自行车也行,后座上载着个漂亮姑娘,或者不漂亮可爱也行,两个人一起穿行在夜风中,一起奔向伟大的爱情与未来。
      然而他没想到,自己后座上第一回坐的,居然是个男的!还是个王八蛋!更过分的是,身下骑着的是粉蓝色的女士电动车。
      连腿都伸不直!

      确实是冲破了夜风,不过冲的是打完架之后的,凌晨的风,还他妈是带着血腥和鬼气的风。
      啊,绝了天了!这什么世道啊?

      许一行腹诽了半天,顺着清晨空旷的国道往前,电动车被锁了速度,开到最快也只有四十码。
      走了一会儿,他忍无可忍地叹了一口气。
      身后简青竹听见了,很欢快地笑了笑,对着远处吹了一声口哨,大声喊:“风驰电掣啊!爽!”

      “发你妹的疯!”许一行骂了一句,故意摆了摆把手。
      车身跟着狠狠一动,简青竹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伴随着许一行一路的骂骂咧咧,终于是到了棠花街。
      街上的人都还没起床,车嘟嘟停在下街,简青竹长腿一伸,跨了下来,一回头突然不动了。

      “还不滚回去洗你的澡?还要上课呢。”许一行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也从车上跨下来,顺着简青竹的视线一望,也愣住了。

      在隔壁商业区的高楼遮挡之下,看不见初日,看不见东边的天空,但是能看见光。
      清晨的光极清澈,透过青砖的老房子,从各种缝隙之间投射到街面上,明暗的界限太过明显,却又极快地被消融,因而显得无情却缠绵。
      看那光看得久了,眼前就一片发白,望向暗处的时候,视线里会骤然出现一片暧昧的昏暗,或者五彩的斑驳。

      天亮了。

      “跪安吧儿子。”简青竹轻声说了一句,转头走了几步,开锁。
      直到门砰一声关上,许一行才回过神来,骂了一声:“滚你大爷啊简青竹,我他妈迟早要报仇!”
      而后也进了自己家门。

      清晨六点,棠花街依然安静。

      身上果然到处是擦伤和青紫,许一行洗澡的时候对着镜子,看见背后一条一条的小口子,全是那黑蜃鳞片划伤的。
      胸前一大片淤青。

      他虽然不壮,但体质很好,从小打架打大的,对伤势也能有个大的判断,仔细吸气呼气,感受了一会儿,呼吸是顺畅的,只有点皮肉痛,应该没什么内伤。
      这么一检查不由得暗暗心惊,还好那什么黑蜃没有立即勒死他。

      一个热水澡洗下来,脑子开始有点迷迷糊糊了,许一行一边穿衣服,一边跟睡意作着斗争,那领口却不知道怎么的,塞不进去脑袋。
      他伸手猛地一拉,太使劲了,没留神手一甩,咚一声撞在旁边衣柜上,剧痛唰地传来,叫醒了脑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拉,把一只袖子硬生生套在了脖子上。
      我靠,马上要被勒死了!
      他慌忙又去扯衣服。

      这可真是阴沟沟里头翻船了,没死在万人坑中,没死在黑蜃尾巴下,难道要死在校服的袖口里吗?
      这太让人难以接受了,还不如吃水煮蛋被噎死呢。

      心理还没波涛汹涌完,又是咚一声,手拽着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又撞上了柜子边。
      龇牙咧嘴地甩了半天手,床上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条好友申请。
      对方头像一片空白,名字是“竹子”。

      许一行“啧”了一声,点了添加。

      消息进来的时候简青竹刚套好了校服。
      点开对话框,桥本环奈的头像下面有了字,显示着“你已添加了老子天下第一,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顺手发了一条消息过去:“儿子,赶紧出门,上学要迟到了。”

      过了一会儿楼下对面传来关门的声音,手机跟着又震动一下,简青竹看了一眼,走到窗边。
      头伸出去,果然看见许一行在下面等着。

      看简青竹头一伸出来,他立马举起手,凶神恶煞地竖了个中指,转身就走。

      简青竹在窗边站了两秒,皱皱眉,伸手拿过一张符纸,轻轻捻了诀,那符纸轻轻柔柔地飞过去,滑进了许一行的裤兜。
      回身的时候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对方刚才发过来的消息:“爸爸我没钱了,学校今天要交书杂费。”

      不要脸。

      他一手提起书包,顺手拿过桌上的咖啡一气喝完了,而后发了个两毛的红包过去,下面写了一句留言:“爸爸养家很辛苦的,省着点儿花。”
      不一会儿对方收了红包,回复来了:“简青竹你真他妈不要脸,两块都不给我还想当爸爸!”
      简青竹笑起来,又发了个两块的红包过去。

      许一行看见红包,知道他的套路,懒得理他,把手机往书包一扔,不由自主又琢磨开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破阵做什么?现在阵已经破了,然后呢?他不可能搬来棠花街,就是为了让自己去帮他破个阵吧?
      许迟迟也不回来,得好好问问他俩怎么认识的。
      总感觉有阴谋啊。

      啧,果然还是我太耀眼了吗?许一行想,各种意义上都耀眼的那种耀眼。

      正想着,身后陈霜一路小跑过来,背上拍了他一下。
      正好拍在一条小伤口上,他“嘶”了一声,转过头去,看见是陈霜,赶紧收了痛的表情,笑了一下。

      “你你你……”陈霜看着他,大概是看清了他那瞬间的龇牙咧嘴。
      许一行赶紧把话接过来:“我我我没事,昨晚睡落枕了。”

      陈霜“哦”了一声,把一袋热牛奶塞到他手心,抬高手给他捏了捏脖子,一边严肃地说:“一行,等、等下是刘,刘老师的早早、早课,你你你、你别跟她顶……顶嘴,了。”
      “唉。”许一行叹了一口气,“我没想跟她顶嘴。”

      叹完他“啊”了一声,转头看陈霜一眼,十分惊悚地说:“我英语作业没写!我靠!”
      没等人反应,他忙慌慌跑出两步,又回头喊了一句:“哎我先去赶作业啊!”一溜烟儿跑远了。

      陈霜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叹了一声,老气横秋的。走出两步,身后突然有人轻轻碰了碰他肩膀。
      转过头去,看见一张明朗带笑的脸。

      陈霜微微仰起头,看着面前的高个子,一下子想起来,这是许一行说过的那个邻居,昨天早上见过一次。
      简青竹脸色极温和,看着他:“陈霜同学?”

      陈霜一愣,心想难道是一行跟他说过自己?于是点点头:“你,你好。有有有事?”
      “我叫简青竹,是许一行的邻居。”简青竹推推眼镜,笑了一笑,“有点事想问问你,介意跟我一起走一段吗?”

  •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捉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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