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之爱你的心》吉督

19、合营（2）

　　黄濑是怎样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肠，当下就把青峰此刻的想法猜的透透的。按理说，他可以马上把这个不大不小的误会澄清。可是……
　　七窍玲珑心也有堵的时候，他此刻心里唯一的想法不是澄清误会，而是想着为什么？
　　为什么青峰会有这种想法？
　　其实黄濑偶尔脑子进水了，也会回顾他和青峰相处的三年时间，第一年，他追在青峰屁股后面跑，篮球的道路也许很很宽很广，但他就认准这条路，眼里容不下任何东西，看不见其它风景。
　　第二年，当助理问他为什么现在仍然是单身时，他想着青峰阳光开朗的脸，郑重回答道：“敌人不灭，何以为家？”，没错，那时候，他对青峰从单纯的崇拜到一心想要超越，那时候奇迹的世代如日中天，他们身边围绕着无数精彩，可他眼里还是只有青峰。不同的理由，相同的追逐。
　　第三年，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也无法超越青峰，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视线已经无法从青峰身上移开了。他无法离开青峰，就像一只小蛾子离不开暗夜里赖以生存的光。三年时间，足够让他了解其实青峰是一个篮球白痴，其实情商很低，其实挺笨的。可就是这样一个几句话可以把人气的吐血的青峰，他习惯了这样的青峰。习惯了去关注，去追逐，去喜欢。
　　这三年他对青峰的感情渐渐升华，反观青峰，对自己的态度竟然一直是那样，当然，除去初三后期突然的冷漠外。这让黄濑拿捏不准，青峰对自己到底是普通朋友呢？还是有感觉呢？于是整个初三后期，他一直在告白边缘挣扎。
　　后来毕业的晚上，他纠结良久，终于把胸腔里酝酿了好久好久的情感宣之于口，结果青峰没有任何反应。
　　那个时候，也许青峰没有听见，也许青峰听见了。但黄濑清楚，同样的话，自己没法再说第二次了。
　　于是自那之后，对青峰的爱意没来由的发酵成为一种一定要将其打败的动力。由爱生恨。
　　再后来，随着慢慢的接触，那恨，那爱，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甚至觉得，就这样，他们还是朋友，就已经很好了。
　　可是，现在青峰的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偏偏要在他已经放弃的时候，偏偏要在他渐渐安于现状的时候，说这句模棱两可的话？
　　青峰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是懵逼的。他的心神还停留在黄濑的脸趴在他的胸膛的瞬间。那种暖暖的感觉，似乎连皮肤带着心脏都被灼伤了。
　　多少次和黄濑在一起的时候，他看着身边说着话，笑得肆意的少年，幻想着拥他入怀的感觉。也是如这样温暖吗？
　　这暖，像毒。
　　黄濑缓缓压下心里的疑惑，他看着青峰，不退反进。他这一刻一定是脑子抽了，智商、情商都不重要了。这一刻，人前人后，鬼的像精的黄濑，压抑不住自己的冲动，宁愿自己像一只野兽一样遵循本能思考——他缓缓压在青峰身前，双手支在青峰肩膀两倍。这无疑是个极具侵略性的动作。若是青峰说那句话以前，黄濑打死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对青峰作出这种动作。
　　“小青峰，”黄濑盯着青峰的眼睛，不放过那双深青色瞳孔一丝一毫的变化，“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
　　他不是一个不敢爱不敢恨的人。唯独一个青峰，他徘徊犹豫，举棋不定。这不是他的风格，可除此外，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是现在吧。
　　黄濑心里想着。把一切都坦白吧。他不爱也不恨了。以后青峰是爱是恨也不关他的事了。
　　青峰这一刻被黄濑强硬的从懵逼状态拉出来。压在自己上空的人正紧盯着自己，灼灼的眼睛亮的仿佛悬浮的太阳。他在这光中惊觉，自己所有的阴暗都无所遁形！
　　什么意思？
　　就是他最真实的意思啊！
　　青峰难得一次万分郑重的拉下脸。没有平日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高傲。让人有一种他下一刻就要说出遗言的错觉。好像下一句话是他赌上一辈子的重量去说的一样：“我，其实早就醒了。”
　　黄濑：“……”
　　青峰不管黄濑什么反应，自顾自地说着，仿佛要把所有压在心里的话都宣泄出来一样：“我一直闭着眼，感觉到你靠近。我都知道。”
　　“黄濑，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想靠近我，为什么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你，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直挺害怕的。怕你有一天突然不想靠近我了，就走了……”
　　“我怕你走，怕你不再靠近我，怕我找不到你……”
　　“我知道你那晚说的话，我都知道。”
　　“黄濑，我不会死皮赖脸的去纠缠一个手下败将，不会煞费苦心的安慰无关紧要的人，你那么聪明，你都知道的对吧？”
　　“我做的那么多，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是，”
　　青峰看着黄濑渐渐呆滞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是、我、爱、的、人。”
　　风悠悠吹过，扬起黄濑垂下的发丝。金黄的颜色仿佛光芒，在青峰脸上浅浅拂过，痒痒的，一直挠到心里。
　　这时候，连时间都有着初中时，帝光道路两旁樟树的清新味道。那时候，青峰和黄濑并肩走着。他漫不经心地把书包垮在肩上，视线一直瞄着身边的少年。期待着两人不经意的身体碰撞，或者偶尔的视线交流。
　　他也曾无数次期待这条路永远走不完，期待这段有着樟树香的记忆就此定格。
　　可是后来，当那个少年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狩猎般的敌意。他才恍然惊觉，他们之间，似乎连朋友关系都说不上太好。他是那少年篮球路上的一个敌人，仅此而已。
　　再没有比这更让人抓狂的认知。他那时候甚至想把黄濑打到爬不起来，打成瘫痪，或者白痴，只要黄濑可以不用那种眼神看他！
　　后来，风里雨里，他们一路走到全国冠军的荣耀之前，他看着黄濑的蜕变，自己也不得不蜕变。他怕，自己总有一天，不再是那个少年的光芒。
　　他冷漠，他强大，他为了让那个少年继续仰望他，甚至孤绝的斩断所有和世界交流的道路，把自己困在岛上，就为了他可以在另一个人心里继续神秘。强大。
　　有时候装成习惯了，他甚至会以为这就是原本的自己。直到那时候听到那句“喜欢你”时，他竟然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性。
　　黄濑竟然会说喜欢自己？
　　他那一刹那欣喜若狂，可下一秒，他对自己说：“骗人的，黄濑只是想打败自己而已。”
　　于是他置若罔闻的离开了。就为了他一如既往的强大。
　　现在，分分合合，他和黄濑在这里相遇。
　　他喜欢的少年用一种决绝的方式看着他。
　　所有退路被斩断，所有前路被封死。他除了孤注一掷，别无他法。这一刻，篮球的帝王也只有俯首称臣。
　　“我、喜、欢、你。”一句话，青峰仿佛用尽了一生的荣华和坚决。
　　黄濑眨眨眼，轻轻笑了。仿佛破茧成蝶般悠灵。他说：“我知道。”
　　明明你是感情白痴，明明你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是我一直不敢承认，或者不敢相信而已。一定要你亲口告诉我，我才会放心！
　　“小青峰，你敢再笨一点吗？”黄濑叹了口气。
　　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