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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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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时候你居然还开着直播。”布雷斯将长袍脱下挂在了一旁。
他摇了摇烛台上垂落下来的水晶吊坠，试图将从中穿过的烛光反射到对面那个一边啜酒一边走神的金发男人脸上。克拉布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又和侃侃而谈的潘西碰了碰酒杯，高尔则一边摩挲着印有蛇院图案的徽章一边加入话题聊起了他们的学生时代。
“别管他，你知道他到哪都喜欢享受万众瞩目的感觉。”潘西支使小精灵将餐桌收拾了一下又给自己的酒杯里加了块冰。
看着那块冰携着一层气泡在玻璃杯里拉出了一条细腻的水纹，德拉科才舔舔冰凉的嘴唇抬起眼看了看他摆在餐桌中央的手机。对着屏幕拨弄了下头发，德拉科才前倾了下身子去读上面的弹幕。
“是的，我把波特留在了医疗室里。”德拉科说道。“我有请假，波特也死不了……”
“纳西莎知道你要走了吗？”布雷斯终于成功地将那束清淡的光射到了德拉科的眉心上，他靠在椅子上用指尖按了按太阳穴。
“不知道。”德拉科扬了扬头，那束光便落进了他一边的眼睛里，浅淡的瞳色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布雷斯甚至能看见里面的自然瞳纹。
“不等她回来道个别吗？”
“等她回来就走不了了。”
“鸮鸟生翼，德拉科，我会鼓励纳西莎和你断绝母子关系的！”潘西嚷嚷。
德拉科又开始给自己倒酒，感觉喉咙里像是流入了一条滚热的雷电，血液又开始在皮肤下滋滋地沸腾起来。
Lv15: 眠大真有钱，这是庄园吧我的妈，我看到了后面的那些壁画……
Lv24: 会一直支持你的!你真的很勇敢，愿你平安!
Lv18: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眠大你不要走啊啊啊我不看直播怎么睡觉啊啊啊啊啊
Lv27: 西西女神好撩!西西我爱你
Lv24: 今天真感伤，一想到这将是最后一次看眠大直播，心中便是百味杂陈……
…………
哈利翻着下面的弹幕蹭了蹭枕头视线又回到直播间上。屏幕上的德拉科似乎是不小心动了一下镜头，他便看不到对方的脸了，只能看着那双搁在红木桌子上的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偶尔他会被潘西的话逗笑，这个时候镜头就会晃动起来，手指微微蜷起，白色的衬衫也花掉在了屏幕上。
哈利摘掉耳机，那些嘈杂的聊天和欢笑声便消失在了耳边，烛影在手边晃动了一下，哈利才慢慢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声音在被细碎的虫鸣声淹没的角落里一次比一次清晰。他又想起德拉科离开时候做的那些小动作，那只手以及那几根瘦白的手指，带着锋利和微凉从他的喉间滑过，就像是握着匕首穿透了属于自己的一整片灵魂。呼吸呼吸……哈利重新戴上耳机。
“波特呢？德拉科你还有病人躺在床上呢！”
“救世主可算是倒了血霉，你再拖下去估计那腿真得废了！不得不说你这招报复的好报复的妙!”
“闭嘴克拉布，不懂就不要瞎说，你要知道慢性治疗是可以不用忍受疼痛的，我是在做好事。”德拉科拍拍桌辩解。
“是啊是啊，怎么说话的克拉布，人家在直播呢，一语道破事实影响多不好……”
德拉科懒得反驳，只好动动歪掉的镜头把脸凑过去小声嘀咕。
“我可没有干这么恣行无忌的事，我和波特那点恩怨情仇可不至于让我违背我的医道……”
Lv25: CP党已哭晕在厕所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即使这样也不后悔入微眠。
Lv15: 眠大你不要走啊!你为啥要走啊？军医又不缺你一个!救世主去追啊去追啊!为啥啊！不懂了！好气!
Lv23: 目测有一大堆太太小天使要退圈，感觉到碎玻璃和刀子在赶来的路上……
Lv14: 前面好气的别跑!看到你的弹幕我也好气哦，八成是红区过来的脑残粉吧？什么叫做军医又不缺你一个？看来你是过得啥也不知道舒舒坦坦的，无知又愚昧。
Lv18: 狮院不背锅好吧楼上黑的也是高明。
…………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庞雷德夫人提前回来了，回圣芒戈再办一次手续太麻烦，不如即日出发。”德拉科灌下一杯酒将玻璃杯搁在桌上抱胸看着他的朋友们笑了。“至于你们吧啦吧啦说的波特……”
他又拿起酒杯，看着透明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杯底升起，眼神在酒水荡漾起来的柔光里换散开来。
“关我屁事。”
话音落进了大厅里，立马便被一阵讥笑声淹没。
德拉科翻了翻眼皮感觉下颚烧得厉害，他拿起手机便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Lv45森林里的窥探者: 祝你好运。
哦，高冷粉丝的弹幕。
德拉科挑挑眉说道:“谢谢森林，再会。”
“时间也有些晚了。”德拉科又刷了几下扭头透过帘幔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墨影。“直播也是时候结束了。”
哈利听着耳机里的声音，那家伙八成有些醉了，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喑哑，吐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又慢又拖尾音，像在梦呓。他僵硬地扭了扭脖子，把手机搁在胸上歇了歇才拿起手机重新看那张脸。德拉科的脖颈泛着红晕，耳垂也红得厉害，脸颊倒是没怎么显色，眼睑倒是红了。哈利伸出胳膊压了压酸涩的眼睛，觉得胸口被被子压得闷闷作痛。
“所以大家……”德拉科又开口了，他把手机举到最习惯的角度，刚想开口，窗外雷光一闪雷声便紧随而来。德拉科愣了一下，朋友们好像都被吓了一跳，潘西还在嘀嘀咕咕抱怨着这个时间段居然有雷雨将至，布雷斯则说啊啦啦我今晚要留宿马尔福庄园啦！高尔把酒杯打翻了，布雷斯又开始躲在克拉布的胳膊后面嗤嗤地笑……
哈利也被吓了一下，他微微抬了下头，看着那道电光将玻璃窗的窗影印到了床单上，淡蓝色的光影吓灭了最后一朵烛光，哈利彻底陷入黑暗里。德拉科扬起了脖子，下巴抬得高高的，他仿佛在看窗外。这个时候雷声伴着雷光再次袭来，德拉科的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
“所以大家……”他又开口了，嘴角勾起，手指在镜头上无意地拨弄了一下。当镜头再次清晰的时候，清冷的雷光在他的脸颊上漫了过去，割出了几块精致的几何形阴影。
“有缘再会。”
哈利眼前一花，屏幕便黑掉了，下面的弹幕还在不知疲惫地刷着。
Lv2: 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Lv24: 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Lv17: 5555555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Lv18: 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Lv29: 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Lv34: 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Lv37: 祝愿世界上最好的眠大平安无事!有缘再会
…………
德拉科摸索着进入医疗室的时候，玻璃窗上还在一道又一道地滑过水痕，他将半湿的袍子丢到一旁便摇摇晃晃的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沾了水的脚印。
“睡了吗？波特。”德拉科朝着空气喊了一声，声音清晰地穿透了大雨声。
“……”哈利被吓了一下，他撑起身体朝帘幔外看了一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修长的人影朝着这边移动着。大半夜的，这家伙怎么回来了？哈利心一慌，可能是雨声太大的原因他一直都翻来覆去没睡着，加上这家伙没由来的一吼，哈利估计自己今晚别想睡了。
“波特，波特，波特，波特……”德拉科还在碎碎念着，他松了松领带摸进了哈利的床铺，站在十一号床尾，脚尖在床脚磕了一下。
“干嘛？”哈利慌忙中用魔杖点燃了床边的蜡烛，然后伸手去摸眼镜。
“你怎么还没睡数王八了吗？”德拉科的声音变小了许多，哈利戴上眼镜终于看清了那个直直地站在床头的金发男人，他的衬衫半湿，嘴巴鼓了鼓看起来有点生气。
“被你一吼睡得着才是见鬼了……”哈利埋怨道。“你怎么回来了”
“为什么睡不着”
“……”哈利估摸着这人是有点醉了，怀着哄哄就能糊弄过去的心情开口。“雨太大了。”
“为什么睡不着”
“雨太大了！”
“为什么睡不着”
“……”哈利撑起上半身把魔杖搁在胸前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换个理由。“腿不能动，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我难受我睡不着怎么了？”哈利终于忍不住开口，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他干什么和醉酒的人争论呢？要是把这家伙弄急拔魔杖丢我一个阿瓦达怎么办？哈利觉得很有可能，于是握紧了手里的魔杖。
“为什么难受？”德拉科愣了一下开口，他按了按太阳穴退后了一步，就当哈利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德拉科又一屁股坐在了他的床尾。
“你干嘛？”哈利看着他把手伸进了被子里，看被子拱起来的形状，哈利估计着他的手在他的脚踝的地方来回抚摸着。
这感觉很奇妙，哈利咽下一口口水，德拉科在摸他，但他感觉不到，不，他摸的只是绷带而已，哈利再次自我安慰，却无法控制自己去幻想那些真实的触感，幻想那种手指在肌肤上摩擦的感觉，幻想着幻想着，仿佛真的有一股电流偏离轨道带着滚烫滑进了心脏里。
“你在干嘛……”哈利低声问。
“帮你治腿。”德拉科专注地摸着他的小腿，隔着纱布一圈一圈地揉，哈利有些忍俊不禁，他倾身用杖尖触了触德拉科的额。
“走开，马尔福。”
“去哪？”
“随你去哪。”
“我哪也不想去。”
可你不是要走吗？干嘛骗人呢？哈利心里一沉，他又靠回床头默默地看着这人。窗外的雨还在哗啦啦地下着，那些清脆有节奏的虫鸣早已藏进了第一道电光里。
“马尔福。”
“嗯。”
“喝醉了就去睡觉吧。”哈利歪歪头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走开。”
“嗯。”德拉科终于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他收回手撑在床上看他，灰蓝色的眼睛里晃动着茫然的烛光。他就那样盯着哈利看，看着看着就动了。
“喂喂，马尔福，我让你去睡觉不是让你上床……”哈利连忙出声。“你你你你……你要干嘛？”
德拉科已经跪在了床上扳过他的伤腿便坐在了哈利两腿之间。
“为什么睡不着，波特，为什么睡不着”
“我……我睡的着”
“你为什么讨厌我，为什么讨厌我”
“我……我不讨厌你”
“波特。”德拉科的眼神突然变了，声音变得黏稠起来。哈利看见他的眼睑上落了一层淡灰色的阴影，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为什么睡不着”
“……”
“马尔福你滚好吗？我求你了……”哈利无力地往床头上一靠顿时生无可恋。
“我帮你治腿。”德拉科突然开始脱衣服，哈利吓得一懵，看着他麻利地开始解领带哈利才按捺住跳得飞快的心脏慌忙开口。
“你你你……你……脱什么衣服，卧槽！！！住手!那是我裤子!!!”
“波特，你衣服真难脱，你是施了什么禁锢咒吗？”德拉科的手在他的腰间摸索着。
哈利终于按捺不住了，他一把扯过德拉科的头发用魔杖抵住他的额头。狠狠地喘了几口粗气无可奈何地开口。
“够了马尔福!别太过了！”
德拉科终于安静了下来，手下的动作也停止了。现在他俩都很狼狈，手下这个金发男人大咧咧地敞着胸口，领带还挂在脖子上，哈利裤子半褪，衣褶皱巴，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德拉科又张开口，哈利连忙松开一只手捂住他的嘴，他已经不想再听到这个人说的任何一句话了。
这感觉很糟糕也很折磨，他知道自己心里生出了什么另类的东西，那东西和以往任何情感都不同，它随时都可能会随着冲动，愚蠢，和任何一个令人遐想的迹象而变得疯狂起来。他害怕那种疯狂会摧毁自己，摧毁塑造完美的平静生活，摧毁他所有理智和自我压抑。这个人不该回来的，他就该默默地一走了之，去当什么军医去什么前线，关掉直播永远消失在哈利身边。不该回来的，不该回来的，带着浑身的酒气和一声声磨人的波特，该死的！该死的!哈利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破堤而出，他感觉自己就像块纤薄的纸玻璃，就要被大雨打破了！哈利紧紧地捂住德拉科的嘴，感觉对方的呼吸和手心里的冷汗融化到了一起，那双浓郁的灰眼睛还在胶着地看着他，看着他。哈利又紧了紧手里的魔杖。
德拉科的视线垂落下去，落到了哈利的手腕上，哈利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感觉掌心里有一抹炙热潮湿的东西一划而过，轻的像羽毛，重的像刺破玻璃的匕首。哈利瞪大眼，闪电在身后一闪而过。
世界，在崩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