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日记 ...
-
江隅垂眼,和姜藤越短暂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不冷不淡地应了一声。他听到应癸低笑,随即冰凉的手指在那道隐隐作痛的伤口上抹过,又激起一阵刺痛。他手指不自然地收紧,咬牙忍了一阵。
应癸弯下身,伏在江隅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宝贝儿,不要那么紧张。”
江隅没什么表情,只是略微侧过头,避开应癸的接触。
姜藤越拿着玩偶的手背在身后,看着应癸对江隅做的一举一动,连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你你你,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我们已经看透你的身份了!”
应癸看起来很无辜,他指着自己问道:“我什么身份?朝九晚五的社会主义接班人,这个身份不靠谱吗?”
江隅平静道:“太靠谱了,接班人。”
姜藤越的视线里突然闪过一个红色的影子。他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做了一个弯曲食指的动作。江隅在余光里看清他的动作,微微点头。
应癸:“所以你们真的不打算听我解释一下么?我真的是玩家,我甚至可以把我的证明拿出来。”
姜藤越冷哼一声:“说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你倒是拿啊,我还真不信你有了。我看你根本什么都没有。”
江隅垂着头,刘海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显得面色阴沉。他稍稍侧过身:“应癸,你一直在说谎。”
应癸把手插进口袋,“哦?那你倒是说说?乱污蔑人可是不道德的。”
真是有毒。
江隅蹙着眉,他完全看不透应癸。就影子来说,现在没有有效光源可以让他判断应癸是不是真的没有影子。但这说话的本事,倒是让他有点怀疑。
现在的鬼怪都那么高大上了吗?难道这是一个高级怪物,脚底下踩了几千几百条生命才修炼成了如今的这种高级形态?
虽然长得是丑了点,但性格却有点过于鲜活了。
可是漏洞仍然很多,虽然他当时并没有发现。但现在光是粗略地回忆一遍,都能抖落出很多:“在经历过爆炸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衣服上一点皱的痕迹都没有。”
“最关键的一点,你在说你拿到一张写了线索的东西时,很明显地停了一下。我想你应该在想那到底是什么,因为实际上你并没有那样东西。”
“而恰好,我又特别好心地提醒了你。”
“分析得还挺头头是道。”应癸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愧是你。”
江隅动作一顿,不愧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藤越突然哎呦一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捂着手低头看着。江隅心领神会,蓦地低下头。
姜藤越当然是啥事儿都没有,一切都只是暗号的一部分。他手里握着那把迷你小军刀高高跃起,即使刀刃已经钝了,但仍然不妨碍它在空中泛了几下寒光,威慑力max。
但他没有想到,江隅也没有想到,应癸居然一出手,就把刀刃接住了。
空手接刀刃……
时间仿佛进入了停止状态,姜藤越莫名其妙地捏着刀柄,在空中呆楞地和应癸对视了几秒,确认过眼神,好像是打不过的怪物——
姜藤越悬在半空,赶紧松开刀柄,等到两脚踩上实地才松了口气。
此时,红灯泡也已经接近了三人。
江隅眼里的红色急剧放大,混混沌沌地只转换成一个字,跑!
他拉了一把姜藤越,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小巷。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在巷子里交错混乱。
江隅抽空向后瞄了一眼,应癸不在,只有红灯泡发了疯似地跟着。速度却比之前要慢得多。至少现在看起来还追不上他们。
但不能一直搞追逐战,否则他们迟早被追垮。
姜藤越已经有一点跑不动了,江隅微微放慢了速度,在后面轻轻推着:“我们进前面那扇门。”
“啊?……哦!好的,我真的是……老了,根本跑不动步。”姜藤越喘着粗气,勉强地拖着沉重的步伐。
姜藤越一摸上门把,整个人就如同骨头被抽离一般,瘫倒在地上。
江隅砰的一声关上门,开玩笑似地轻轻踢了两下姜藤越,催促道:“站起来走走,以前体测1000米怎么跑的?及格没?”
姜藤越忿忿道:“测个鬼!爸爸我有病,免测!哦不对,儿子我免测!体测有什么好测的,我看这测了一点用都没有。这里有没有灯啊,好黑。”
江隅在墙壁上摸黑探到一个开关,按下。
暖黄的灯光把屋里的气氛渲染得有些温和。
屋子看起来很整洁,所有的物品都有条不紊地摆放在各自的位置上。唯一不足的是,房间里若有若无地带了一丝潮气。在墙角或是一些角落里,基本都布满了绿色的青苔,汇成粘腻的好几团。
江隅看了一会儿,拉开窗帘的一角观察屋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体测是真的没什么用,虽然我已经好多年都没有测过了。”
“什么?你居然不是大学生???我一直以为你也是大学,所以当时我才挤进地铁。原来你一直在欺骗我的感情,我真的好难过。”
“不是,我的大学和你们的大学其实也不太一样,区别有一点大。”江隅小心翼翼地放下窗帘,不让它出现大幅度的摆动,“而且我已经工作好几年了。”
姜藤越开玩笑:“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子,读的霍格沃茨吗?你帮我问问你们学校还收人不,我也想去,我一直觉得我一定不是一个麻瓜。”
江隅但笑不语,眼神里却隐隐多了一丝复杂。
茶几上摆着一瓶水,乍看起来还算干净。经过刚才那场剧烈运动,姜藤越嗓子干得冒烟,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拧开瓶盖灌了几口。
嘴里的水还没咽下去,他把水递给江隅,嗯了一声。
“我不渴。而且这水你就这么直接喝了?”
姜藤越特意还找了一下生产日期:“啊?这种水保质期都有一两年的,还在保质期内呢,有什么问题吗?”
“这水一看就不干净,你还问我怎么了?”即使江隅离了有两三米远,他都能看到水里飘着的杂质。
姜藤越脸色复杂地盯了一会儿,就接受了这个事实:“算了算了,反正又喝不死。”
他把水瓶往桌上一摆,大大咧咧地在房间里唯一的沙发上一瘫,朝门外扬扬下巴,问:“灯泡人走了吗?”
“往那边过去了,但不排除会回头。虽然我感觉她应该看到我们拐进来了。怎么会直接略过呢……”
姜藤越振振有词:“当我们隐形是好事情!无视我们,多好啊。这里外面那么多灯泡人,我们隐形了,还能自由行动,省的动不动就遇到那种会爆炸的。”
“还有刚刚那个应癸,我感觉他才难对付。你看清他那几次笑了没,我现在光是回忆回忆,就鸡皮疙瘩起一身。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江隅点点头,拉了把木头椅子,面对着椅背坐下。手臂在椅背上交叠着,头靠在上面,他觉得有些疲惫,之前精神一直紧绷着,突然脱离了环境松懈下来,身体的每个部分都不大听使唤。
“啊……重要的话说三遍,希望他再也不出现,再也不出现,不出现。”
“你有纸吗?”江隅突然问。
“喏,那里不是有吗?又有笔又有纸的。”姜藤越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小桌。
一本牛皮纸封面的本子静静地摆在小桌的正中央。精致的雕花笔筒一丝不苟地贴着小桌的右上角边缘。看起来主人像是有强迫症。
江隅用指肚抹了下台面,在指尖摩挲了几下。没有灰尘的粗糙感,这里经常有人坐在这儿。
江隅回头看了一眼,姜藤越翘着腿,神色轻松地四处打量着。姜藤越的左手边,沙发上还留有一个人的位置。此时那里的沙发布仍然有些发皱,显然是已经有人坐过的痕迹。
这间屋子里有人居住,而且这个人离开的时间不会太短。也或许马上就会回来。
目前都是一个未知数。
江隅拿起本子,随手翻了几下。大部分的页数都是空的。只有几页,零零散散地画了点东西,还记了几行字。
他看着那本子的纸张,突然心念一动。
玩偶被姜藤越放在茶几上。带着江隅脸的它四仰八叉地躺在桌上。江隅莫名觉得有点搞笑。他从它手臂的凹槽里拿出那张简笔画的纸。摊开,小心地用手抚平。
不论是从厚度,还是纸张格式的印刷,几乎都是一模一样。而字迹也颇有一些相似。
除了那张单独的纸,真的很旧了之外。
保险起见,他拿给姜藤越确认了一下,姜藤越也肯定了他的看法。他做了一个初步的推断,应该还有别的年代更加久远的本子。
江隅先没有再管这些,他翻到有字的一页,大致浏览了一遍。
这似乎是一本日记,上面记录了主人的一些日常,看起来都是一些稀松平常的小事。
时间:凌晨
今天有星星,但是我出不去。
时间:黄昏:
太阳下山了,我是风?
时间:夜
是我在敲门吗?
时间:晨
走了。
……
文字内容一共就只有这些,江隅看得一头雾水,更别提其他的一些抽象简笔画了。
比他手上的那一张还要抽象。
“你不是要拿纸吗?对着本子发什么呆?”姜藤越伸了个懒腰走过来。
“有点奇怪。我是想把之前的那个歌剧……”
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带来了长久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应随南:捂紧马甲,不能被发现(一本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