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9、曹冲心思

　　“曹公与袁绍不久必有一战。”
　　看了曹冲一段时间，程昱的眉头稍稍解开，随后，便把温温和和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婢女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会：“凤霞命苦，年纪轻轻就被歹人毒了嗓子，我怕那时候我随曹公离开了，这地方没人照顾她，公子如若有心，还望替我照料。”
　　“自然。”曹冲很爽快答应了。程昱这明显就是信任他嘛！曹冲甚至有些喜不自禁。
　　程昱说完后，面色依旧是冷清，只是缓缓走到了凤霞面前，稍微蹲着下来，拍了拍她身上染上的尘埃，面色多有凝重，平静的声音里到底是出了几分格外的波澜：“这种填炭火的事情，以后不许做了，听到没有？”
　　凤霞闻言，但乖乖巧巧的眨眼睛，美目流转，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戚，楚楚可怜，十分惹人怜爱。
　　程昱蹙眉，但也不再说话，反而是继续瞧着她。
　　凤霞瞧着程昱的举动好似惊弓之鸟，一脸惊慌失措，却是连忙把头低了下来，继而退了一旁，只瞧着那地板，十分拘束。
　　“凤霞姐姐的举动，想来也是想还了先生恩情，人之常情嘛，孝字总是重要的。”曹冲咧开嘴巴笑，一把就将姜汤喝完之后，走座位上走了下来：“冲但冒昧了，先生年纪也不算小了，不知可有婚配？”
　　“冲公子未免管太多了，与你何干。”程昱的脸上又恢复了原先冷清的模样，他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凤霞的肩膀，唤着她回去。
　　小凤霞乖巧，倒是十分听话的离开了这里。
　　“如何无干系？”曹冲闻言，却笑嘻嘻地瞧着程昱，一边说道：“我到先生府邸瞧先生，如不拜见师娘，岂不是很失礼数？这传出去了，外人岂不是得说我没个半点礼貌嘛，我若有这样的传言，岂不是显得先生教的不好？冲可是为了先生着想呢。”
　　“油嘴滑舌。”程昱皱眉，但还是回头，整理了一下曹冲的衣裳，仔细交待着：“差不多了，我送公子回去，公子回去后且好好反省反省，也得按计划把字温习一下，书也得按照时间继续背下去。”
　　“是。”曹冲点头。
　　“我写的《尚书》注解今早便已经放在书架上了，你若看不懂可以来问我。”程昱牵着曹冲的手便直接走出了府邸，言语依旧冷清：“回去也顺便自己查一查，到底是什么人故意透露了你的消息。”
　　程昱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让曹冲好好想一想到底是什么人，把曹冲打算暗地里换先生的消息告诉了他，然后唤曹冲小心提防着些。
　　“冲知道。”曹冲素来聪慧，自然明晓。
　　于是二人坐了轿子前往司空府，可是路上多有颠簸，曹冲多心眼，故意择了个靠近程昱的位置，眼巴巴的瞧着程昱，美名其曰：冷。
　　程昱只淡淡瞥了一眼曹冲，一双明透的眼睛沉静且悠远，虽然好像不大喜欢有人靠他太近，但到底也是没有提出反对的话。
　　毕竟，不过是个孩子。
　　曹冲心下略微欣喜，没想到尽瞧见了程昱的温情一面，但突然间也不怎么的玩心重，稍微一思虑着，便想着装睡这个法子。
　　其实也正常，平常孩子，经过奔波与感情浮动，自然是会困倦的。
　　关说有什么用？于是曹冲说干就干，在一个马车的颠簸之后，便均匀调整着呼吸，全身放松，故意的投入了一旁看着书的程昱怀里头。
　　程昱见此自然有些惊讶，手里捧着的书都掉了下来。但，却还是轻轻地揽着好似睡着的曹冲的背，把略微掉下来的大袄给曹冲披了上去，动作轻盈，怕吵醒了人。而另外一手便轻轻拂去曹冲脸庞上的些许发丝，然后就稍微倾斜一些身子，正想要拾起那掉着的书卷。
　　但是曹冲却也故意随着程昱的动作，做出了好像要摔着的姿势。
　　程昱略微皱眉，但经过心里的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放弃了拾书。于是便轻轻揽着曹冲身子，做着抱着的姿势，尽量让“睡着”的曹冲感受到他的热量，并且也适当的用力气抱着，尽量不压着曹冲。
　　程昱的温柔与贴心总是深藏在不经意之间，在程昱怀里头的曹冲见此，有些庆幸，也有些欣喜。只是最后，可能是程昱的怀抱太过于温暖，气氛也过于良好，曹冲假戏真做，还真的睡了过去。
　　实在疲惫，曹冲于是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了自家娘亲的声音――
　　“先生家里遥远，不如这样吧，就在司空府邸住下，与冲儿住同个院子，如此一来，孟德见您方便，冲儿寻您也方便，如何？”
　　娘亲怎么那样聪明！
　　曹冲醒来了，听了这话，吧咂了吧咂嘴巴之后，自然而然地睁开眼睛。曹冲的那眼睛里头朦朦胧胧的雾气慢慢散去，他瞧见了自家先生纤秀的身影，正在薄薄的帷幕的那头。
　　“多谢夫人，但实在是家里有事，不然这般，待昱安排了家里事情，再谈可好？”
　　程昱有些愁眉不展，无需多问，自然是担心家里头的凤霞闺女。
　　“先生何必来回奔波？”环夫人赶紧替着程昱应承下来：“有什么想的，放心不下的，尽管说，妾身唤人帮先生就是了。妾身顺便多嘴一句，近日孟德早出晚归，想来战事定然紧急，于公，孟德离不开先生的，整日叫先生来谋划也是麻烦，于私，先生来教导小儿还得车马奔波，妾身与小儿也于心不忍。如此观之，于先生公私皆不利啊，还望先生多多思虑。”
　　天，曹冲连忙在心里头给环夫人点赞。
　　真没想到亲娘还有这嘴巴功夫？真是厉害得紧。
　　程昱正吃这套威逼利诱，一向心思缜密的程昱闻得环夫人所言，倒是没有继续推辞了。
　　“恭敬不如从命。”
　　程昱作揖，身如玉树。言语虽然依旧清浅，但仍然掩不住那气度非凡与风姿翩翩。
　　曹冲站了起来，偷瞧了程昱，见那身影，不免心里得意洋洋――
　　实在是三生有幸，教导他的先生，是个气质出尘且风华绝代的俊美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