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55、前来相送

　　“他真这般说？他真这样待程卫尉？”荀恽自是心底覆了寒气，四处弥漫，犹如雾凇连绵起伏于他的全身。
　　“御史中丞的说法是如此，说是世子殿下原话。”荀攸静静地瞥了一眼面前之人，又低了头，品着自己的茶水：“你若真想知道，不妨自己去问问看？”
　　“父亲尸骨未寒，我守孝未满，此时离去，自是不妥。”荀恽自然是收敛了自己的心思，他听得出荀攸言外之意。毕竟荀攸是长辈，他亦不好违抗。
　　听见这话的荀攸稍微停了一会喝茶的举动，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桌子上，把茶杯轻轻地放在了上头。
　　“你若有闲暇，不妨去送送他。”荀攸目光微微发散，随即，便闭上了眼睛：“你父与我，同他皆算是患难之交。如今故友远离，本当前送，可――长倩，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叔伯是希望我探听虚实？”荀恽知道的，为了荀氏发展，代替荀彧成为尚书令的荀攸，不得不时时谨慎行事。
　　“长倩。”荀攸没有说不对，也没有说对。他突然间转了话题，看着面前的人，略微迟疑了一会，说着：“你应该知道，你已经跟错队了。五年前便不该与世子决裂，从而跟了植公子。”
　　“叔伯明白的，恽对霞姑娘一片真心，实在是痛恨冲公子夺位的手段。”荀恽聪慧，他知道的，早在五年前，曹冲就已经是曹操内选的世子。曹操这几年来，无非是让他历练，从而更好的让将领服气，仅此而已。
　　“不管如何，总不该性情用事，你若真如此，我亦随小叔去了后，何人护佑你？”荀攸语气加重了一些：“若你愿娶了曹公之女，保身本就是绰绰有余之事，世子多少会顾及这情分。”
　　“叔伯切莫再说了。”荀恽微微蹙了一双眉。
　　“罢了，不强求你。”荀攸缓缓起身，走到了这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一下尚书台还有事情，抽不出身，你既有闲暇，便替叔伯送送他。”
　　“是。”荀恽作揖：“叔伯慢走。”
　　荀攸意味深长地凝视了许久荀恽，才长长叹了一口气。像啊，和你那个外表温润如玉，可内心倔得不行的爹爹，真是像。只是不知道，你的未来之路，又是否会重蹈覆辙啊。
　　荀攸眯了眯眼睛暗暗感慨完，便继续思量着，慢慢地离开了府邸。
　　现下，外头风雪正大着。不久之后，从荀府突然间出现了一架马车，在四处少人之地，飞奔一般疾驰在道路上，车轱辘声响起，在雪中，越走越远……
　　夜色至了，程昱不再赶路，蓦然回首，寒冷的月，于大雪之下，好似显得越发冷清。
　　程昱觉得冷，便入了一家客栈。从客栈的窗户向外瞧去，大雪压着枯的枝丫，令其压弯了腰，折了几段。冷寒缓缓地袭入四周的树，也有许些萧瑟的狂风，呼啸而过，吹入于客栈，扰着人的思绪。而那狂风余留着的，好似还含着纸窗的残骸。
　　“你又何必过来。”程昱见着突然间来寻自己的那荀家公子，突然间感慨万千。他思起了荀彧，亦，思起了他那苦命的女儿，凤霞。一时之间，竟是苦涩尽入舌苔。
　　“攸叔伯唤我来看看您，问问您的情况。”荀恽眉梢眼角里亦含着一丝难以言表之情绪，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静静看着程昱在泛着火光的炭黑色的暖炉旁取暖，静静瞧着那几只瘦的飞蛾朝着那隐隐约约晃着的烛光飞来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