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49、是否要救？

　　司马懿敢说这话，便是估摸到了曹冲的怒气会爆发。他想着，这口气憋着也是憋着，能撒气也是好的，也不至于在曹司空面前丢了脸面，蹬鼻子上脸去。
　　曹冲瞧着此时此刻的司马懿，的确是沉默了一会，眸子也的的确确是暗淡了许些，看着司马懿的目光亦越发深沉。曹冲并没有呵斥于司马懿，牵连于他。反而是十分从容的走到了司马懿面前，压低了声音，但说了一句“先生先起来。”就干脆搀着司马懿的手。
　　司马懿并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习惯，便听着曹冲的话站了起来。起来间，他的目光从曹冲的衣摆慢慢地移到了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那脸颊严峻冷静，大抵那刹那，他几乎看不透了这个人。
　　“冲问先生。在先生眼里，冲是见死不救之人、是落井下石之人、是趋利避害之人吗？”曹冲静静地瞧着司马懿，眉梢眼角间好似岩松之间的松树，坚韧不拔，也屹立不倒。
　　“公子自然不是。”司马懿低头，老老实实回答着曹冲。这么多年过来了，他怎么会不晓得曹冲那好性子？大抵公子此次是打算冒着风险处理了，这绝不是司马懿愿意看见的。
　　“霞姐姐是程先生信任冲，特意托付于冲的，亦是冲的姐姐，所以不管此事对我多么不利，我不该容你说的那般做。”曹冲耐心的解释了之后，见着司马懿不言一句话也不说，稍微思考了一下，于是又继续说着：“不妨设身处地想想看。这事情，换作是先生你，哪怕冲不要世子位，不要这个公子的称呼了，也绝不会弃先生，留先生在那个冰冷牢房里头的。”
　　“公子你――”司马懿这才说了话，只是神情微妙，话语在犹豫徘徊之间。但眸子却变得清明，突然间闪烁一下，好似蜻蜓点水，不过又很快变化，埋了脸上神色，换了一句轻叹：“不该如此。”
　　“此事，既然先生有所研究，冲希望先生不要隐瞒。”曹冲暗暗欣喜之余也叹了一口气。这司马懿的神态他见得多了，语气缓和，那就是有戏。
　　“臣但先问公子。一定要救出那位姑娘吗？”司马懿犹豫不决，并没有打算马上告诉曹冲这件事。
　　“先生知道的。”曹冲凝眸。
　　“哪怕惹司空排斥，恐怕再无入选世子之可能？”司马懿慢慢地抬头，不容曹冲说完，便对着曹冲的眼睛，认真说着：“公子，那位程昱程大人确实不在什么自己府邸，如臣没有猜错，估计现下正被司空请去衙门喝茶。臣被人警告不敢多说，但又实在不愿意见公子入火坑，但提醒于公子。那凤霞姑娘，程大人在那战乱纷争之间，为何收养这样一个女儿，恐怕只有他心知肚明。公子，臣劝过您了，司空这次恐怕是动真格的，您不该去触霉头。”
　　“多谢先生。”从人精司马懿的嘴巴里头，曹冲约莫着摸清了一些大概，便开始思虑该怎么办了。想了想了，虽然还是没什么头绪。但是，此时此刻他最应该的，恐怕就是赶紧见着自家爹爹了。
　　“公子执意如此的话。”司马懿到底是妥协了：“臣会为公子想办法的。”
　　“来不及了。”曹冲想都没想就离开了自家的院子，前往了许昌里头的衙门。毕竟霞姐姐身子娇气，受不了牢房的寒气呀！
　　也不知道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在许昌的衙门外头空地上，曹冲下马后，好巧不巧遇见了温润如玉的荀恽一脸慌张，正匆匆下车。曹冲觉得不对劲，便是赶紧三两步走了上去，挡在了他面前。
　　“冲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荀恽停了下来，他并非是愚蠢之人，只是对曹冲之举疑惑不解。
　　“长倩哥哥心里忧虑，冲都明白。”曹冲便四处环视了一下，见的确没有什么人，才耐心对着他解释着：“可是，在父亲眼里头，长倩哥哥代表的可不是你一个人，父亲会想，你代表的也许是荀令君，也许是颖川荀氏，也许代表的也许是整个士族。”
　　“我知道。”荀恽皱眉：“可是，凤霞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不来看她，怎么能不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问？你以什么立场问？你这是害了霞姐姐啊。”曹冲真怕他突然间紧张过度，于是赶紧说完话：“父亲原本不过以为霞姐姐是个刺客，或者受人指使，大抵审了审也就完了。可长倩哥哥你一求情，那性质就不一样了。一个刺客，竟与士族有干系，竟与荀令君之长子有干系，长倩哥哥你想想看，父亲本来就多疑，你这举动一上台，叫父亲怎么想？”
　　“那又怎么办？无动于衷吗？”荀恽反驳着。
　　“长倩哥哥可知道程先生现下在哪里？”曹冲并没有直接回答于荀恽，反而是挑了他在意的事情。
　　“刚才打听过了，在里头。”荀恽也干脆回答着，然后继续说着，眼里头是浓郁的希冀：“冲公子聪敏机智，是有救出凤霞的法子了吗？”
　　“不好说。”曹冲低了眉目，然后便拍了拍荀恽的肩膀：“长倩哥哥先赶紧回去。父亲那边，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如你真没法子。我就直接呈父亲，要娶了她。”荀恽并非鲁莽之人，担忧冲昏头脑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曹冲闻言，哑然失笑。倒是静静瞧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