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称相公》扇瑾

4、要求苛刻

　　我就是这个小曹冲，嗯，是的，就是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热爱和平的青年教师。
　　今天，我被我的亲娘给吵醒了。
　　这很奇怪，好端端的为何要叫醒我，明明还没有日上三竿啊。作为一个正在发育的乖巧孩子，睡眠可是很重要的啊。
　　“你的先生要到了，不能失了礼数。”
　　环夫人瞧曹冲没有起来的意思，难免轻叹，胡思乱想着怕不是自己真惯着这孩子了。
　　先生？怕不是得开始学古文字了？
　　那这可就是接触真正三国的第一步啊，那肯定是要重视的，文字什么的，必须得明白。曹冲对于这件事却不得不有些个在意了，立马掀开了被子，认认真真瞧着自己的亲娘――
　　“先生可是郭嘉？”
　　如果是郭乌鸦，说不定教育还能人性化很多呢，就比如说，带着自己出去玩？喝点小酒？
　　但环夫人听了这个，却是很惊讶的瞧着曹冲。
　　“嗯？”曹冲看着亲娘，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认认真真瞧着亲娘，等她的后话。
　　“郭祭酒的身体情况不合适教你，而且，你爹需要他，也不会轻易放人的。”环夫人否定了曹冲的想法。
　　曹冲这下子就想起来了什么奇怪的回忆。
　　的确啊，按照老爹那性子，会放人就怪了。
　　“那，我的先生……”曹冲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环夫人就赶紧给他套了一大件新制作的温暖外袄，嘴巴直直念叨着“快点快点”的话，反而是没来得及说出来。
　　算了算了，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不就是个教书先生嘛。
　　于是就迷糊着眼睛，任由着亲娘给自己穿戴着整整齐齐的。由于起了个大早，所以，曹冲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显得有些懒散。
　　显而易见的，曹冲在见到程昱的面之前，当然是不怎在意的。
　　但是，直到自己一见到了那个在槐树低下，穿着一袭白衣的程昱，到底是，生生咽了一口水。
　　晨曦，烟中雾里，程昱一席白裳蓝袄，格外的夺目鲜润，真如雨打冰湖，云绕孤山，说不出的空灵轻逸。
　　“先生好！”
　　曹冲一向不怎的倔，嗯，应该服软还是得服软的。于是走到了跟前，恭恭敬敬地向面前人作了揖。
　　只要能认字，怎么样都好嘛。曹冲当然是不会太介意这个程昱的冷性子的，嗯，也许不会。
　　“你都会些什么字，读过什么书。”
　　程昱也没有说让曹冲起来的意思，反而是静静地瞧着曹冲，眸子冷清，话语清淡。
　　“背过几篇诗经，晓得诗经的个别些字。”曹冲话语还是一样的恭敬，只是顺便揉了揉大腿。
　　“只懂得那些？”
　　程昱闻言，好似若有所思。但在曹冲的心里头，就是这种“这瓜娃子，怎么那么傻”的场景了。
　　天啊，我我我，我不是才三岁吗？会背几首诗难道不值得您老人家夸我几句吗？您这是什么表情，还一脸嫌弃？
　　曹冲心里头有怨气，但是，保持着小孩子不和大人计较的优良性格，保持着微笑。
　　“罢了，慢慢教就是了。”程昱叹。
　　曹冲闻言，吧咂着眼睛，提醒了一下：“那个，先生呀，学生可以站起来了嘛？”
　　“娇气，我又没叫你磕头。”
　　程昱干脆拍了拍衣裳，然后就无视曹冲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转过了身：“走吧，去书房，学字。”
　　“是。”呵，曹冲我忍。
　　于是乖乖的跟在了程昱的后头，反正是心里骂骂咧咧了大半天。
　　“去磨砚。”
　　到了书房了之后，程昱说完话，就干脆自己拿起书看了起来，好不悠闲。
　　而小曹冲瞧着这情况，忍不住又暗暗骂了起来。
　　呸！什么厉害谋士，真不负责！真没师德！
　　然后曹冲乖乖开始磨了砚，那神情，当然是有多认真就多认真。
　　“先生，好了。”在确定已经已经出了上层墨之后，曹冲唤了一声正在瞧书的程昱。
　　程昱闻言，慢悠悠放下了书卷，瞥了一眼曹冲之后，就缓缓地走了过去。
　　然后，程昱在书桌面前淡淡瞧了砚台的墨，觉得可以，然后就拿起了毛笔，写了一个“曹”字。
　　“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过来。”
　　程昱抬了头，却瞧着曹冲站在桌子的另一头，便淡淡说着。
　　曹冲也不拒绝，屁颠屁颠的就走了程昱面前。
　　程昱下一刻，把毛笔递给了曹冲，然后又贴得近了些，引着曹冲已经拿着毛笔的手，慢慢地在纸上写了一个“冲”字。
　　曹冲有些走神，他突然间发现，这个程昱的手倒是十分的修长好看，特别还是握着毛笔的时候，简直是翩翩仙人了。
　　“这两字，唤曹冲。”程昱认真地又牵着曹冲的手写了“曹操”二字，然后又说：“曹操。”
　　以此类推，写了十几个的名字。
　　“先生为何不教冲写你的名字呢？”曹冲瞧了大半天，总还是认识了几个。然后又觉得奇怪，于是歪着脑袋，好奇地瞧着程昱。
　　却瞧着程昱的眸子色淡如水，发丝垂落，在阳光之下，那认真笃实的模样，倒是显得十分的俊逸。
　　“日立者，昱也。”程昱没有拒绝，同样是很认真的教着曹冲，眼神里没有一丝懈怠的气息。
　　“先生昨日等的人，莫非就是我？”写了写字，曹冲也心平气和了许多，突然间想起这件事，却也顺便问了一下。
　　可哪里想到，刚刚还十分亲切和善的循循善诱的为师模样的先生，下一刻突然间语气变得恶劣了？
　　对，事情是这样的。只见那程昱闻言，突然间停了一下，薄薄的唇稍微一挑――
　　“才知道？还以为有多聪明，反应真慢。”
　　曹冲则使劲儿眨眼，好像被冰冻着了一般。
　　不错，曹冲心底里在暗暗骂人。
　　他发誓，刚才对程昱那屁点儿的好感都是假的！
　　这家伙，哪里有个为人师表的模样啊！不给台阶就算了，这种“不过如此”的表情，这种嫌弃得不得了的表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既然你能背书，那好，我们就先背《尚书》这本。”程昱淡淡说罢，然后放开了曹冲的手：“第一次，宽容些，《尚书》一本不过是二十九篇，便一日背三篇就是了。”
　　“先生莫不是在开玩笑？”曹冲的笑容突然间有些僵硬。
　　但是程昱却干脆拿出《尚书》的书卷，在曹冲的面前缓缓翻开。
　　“十日后，默写。”程昱布置了作业。
　　“先生这玩笑真是开过头了吧，冲才三岁，虽记性好些，可是，这文章，一天三篇啊？”曹冲瞧着那一大堆看不懂的字，眨了眨眼睛，十分心疼起来了自己：“能不能再少些？”
　　“……”程昱很奇怪地看着曹冲：“你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教你读？”
　　什么和什么啊，对牛弹琴吗。
　　曹冲眨了眨眼睛，到底是聪慧，理解了程昱的意思，然后选择屈服于黑暗势力，赶紧闭嘴。
　　“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作《尧典》，这是第一章。”程昱说罢，干脆自顾自慢语气背了一遍：“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黎民于变时雍……”
　　由于十分熟悉，然后很快就背完了。
　　“下一篇。”程昱淡淡瞥了竹简，然后打算继续背下一篇。
　　“先生你等等。”曹冲有很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的拽着程昱的袖子，眼睛瞪得老大：“先生你该不会，读一遍就打算让我自己背了吧？”
　　“不是一遍。”程昱闻言，稍稍停顿。
　　嗯不错，还算有点儿良心，曹冲也稍稍有些安心。
　　“以你的资质，两遍。”程昱言语冷清，说罢，便继续道：“虞舜侧微，尧闻之聪明，将使嗣位，历试诸难，作《舜典》，此第二篇。”
　　“先生，真会开玩笑。”曹冲僵硬了一下，抓的袖子压根没有放开，反而是抓得更紧了。
　　可是程昱闻言，却一脸莫名其妙的瞧着曹冲，话语平淡如水：“昱不会开玩笑，公子莫不是要教我？”
　　于是，曹冲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听着程昱背了三篇背了两遍，自己当然是没听进去多少，就眼睁睁地瞧着人放下了书之后，潇洒地离开了。
　　曹冲愣了大半天，到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应该是，我是谁？我在哪？刚刚那个人又是谁？
　　本来想强迫自己忘记的，但是效果真的是很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