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年代致富经》阳溪

19、偷着喝酒

　　这天，岗村村口聚集了很多农民，头上扎白巾的，肩上搭湿布条的，穿开衫的，扛工具的，各种各样，都齐齐望着村口那辆突刺突刺叫的拖拉机。

　　大个的车轱辘，后头拉着蓝色大铁皮框子，上头装着的东西堆起了一个小丘屎黄的，气味不好闻，说明还是很新鲜的。

　　农民们是老马，光靠飘来的气味儿就知道是鸡粪。

　　这车真大，要花不少钱吧。

　　开车的人扒在窗口叫：“刘家的，刘瑾呢！过来收货！”

　　刘瑾？村人们听到这个名字，七嘴八舌的谈了一会儿，谁也没想到能开得起这样的车的人竟然来找刘瑾。
　　这些天村里姑娘总见不着他，原来都干大事儿去了。
　　出息，真有出息了。

　　忽然，人群里率先挤出一只猫来，搁那儿叫唤了几声，随后有两名男子从人堆外头一路挥着手过来，嘴里还唤着：“这里！这里！”
　　最后一名模样英俊的挤了进来，另一个古铜色肌肤的让人群散开。

　　“你是刘瑾？”开车的人问那挤进来的人。

　　“是的，麻烦小哥能不能请你帮忙，将东西运到那边的山坡上。”刘瑾指给他看，那边地势高，温度也够。

　　开车的人道：“这不行啊，车上不去的。不过我能帮你打包好，到时候你找几个力气大的帮忙扛上去。”

　　“也行，谢谢了。”刘瑾朝松散人群的王蛮子招了招手，王蛮子立刻让出一条道来，并一边调高音道：“让开了啊！车要过了都别伤着！伤着了可不报销医疗费啊！”

　　人群闹哄哄地让开，拖拉机出去时有条不紊的。

　　拖拉机在众目下把东西运到离山丘最近的平地，刘瑾两人一前一后将80多斤的货扛了上去。

　　……

　　山上有十几只小猫等着，脚边是新鲜出炉的一米深坑。

　　没错，老大让刨的。

　　至于什么用处，不知道……

　　刘瑾两人过来，见到坑和猫，十分淡定的把货物扔坑里，然后找来两根巨长的树棍子备用。

　　这些猫隔三差五就在村里遛弯儿，村人见怪不怪，也喜欢它们来遛，因为老鼠明显少了很多。

　　刘瑾望着坑一动不动。

　　“还要什么？”王蛮子见他不动，问道。

　　据说他们要发酵。

　　刘瑾道：“野草、落叶之类的。”

　　“这好弄，你等着。”他落下话就跑走。

　　小猫们在兰景指挥下也跑了。

　　五分钟，蛮子抱回来一堆野草落叶，小猫们也叼回来很多。

　　把坑中那个巨大的包裹打开，立马散出臭来，两人不觉得什么，兰景默默退开，然后小猫们也跟退。

　　把准备好的东西加进去，还加入了一些秸秆，以及上次进城在南北杂货店里买的一小袋子发酵用的东西，跟水混合在一起制成的发酵夜，然后用长棍子搅动。

　　搅和得差不多了，盖上一层枯草，再埋上土，最后弄两个通风口子就算万事大吉。

　　谁都没弄过这个，王蛮子疑惑道：“能行吗这。”

　　刘瑾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蛮子道：“那要多久，你说的，瓜长藤了没肥可吃不消。”

　　刘瑾道：“刚加进去的液体是加速腐化用的，没错的话，十二天左右。”

　　王蛮子虽听不懂前面说的啥，但时间上的长度是知道的，不免吃惊道：“这么快！嘶，算算日子，差不多诶。”

　　“嗯。”刘瑾笑道：“剩下的，耐心等吧。”

　　“诶！”他高兴道。

　　没有情由的，这次王蛮子特别相信他。

　　反观刘瑾就没他欣喜得那么彻底，肥料只是现阶段解决的问题，后面的坎依旧存在。

　　例如销售问题。

　　一连晃了几天，六月接近尾声的时候，刘舒毕业了。
　　暑假两个月，学费开学再交，钱已经存着了，总归不能废了学业。

　　这是天热以来刘家二子唯一闲着的日子。

　　一家四口在院子里坐着，外待一只没睡醒的猫，刘舒鲜有的没跟李喜混玩去。

　　空气很安静，刘父突然咳嗽一声。

　　刘舒道：“呃、那个二哥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刘瑾侧头望二老道：“刘舒还小，别教他这个。”

　　刘父突然咳得猛，“咱们也是替你着急不是。”

　　刘母同刘父持一致观点，“也不是要你赶紧结婚，但你得让我们看到点苗头啊。村里的年轻姑娘都喜欢你，可你却看都不看一眼的，这不明摆着让我们着急嘛。”

　　卧床都卧了十几年，二老都怕他对姑娘丧失感情了。

　　刘父接着道：“上回好容易带个姑娘，你却说人家是妹妹。蛮子可说了啊，那女娃儿长得贼标致，漂亮得跟洋娃娃似的，这样的都不喜欢，你到底喜欢哪样的？”

　　这点刘舒也很好奇，扒着脑袋看他。

　　刘瑾也为难，不是他不喜欢姑娘，实在是他缺那个心眼儿。
　　都说爱情是件幸福甜蜜的事，可以使人为之疯狂，为之着迷，甚至沉沦。
　　可在刘瑾活过的这些年头里，除了生理有些反应外，心理上没有起过一丝涟漪。

　　他交过女朋友，对她，也是。
　　可能这就是无法给予她想要的那种激情的原因。

　　刘父问他喜欢哪样的，他也答不出来。

　　迎着一家子热烈的目光，刘瑾只能随便道：“年轻漂亮，善解人意，温柔体贴，谦逊恭敬。”

　　二老赶紧记下，准备按照这个标准去找。

　　兰景：“……”
　　这个时代真有这种高难度产物？！

　　日子过得是很悠闲的，月底了，老大刘建也寄了点钱回来，刘母想织毛衣，留到秋冬季节穿，就让刘瑾拿钱去城里买些毛线来。

　　刘母织毛衣，刘父忙着捋线。

　　刘舒经常找李喜玩儿，说玩也不是真玩。就拿这天来说，刘瑾到李汉子家中，看见他整拿着课本教李喜认字儿。

　　“李……喜。”李喜拿自己写好的名字给刘舒看，字虽然东倒西歪的，却是能看出个模样的。

　　刘舒道：“就这么写，今天先教拼音，有了拼音以后你能自己查字典认字啦。”

　　“嗯！”

　　俩小鬼互相学习，没见着刘瑾来，李汉子照旧端了象棋，搬俩桌椅到院里，拉刘瑾跟他来两局。

　　李汉子年纪五十多，没读过书但跟人接触多了，识得几个字儿，是村里唯一会玩象棋的人。

　　刘瑾除了爱来两口，剩下的就是象棋。家里没酒没棋盘，钱不多不能乱花，只好将爱好先搁着，要不是近来闲情几天心思放在了刘舒身上，他也不知道李汉子会玩这个。

　　俩人正下着，李汉子跟他说，村里没人会玩儿，他买来就是躲在家里自个儿跟自个儿下的。
　　他也没想到刘瑾会玩这个，而且越下越好。

　　李汉子跟自己玩久了，算得上老手，但在刘瑾这儿，头一天胜得多，后两天却是输得多。

　　刘瑾眉眼带笑地看对方一眼，道：“将军。”

　　李汉子瞪着棋面瞅，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帅被围堵了，半步也走不动。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

　　刘瑾笑出声：“你这是耍赖啊。”

　　李汉子老脸一红，也顾不得脸皮了，只道：“我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能赖一日是一日。”

　　刘瑾道：“不成，先把说好的米酒拿来。”

　　李汉子啧一下嘴，“别介，再来一盘。”

　　刘瑾盖住棋面，一手要东西。

　　李汉子没辙只好叫媳妇儿把东西拿来。

　　刘瑾朝她道声谢，接了玻璃罐子，里头装满自家酿的米酒，刘瑾打开闻，十分浓郁香甜，虽比不上那封存已久的老酒，但农家酿的别有一番风味。
　　对于他这种两年多没碰酒的人，能闻见味儿都是浑身舒畅了。

　　“真是，大老远跑我家就是蹭酒来的。”李汉子瞅一眼他满足的表情说道，“你家几个都不是爱这东西的，咋到你这儿就爱了呢，奇了怪了。”

　　正因为不爱，刘家才没有。刘瑾更是想念得紧，但他不说只笑笑，又陪着走了两局。

　　从李家赢来一罐子米酒，刘瑾不敢当家人面喝，只得夜里偷偷喝。
　　刘舒跟他睡一屋，他只好跑出去，借口上山看肥料偷着来。

　　刘家不喝酒，米酒也不行。

　　出来时，刘瑾还带了一袋米花，代替花生米。

　　山上凉快，离天很近，星月照路倒免了灯光。

　　刘瑾正享受着，草丛里突然发出声音。

　　“谁？”

　　野草堆里钻出一只小黄猫，浑圆的小身子，四只小短腿，面前一块小石子，一脚不稳踩过去，轱辘轱辘滚到刘瑾脚边。

　　刘瑾：“……”

　　小猫摔得疼，前腿飞快地划脑袋，像跟人似的揉了揉，再抬头时猛然发现：咦，人类的眼睛会发光诶。

　　“……”刘瑾眯了眯眼，出手抓住这只光用手掌都能包住的小玩意儿，毛茸茸的暖热团子，弄得他心头痒痒。

　　表情都快绷不住。

　　小猫：……老、老大，这人的眼神好恐怖，我要回家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