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乱后宫》鹤焉

2、第二章

　　今天对于福灵来说，是个好日子，因为白瑞芳一大早便带着自己上了街来，例外的留下了福凌在府里。要知道往日里，白瑞芳逛街可回回带的都是福凌，自己跟着白瑞芳逛街都是鲜少的事情。

　　今儿大概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向来穿着朴素的白瑞芳，竟然在一件专门卖年轻姑娘穿的花布料店铺停了下来。

　　「母亲，您是要在这家店买衣裳料子么？」福灵心中不解，直爽的性子张口就问白瑞芳。

　　白瑞芳伸出手指点了一下福灵的鼻子，看着福灵未脱稚气的脸庞，眼中溢出难以掩藏的惋惜。福灵也是自己看着养大的孩子，说是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终究不是自己的亲女儿，替自己的亲女儿走上那条不归路，便是她的宿命。

　　「是帮你买的。」白瑞芳微微扬起嘴角，配以一贯掩饰情绪的假笑。

　　「母亲这是为何？为何独独给我买衣裳，而不给凌儿妹妹买？」福灵不解，穿着打扮，她虽不是白府亲女，却也和白福凌向来无异。

　　「福灵阿，你后天就要入宫选秀了，为娘自当为你添些门面。」白瑞芳眉眼也不曾动下，径直走到衣料店里，拿起一块翠青料子在眼前细细打量。

　　「选秀？」福灵朝白瑞芳瞪大了眼睛，后脚跟差点都蹦了起来。也不怪她吃惊，首先是选秀这回事她压根是不知道，其次是皇帝是个冷血无情爱折磨人的主儿，这民间传的可是风生水起，自己入了宫，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娘知道你不愿意，可是如今皇帝昭告天下选取大家闺秀入宫，我们白家家大业大，自然在其中，凌儿又从小娇弱，又喊你一声姐姐，这选秀人选唯独是你，也只能是你。」

　　白瑞芳将手中翠青色的景缎料子按到福灵身上比划着，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听闻皇帝喜好青色，送这丫头入宫着实是委屈了她，不过兴许福灵打扮的好看些，运气好能讨了皇帝的喜，往后也能少受些罪。

　　「这个色的料子我全包了，记下吧。」白瑞芳朝一旁衣料店的小厮道。小厮连连点头，一脸堆笑，接过白瑞芳手中的料子。

　　「母亲……」福灵几乎欲哭，愁着眼帘，看向白瑞芳一双看不出情绪毫无波澜的眼睛。其实她明白，入宫便是去受罪的，自己毕竟不是白家的亲女，福凌和自己，白瑞芳自然会让自己替福凌去受这个罪。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当初只是一个弃婴，若不是白瑞芳收养，怕是早已暴尸昆仑，哪里能安然活到现在。这十七年的养育之恩，若是要报答，代福凌入宫便算是报答了吧。况且自己是妖，虽然是只没有法力的妖，但是身子骨怎么也该比福凌强些，他日在后宫也能少些折腾。

　　「我就知道你懂事乖巧，娘带凌儿谢过你了，你是凌儿的恩人，我和凌儿母女，若有机会必会还恩报答于你。」眼神中再次溢出一丝忧愁，白瑞芳终是伸出手来，抚了抚福灵粉白的脸颊。

　　在她看来，福灵生的当真是比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看，肤色胜雪，柳眉凤眼，一双殷桃薄唇衬得整个人精致乖巧，娇艳脱俗。

　　「夫人，玄青色的缎子都已包好交给您家下人了。」

　　小厮的声音响起，语气里满是献媚讨好。

　　白瑞芳闻言轻点下头，便拉起福灵的手往门外走。

　　「我白瑞芳精明了一辈子，却栽在感情了二字上。」走出门外，正是深秋的天气，白瑞芳望向远空划过的几处燕影。

　　「我同你这般大时，已有了喜欢的人，可是我的父母还是为了贪图白锦的家底，不顾他风流的名声，硬是将我嫁给了他。而后一生我都在悔恨，自己当初没有勇敢一些……」

　　白瑞芳似是想起了什么悲伤往事，声音竟有些哽咽起来。

　　「福灵，是我对不住你。可是我就凌儿这一个亲生女儿，我不想自己的幸福已经灰飞烟灭，还要再去看着凌儿的幸福也毁灭了。」

　　白瑞芳的这些个苦衷，福灵何尝不知道。只是有些实话自己心里知道倒还好，若是听到这些话被人亲口说出来，倒是伤人的。自己在白瑞芳心中确实不如白福凌，血脉至亲当然无法超越。

　　白瑞芳不舍自己的亲女儿毁了婚姻幸福，却是将她这个捡来的养女推上了一条不归路。想到这些，福灵还是想哭的。

　　白府的马车缓缓压过青石板街道，枯叶在车轮碾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路福灵与白瑞芳都没有再说话，一个眼中含着泪，另一个则时不时的发出几声叹息。

　　这世上不如愿的事情当真是太多太多了。

　　回到府内天色已有些晚，深秋的天气，天色稍稍一暗下来，寒意就蔓延开来。福灵呼了口热气搓了搓手，跟在白瑞芳身后，进了内院的正厅，白福凌正站在正厅的门口笑盈盈的看着二人。

　　「娘亲与姐姐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冻坏了吧。」白福凌的声音还有些稚嫩，虽已十七岁的年纪，声音听着却像十来岁的女娃。这般老陈的问候，听起来却是出奇的暖心。

　　「去替你姐姐置办了些许选秀时穿的衣物，回来时又顺便去翠玉轩买了几件首饰，这才回来迟了。」白瑞芳面上难得的和蔼，一手一个拉住白福凌和福灵，进了屋内。

　　圆木桌上已然摆好了一桌珍馐佳肴，刚好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候，三人净完手便坐上了桌用膳。

　　福灵回到自己的屋子时，夜已深了，一天奔波之后，晚膳用的有些多，这会肚子有些撑得慌。

　　抚了抚肚子，女子有孕时肚子便是这样鼓着吧，福灵心想。随即在梳妆镜前坐下，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出神。

　　明日便是正式去宫中参加选秀了，心中此刻满满的舍不得娘亲与凌儿，还有白府的一草一木。

　　帝王玄渊又是怎样一个人，后宫当真如传说中那般阴森可怕该怎么办……

　　还有……我是妖这件事，要是被皇帝发现了，下场会很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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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夜漫漫，更漫长却是福灵的叹息声，明明是十七岁的少女，却仿佛一夜之间变成老气横秋的老妇，怨声道气。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