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林木森》温谷向阳

7、妹妹苏栩

　　苏溪回到家已经9点了，打开门，看到苏栩正站在大厅里倒开水喝。

　　“姐姐，你现在才回来吗？”苏栩有点惊讶地问道。
　　苏溪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往自己房间走去。

　　刚坐下拿出书本，就听到敲门声。在这个屋檐下生活的人，除了自己，只有苏栩会敲门。

　　“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姐姐，我可以问你一道题目吗？”苏栩手里拿着数学书，小心地问道。

　　苏溪有点无奈，她不明白，那样神经质的父母怎么会养出苏栩这样的小白兔。不过她很庆幸苏栩不像他们，一个自私自利、冷漠无情，一个喜怒无常、歇斯底里。
　　坦白说，对于这个妹妹，苏溪的感情的确有点复杂。但是她总归是自己妹妹，而且她并没有错，一点错也没有。

　　“当然可以，过来坐下吧。”苏溪一边想着，一边开口。
　　“好的。”苏栩显然是非常开心，快步走了过来。

　　一道题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姐姐，你好厉害，这道题我们班上没一个人会做，你看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写，好棒。”苏栩很兴奋。停了停，又说道：“那个，姐姐，我可以再在这里待一会儿吗？”
　　苏溪皱了皱眉头，这个时间也该去睡觉了，还待在这里干嘛呢。

　　或许是因为成长环境的原因，苏栩对人的情绪变化极其敏感，见到姐姐皱眉头，连忙站起来说道：“你要是不想我待这，我回去就好了，姐姐你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苏溪惊讶于苏栩的反应，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想待在这里，那就待着。不过，这个时间你也该睡觉了。”
　　“我等会再睡。”苏栩知道苏溪这是同意了，笑着说。
　　苏溪没再说什么，转过头继续学习。

　　分针又走了半圈，苏溪抬头，发现苏栩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来到这个家的三天时间里，苏溪能够感受到对方一直想要亲近自己，但又怕被拒绝。
　　苏溪想不通苏栩为什么会这么怕自己，难道平时她看着很不好相处吗？苏溪不由得皱眉。

　　她往左边挪了下位置，轻轻推了推睡着的人。苏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去洗漱一下睡觉吧。”
　　苏栩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先去洗漱，你要是愿意的话，就拿被子来我房间睡。”苏栩马上清醒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速度快的让苏溪怀疑她刚才根本就在装睡。

　　没一会儿，苏栩就抱着她的空调被回来了。
　　“姐姐，那我今晚就和你一起睡了。”苏栩很开心地说。
　　苏溪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他们都没回来吗？”
　　“你是说爸爸妈妈吗？妈妈还没回来，爸爸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这样的情况多吗？像今晚，他们都没回来，你就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苏溪稍微有点吃惊。
　　“我都习惯了，妈妈几乎每天都很迟回来，爸爸一个月能回来个几天就不错了。”

　　苏溪有点难过，她现在才理解苏栩为什么这么想与自己亲近，太孤单了吧。
　　“姐姐，”苏栩突然叫道。苏溪抬眸看去，对方却又欲言又止。
　　“想什么就说，我又不会骂你，怕什么。”苏溪不喜欢这么扭扭捏捏的苏栩。
　　苏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我以后可以和你一起上下学吗？”

　　苏栩刚上高一，也在致远。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苏溪也不会被连带着想起，然后被转来致远，虽然她并不想来。
　　“可以。不过我起得比较早，你现在就该睡了，免得明天起不来。”
　　“那姐姐你呢，还不睡吗？”苏栩不禁问道。
　　“我也快了，你先睡吧。”苏溪转过身子，继续看书。
　　苏栩不敢打扰到苏溪，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便乖乖躺下睡觉了。

　　苏栩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6点30。
　　“醒了？起来去洗漱，早饭在桌上。”在旁边已经等了十来分钟的苏溪说道。

　　苏栩动作还算快，半个小时后两姐妹就出门了。
　　公交站点不近不远，走路五分钟左右。
　　一路上，苏栩就像一只叽叽喳喳的麻雀说个不停，向苏溪介绍着周边的一切。哪家的早点好吃，哪家餐馆饭菜的份量最足，哪家的老板娘很美。

　　苏溪一直静静听着。早上的空气很好，虽然比不上梅里，但也让人神清气爽。身边又有个活力十足的妹妹，苏溪觉得这个早晨格外的美丽。

　　车来得很快，但是也很挤。正是上班、上学的高峰期，公交车上人挤人，难受得紧。每当这时，苏溪想要住校的念头就格外强烈。但看了看站在边上的苏栩，还是算了吧。如果住校，苏栩又要一个人了。

　　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苏溪自己都愣了。其实她不太明白，短短一个晚上，两个人的关系怎么就突飞猛进了，难道真的是因为“血浓于水”吗？
　　她和苏栩，一个跟着外婆，一个跟着父母，虽是亲姐妹，却几乎没怎么相处过，和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

　　因为父母的差别待遇，苏溪小时候还偷偷讨厌过苏栩。长大了，苏溪已经不在乎所谓的父爱、母爱，对苏栩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讨厌的感觉了，而且她也知道这一切苏栩并没有错，要怪也只能怪那一对不靠谱的父母。
　　但是这么多年几乎没有相处过，姐妹俩终究还是有些生疏。不过，照着目前的发展来看，这些生疏应该很快就会消散无踪。

　　车窗外的景色在不断远去，苏溪的思绪也在不断飘远。直到苏栩拉了拉她的衣角，她才回神。
　　公交车已经到致远大门口了。
　　下了车，姐们俩分开前往各自的班级。

　　苏溪来得不算早，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都在非常认真的看书。随着考试一天天临近，大家也越来越紧张。
　　苏溪拿出语文书和英语书，开始预习今天的新课。

　　上午的五节课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午饭时间。
　　苏溪还是想错开高峰期，与其现在过去排长队，还不如先待教室里看会书，迟点去。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裴森经过她旁边，脚步稍稍顿了顿，和顾意他们一起走了。

　　苏溪刚拿出化学书，沈安岚就从窗外伸进了脑袋。
　　“走，我们去吃饭吧。”
　　被吓了一跳的苏溪呼了口气，拒绝道：“你先去吧，现在人太多了。”
　　“吃饭就要趁热啊，迟了饭菜都凉了，吃下去对身体不好。而且你也该放松一下，不要老是坐着。去排个队，站一站，就当是锻炼了。”沈安岚劝道。

　　苏溪碰上沈安岚就没办法，再加上她也觉得对方的话有些道理，便放弃抵抗，站起来一起往食堂走去。
　　“你想去几楼吃？”路上，沈安岚问道。
　　“都可以。”
　　“你怎么老是这么随意，无欲无求的。不过你和阿森哥哥倒是相像，他也这样。那我们去一楼吧，带你去吃那儿的招牌菜，红烧肉和土豆饼。”
　　苏溪点头，没有异议。

　　食堂非常热闹，大家一边填肚子一边在聊天。
　　沈安岚挑了个窗口排队，向苏溪科普：“这个窗口的阿姨打菜份量是最足的，那边那个胖胖的还画了妆的，她打菜老是抖啊抖，抖得都快没了才肯停下。你记得以后千万不要排她那里。其他窗口份量都差不多。”

　　排了五六分钟的队，终于打到了饭菜。正打算寻找空位，那边顾意已经在招手了。
　　幸亏致远食堂的桌子够大，一张桌子就可以坐八个人，加上苏溪和沈安岚，还剩下一个空位。

　　“你们也来吃红烧肉和土豆饼啊，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顾意看了看两人的餐盘，说道。
　　沈安岚瞄了眼旁边的林希意，反驳道：“谁和你心有灵犀啊，不会用成语就别用，免得贻笑大方。”
　　“沈安岚，你老是说我嘴巴毒，其实你更毒。”
　　“谢谢夸奖。”
　　“好了，快吃饭。”裴森出声制止了两人的抬杠。
　　苏溪在一边，弯了弯嘴角，低下头开始吃饭。

　　“姐姐。”苏栩手里拿着已经吃完的餐盘，正打算去倒掉，途中看到苏溪，忍不住就过来了。
　　苏溪抬头，看向对方，问道：“吃好饭了？”
　　“嗯，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所以比较早。”苏栩边说边向桌上的另外几人笑着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苏溪转头面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苏栩。”
　　“你们好。”看到姐姐向同学介绍自己，苏栩很开心，连忙问好。
　　其他人也都打了招呼。
　　“吃好了就回教室吧，去休息一下。”苏溪声音淡淡的，但却透露着关心。
　　“好，那我走了。晚上放学一起回家啊，姐姐。”

　　苏栩走了，周新和问道：“是你亲妹妹吗？”
　　苏溪点点头。
　　“感觉你们长得一点也不像。”

　　这是实话，她们的确一点也不像。自己随了母亲的长相，而苏栩和她爸爸完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当初那个男人就是凭着一副好样貌骗过了外婆。

　　苏溪还没做出反应，那边周新和又说道：“而且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你妹妹看着还挺活泼的，你看着就有点冷冷的。”
　　严崇柯用脚踢了踢顾意，裴森也皱起了眉头。
　　周新和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这话的确会引起歧义，连忙弥补：“我不是说你丑，也不是说你性格不好，我就是单纯的这么说。哎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显然是很懊恼。

　　苏溪看着对方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心平气和地说：“我知道你没有其他意思。”
　　“以后说话过过脑子。”沈安岚没好气地说道。
　　“就是，怎么说话呢，你的脑子都花在篮球上了吧。”顾意也不满。
　　周新和也知道自己嘴快，该骂。

　　“没关系的，你不要放在心上。”苏溪安慰道。
　　“我觉得我那句话还要再加一句，你虽然看着冷冷的，但实际上人很好。”周新和认真道。

　　苏溪真的被他逗笑了，不禁弯了眼睛。
　　沈安岚看着苏溪的笑容，附和道：“新和这话说对了，你平时看着是有点清清冷冷的，要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啊。”

　　裴森在一旁点了点头，其余几人也表示赞同。
　　苏溪无奈：“好了，快吃吧，饭菜都凉了。”
　　一顿午饭，苏溪和几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