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边林木森》温谷向阳

4、第一次对话

　　结束了自由而欢乐的一天，哪怕学生再不愿意，也得回校开始地狱般的生活。
　　老师也都理解学生的心理，因为他们也不想上课啊！但是没办法，生活就是这么的艰辛。

　　开学第二周要进行开学考试，用考试成绩评估学生对上学期知识点的掌握，这是致远长久以来的传统。虽然上学期期末已经测试过，但再好的学校、再好的学生，也经不起两个月时间的荒废。
　　这次考试对致远的学生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它直接决定了接下来的一个学期你在学校中会扮演什么角色，是老师心中的心肝宝贝呢，还是老师眼中想拔又拔不掉的钉子。

　　“周四周五就要考试了，怎么办怎么办？”一进教室，顾意就十分焦虑。
　　“趁着这几天好好看书呗。昨天叫你看书你不干，偏要去游泳，现在又发慌。”林希意恨铁不成钢。
　　“拜托，一周就那么一天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怎么可以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读书上！”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这个样子当初是怎么考上致远的。”周新和终于问出了长久以来藏在自己心底的困惑。
　　“你还别说，中考我那是撞了大运了。超水平发挥考进了一中，这要是在以前，我可是想都不敢想。我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嘴都笑歪了，也把我给美坏了，哈哈。”顾意十分得意。
　　“别得瑟了，就这样还沾沾自喜呢。你问问班里，哪一个人不是靠自己实力考上的。就因为你大部分靠的是运气，所以你更要努力。”林希意语重心长。
　　“你快别说了，每天在我耳边叨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不，你比我妈还啰嗦。”顾意不满。

　　严崇柯回过头，“希意这话有点难听但却是事实。现在才高二，你要是落得太远，高三会更加辛苦。”
　　“对对对，你也好好努力，别天天想着玩。我比你更惨，你看看我的黑眼圈，为了对付这次考试，我爸昨天压着我给我上了一整天的课，晚上十点才大发善心放过我。”周新和指着自己的眼睛，不惜贡献自己的悲惨遭遇以安慰顾意。

　　“行了，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我真的过不来你们学霸的生活。人生要是只剩下读书，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顾意摊摊手，“还有，新和你别瞎骗人，说什么自己被逼着上了一整天的课，我看你昨天的朋友圈还发了打篮球的小视频呢！”
　　“我真没撒谎，刚打上呢，我爸就连环call把我喊回去了。哎，对不起我的球友。”周新和有点遗憾。

　　裴森适时地提醒道:“邹老师来了。”每次他说“邹老师”，其他人都不能马上反应过来，毕竟灭绝师太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灭绝环顾四周，说道：“看我干嘛，我脸上又没字，看书！”大家连忙低头开始早读。

　　半个小时的早读课结束后，灭绝宣布了一个令所有人生不如死的消息：这次考试的范围涵盖高一所有知识点，不像以往只考察上一学期的内容。

　　欣赏了学生们懊恼、惶恐的样子，灭绝带着满意的笑容走了，走前还刺激道:“叫你们暑假在家都不看书，欠的债总是要还的！”

　　教室里哀鸿遍野，大多数人本就因为长时间的朗读而口干舌燥，这下更是化悲愤为食欲，纷纷跑向小卖部。
　　平时跑在最前面的顾意今天熄火了，他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看来这个星期真的要过着地狱一般的生活了。
　　周新和则小声嘀咕着：“怪不得我爸昨天就压着我看书，原来在给我开小灶，提前暗示我呢。”

　　和其他同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苏溪和裴森。对于裴森这没有反应的反应，顾意他们已经习惯了，似乎就没什么事情能让裴森出现情绪上的波动。
　　对于苏溪嘛，顾意的理解是，人家成绩逆天，不论考什么，都不在话下，自然没什么感觉了。

　　顾意猜对了前者，没猜对后者。苏溪并不是成竹在胸，相反，她表面看上去毫无波动，但心里还是稍稍惊讶于致远密集的教学计划。
　　她在县一中读了一年，作为县里最好的高中，一中的教学进度已经比其他高中快了不少，但仍无法与致远相比。起点不一样，所达到的高度也会不一样吧。这话听着伤人，可又是事实。

　　对于即将到来的考试，苏溪有点忐忑。虽然她在暑假就已经自学了不少新的内容，但开学前五天的缺席，导致她又落下了不少课程。不是一门，而是六门主课加上其他副课，饶是苏溪也感到时间紧迫。而且接下来几天还要继续上新课，老师并不会把时间空出来用于复习。短短四天，想要跟上致远的进度，只能压缩休息时间了。

　　很多人只看到苏溪那高的吓人的分数，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她背后为此所付出的努力。

　　虽然时间紧迫，但苏溪仍不后悔昨天的出游计划。学习不能仅限于书本上，有时候，亲身实践才能收获书上无法获得的直观感受和审美体验。

　　早上第一、二节课是英语课。好像大多数的英语老师都是既时尚又漂亮，Miss Yuan也不例外。

　　课上校对了上周的单元测试卷。“这次的卷子有些难，大部分同学考得并不理想。不要灰心，找找原因，继续努力。最高分是严崇柯，93分，也是年级里唯一一个上90的，很棒。还有裴森89，林希意87，都不错。”Miss Yuan对考试情况进行了总结。
　　大家纷纷转头歆羨地看着教室最后那几个男生，他们既有出色的外表还有聪明的头脑，想想自己那可怜的分数，心中可谓是百般滋味。

　　苏溪正低头看着英语老师递给她的全新英语卷子。闻言，也抬头看向边上的几人，这么难的卷子能考八十多甚至九十多，真的很厉害了。

　　与柔弱的外表不同，Miss Yuan讲起课来，语速极快，课堂节奏非常紧凑。两堂课就把卷子分析完了，还把新单元开了个头。

　　接下来的第三、四节课是数学。数学老师姓苏，教学经验丰富，虽然已近中年，但心态却十分年轻，老是混在学生堆里打球。他的课就和他的人一样风趣幽默，常常妙语连珠，逗得大家捧腹大笑。所以苏老师在学生中最受欢迎，被亲切地称为“苏哥”。

　　“我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坐在哪儿呢？”苏哥进教室就开始寻找陌生脸孔。底下的同学们纷纷转头望向苏溪。苏溪站在众人的注视下站了起来了。苏哥笑着说：“来啦？你可是让我们等了好久。望眼欲穿，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苏溪有点儿错愕，她以为致远的老师不是邹老师那种严肃型的，就是像英语老师那种干脆利落型的，乍碰到苏哥这种类型的，她有点不知所措，眨眨眼，难得的红了脸。
　　裴森稍稍扭过头，看着苏溪红红的耳朵尖，露出了一个浅的几乎无法让人察觉的微笑。

　　苏哥没有继续调侃苏溪，他清了清声音，认真道：“你差不多迟了一个星期过来，落了不少课，数学一环接一环，你得快点补上。包括前面你在其他学校学的内容，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苏溪感动，正要答谢，苏哥又不正经了：“毕竟你姓苏，我也姓苏，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用不着客气。我在办公室随时候命。”

　　许多同学捂着嘴笑，更有甚者笑出了声。苏溪也忍不住弯了嘴角，朝苏哥鞠了一躬，真诚地道了谢。
　　“别客气，应该的。好了，欢迎完新同学，我们开始上课。”

　　轻松愉快的两节数学课一下子就过去了，迎来了最后一节体育课。顾意和林希意耽搁了一下，等他们到体育馆的时候男生早就已经开始打球了。
　　来之前林希意就跟顾意说这节课肯定是自由活动，变相地让他们回去复习、准备考试。可以说，林希意在揣测别人想法方面还是很有一套的，结果不出他所料。

　　不过大多男生还是抵挡不了篮球的魅力，留在了篮球场上。相反的是大多女生都选择回教室，苏溪也是其中一员。
　　正在运球的裴森一眼就瞥到了那抹离开的身影，动作一顿，篮球瞬间就被别人抢断了。他站直身体，对着旁边的周新和说：“你们打吧，我回教室了。”说完便走了，边上观战的严崇柯见裴森准备回去，便跟上一起走了。
　　顾意小跑着过来，问周新和：“三木怎么了？”
　　“他说要回教室，有可能想去看书吧。”
　　顾意听完，惆怅道：“学霸都去用功了，我这样的渣渣还在打球，不愧是渣渣。”
　　“好了，既然出来玩了就放宽心地玩，回去再好好用功。”林希意劝道。
　　三人继续打球。

　　裴森在厕所洗了把脸，刚从后门拐进教室，就看到苏溪正低着头在认真地看着什么，边看还边用笔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走到自己位置拉出椅子坐下，裴森瞄到苏溪在做刚刚发下的数学卷子。
　　班里十来个女生，现在差不多都在教室里。有几个女生正聚在一起聊天，声音不大但也不可忽视。苏溪却好像完全听不到这些杂音，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裴森也拿出数学卷子开始做题，偶尔稍稍偏头去看苏溪。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苏溪侧脸，看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点点头，只觉可爱。
　　看着苏溪收起数学试卷，又拿出物理书，裴森转回头接着做题。
　　这时严崇柯转过头：“三木，你看看卷子最后一道题的2、3小题，会做吗”
　　“我看看。”
　　五分钟后。裴森拍拍严崇柯的肩旁，“第2小题解出来了，第3小题解了一半，不太会。”
　　严崇柯刚想说去办公室看看苏哥在不在，裴森已经扭头，对着右边开口：“苏溪。”
　　苏溪的心慢了一拍，握笔的手一顿，抬头看来。
　　“你的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苏溪点点头，“嗯。”
　　“你能给我们讲讲最后一题吗”，顿了顿，裴森继续道：“或者把卷子借我们看一下。”
　　苏溪稍稍思考了一下，“你们能看懂的。”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试卷递给裴森。
　　“字如其人”四个字并不适用于苏溪。苏溪的字是非常好看的行楷，笔力遒劲，行云流水之感中又带着些许棱角，并不像她的性格那样温和。
　　看完苏溪的解题过程，严崇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他将卷子交回给苏溪。
　　苏溪摇摇头，“不用谢。”

　　数学作业完成，也差不多到了吃饭的时间，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其他人都趁着别的班级还没下课先去占领食堂了。
　　裴森站起身，走到苏溪旁边，问道：“还不去吃饭吗？”
　　“再迟点吧。”苏溪还在看物理书。
　　“快放学了，到时会很挤。一起走吧。”
　　苏溪抬头，回道：“你们先去吧，我也快了。”
　　裴森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和严崇柯走了。
　　路上，严崇柯打趣道：“没想到三木你也会关心同学啊。”
　　裴森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回答。
　　严崇柯没有再说什么，带着深意笑了。

　　教室里的苏溪还在看书，看着看着，就想到了刚才裴森的邀请。苏溪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她也是个女孩子，还是个极其敏感的女孩子，她能够感觉到裴森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特别。但是，他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苏溪皱起了眉头：这样的男生，亏她刚才听到他叫自己名字时心跳得那么快，简直对不起那乱了的心跳。
　　摇摇头，把这些杂乱的想法甩出脑海，苏溪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书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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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用爱发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