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同人｜恭桶cp】噬蛊》沈菁禾c

3、（三）续前尘

　　暴雨堪堪停息，园林里被洗刷过的房檐砖瓦有几处遭了殃，碎漏一地，管事踏着雨靴指挥小太监们忙活着，大多数宫女都得了闲，有几个躲到树丛花坛后踩着水洼嬉闹。

　　侧房屋内，热腾腾的饭菜香味驱散了雨星带进来的潮气，那圆木食盒一共四层，最顶上放着魏璎珞最爱的芙蓉酥，第二层则是袁春望爱吃的八珍豆腐，底下是刚热过的梅花烤肉和雪梨冰糖，最后一层放了一瓷碗干米饭。

　　魏璎珞一碟一碗的拿出来摆在桌上，先捏了块芙蓉酥，本打算送入口中大快朵颐，却是霎那间念头一转，眸光狡黠的踱步到袁春望身侧站定，伸了手作势要喂他。

　　对方盯紧了她的眼，似还沉浸在噩梦里，带着辛者库初识时的冷漠疏离，魏璎珞有心逗他放松，朝着手里的芙蓉酥努努嘴，示意他张口。

　　袁春望还未思考眼前的一切是否是蛊虫带来的心魔，便见那一抹明丽晃入眼中，带着多年前的俏皮和亲昵，惊的他说也不是做也不是。

　　本以为对方会张口接了或是直接拒绝推开，两种反应魏璎珞都想好了对策，却没料到袁春望只是盯着他不说话，心下顿起疑惑，莫非是碰见了什么难缠的事？

　　“哥，你曾说过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之前你为了我甘愿舍命相助，璎珞是个知恩必报的，何况，既要一直相伴下去，你有什么心事也瞒不过我双眼。”

　　晨风里还杂着阴凉气，顺着窗缝溜进屋，袁春望早前本就被折磨的几近虚弱消瘦，饶是死撑着坐了半晌，也不由得打了个喷嚏，捞过被子裹在身上。方才未觉出冷来，直到被这冷风一激，他才觉着连骨髓都入了冰窖冻上三天三夜似的，浑身没一处不是寒意遍布。

　　久前在苗疆蛊婆嘴里探听过，这蛊虫一旦侵入四肢心脏，发作前既是大肆折磨，被降者只能眼睁睁看着血肉糜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至寿命耗尽之前才能一同探知对方心魔，等到骨肉化为一滩血水，那痛楚才一寸寸的消退。

　　这蛊需得两人一同遭受，才能起到探知心魔作用，称为“同心蛊”，又叫做“噬心蛊”。

　　袁春望打定了同归于尽的念头，魏璎珞欠他的，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清。

　　老天爷这一辈子也跟他开了无数次玩笑，最无助时将他狠狠抛入谷底，心情好时又捉上来逗弄一番，将这世间怨与恨交织来的绝美都灌注在这一张脸上，又将那烂茶叶沏出的下等茶汤尽数浇在他心头。

　　逼疯他的是仇恨？还是不甘？亦或是蛰伏多年来的缜密报复换来太后的一句否认。

　　不，都不是。

　　是魏璎珞听到背叛承诺那席话时躲在弘历身后，连和他对视都不敢的瑟缩模样。

　　可当前遭逢的变故与蛊婆口中噬心蛊发作的效果，却是大相庭径。袁春望忽然记起早前看过的一本杂谈，他们这些低等的小太监，通常会被派去打理旧物，有些主子用腻烦了不要的东西，奴才们就尽数收着，遇上好的再去琉璃厂变卖折现，倒也是可观的来财路子。

　　但袁春望这个人，就好似狂风骤雨里的一朵独莲，不垂匿于河岸里，不屈存于青叶间，他不是随波漂动的浮萍，他有自己的傲骨，亦有自己的执念。

　　杂谈多是用来解闷的野史奇闻，上不得台面，讲的都是些聊斋异事，识字的小宫女们看完都是要做噩梦的。但袁春望不同，他可以为从练武场侍卫那儿偷看来的招数练上一整夜，亦然有着凡书诸为佳，过目不忘的本领。

　　书中提到，天象异变乃是大劫前的征兆，这所谓大劫针对的可能是全朝百姓，也可能是单独一位倒了霉的好汉，又说精灵神怪渡劫时便有这般奇异景象，灵气四溢，过给了哪位凡人身上，时乃渡魂。

　　如今，莫不是渡魂到了十数年前？

　　袁春望回了神，眼瞧着魏璎珞已经急得伸手晃他肩膀，这才张了张嘴，原本清冽如泉的声音变得暗哑低沉。

　　“水。”

　　她得了令，忙取来雪梨冰糖，一勺勺的喂过去。袁春望难得乖巧的像只兔子，润了嗓后，力气也恢复几分，抬眼看着魏璎珞，那眸中映射出的灼热仿佛要把这残缺的十年尽数讨回来似的。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嗤。”

　　袁春望唇角漾开一个绝美的笑，像是毒蛇吐了信子，与那晚月色下的表情无二。

　　魏璎珞，从今以后，我们就是自己人了。

　　“没什么，璎珞，瞧外面这天儿……倒是给了我个好机会。”

　　魏璎珞以为他是在说下暴雨时偷懒没被发现的事，佯装恼怒的拍了他额头一巴掌，夺回那碗雪梨冰糖水往桌子上一撂。

　　“好意思说，一早上都没瞧见你人影，还以为你身子太单薄，被这暴雨冲跑了去！”

　　袁春望依旧盯着她笑，那眼里有温存，有贪念，有爱意，更多的则是狠戾。

　　璎珞，这一次，可别想抛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