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眼王后》汤甜的小汤圆

92、Chapter 91

　　下午五点刚过，密集的黑云已经将天空遮蔽得仿佛黑夜，艾琳娜一走出地铁站，大风便卷着雨滴砸下。

　　她没有带伞，拉起外套朝外跑出去，但还没到国家罪案局门口，一道闪电劈开天际，像将浓密的黑云掀开一块。大风渐小，雨滴开始连成线地垂落，一小会儿功夫，就在早几日暴雨积起的小水潭上溅起无数的涟漪。

　　雨道渐密渐稠，她加快了脚底的速度，但大雨就像空中的水往下倒，没几分钟就将她顶在头上的外套淋得湿透。

　　模糊的大雨中她看见了NCA的标志，在车流的喇叭声里飞速地穿过马路，跑向大门的屋檐下。

　　她试图像上次一样推开旋转门进去，但大厅的保安从侧门出来将她拦住：“小姐，今天不是接待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呃，我……”艾琳娜卡壳了一瞬，才想起自己临来前想好的借口，“我找伍斯特警官。”

　　保安略微打量了她一眼，她的帆布鞋和裤脚都湿透了，溅满了泥，被雨漉湿的头发打成绺贴在面颊上，看起来狼狈不堪。他的眼神明显透出对她认识库珀这件事的不信任，刻意强调他的头衔：“您指的是伍斯特警司，有组织犯罪调查部大伦敦区负责人，是吗？”

　　“是的，没错。”艾琳娜猛点头，“我有很着急的事找他……”

　　“抱歉，小姐。”保安打断她，重申道：“我没有接到伍斯特警司的会客名单，今天也不是接待日。恐怕您需要先跟警司确认日程，我才能让您进去。”

　　艾琳娜声辩道：“我跟他约过时间，但他的手机关机了，如果他在的话他会愿意见我的，您能帮我通知一下吗？”

　　“我恐怕不能，小姐。”保安维持着客气，但语气已经开始不耐烦，“我需要接到伍斯特警司的通知。”

　　“上帝……”艾琳娜开始着急了，“我说了他关机了，如果我能打通的话就不用跟你费口舌了，先生。”

　　“那么我只能得请您离开了。”保安做出驱赶的手势。

　　艾琳娜只能从门里退出去，躲在狭窄的房檐下勉强避雨。耳边是一片雨声，被风打斜的雨幕直直砸向她的头和肩，横扫着她的脸颊。她睁不开眼，已经分辨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横流。

　　她明白自己该离开了，但还是决定再试一次打给库珀。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提示音，听筒里传出的嘟声简直就像悦耳的奏鸣曲。

　　库珀很快接起来，“艾琳娜，我正准备给你打回去。”

　　艾琳娜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

　　“抱歉，我在外面，手机没电了。”

　　库珀上午协调了一起谋杀案的现场调查工作，忙完回到车厢里时才发现手机没电了，他插上充电线，一开机就看到数个艾琳娜的未接提示。他正准备给她回电话，她就打了过来，显然她听起来糟糕透顶。

　　艾琳娜克制住哽咽，“我在你的单位门口，我知道我不该麻烦你，但……我能见你吗？”

　　“当然，不过你得等上我一阵。”库珀将电话夹在脖子上，发动引擎准备离开。

　　下属麦克追过来，敲他的车窗：“头儿？你要回局里吗？那等会儿的目击者问询怎么办？”

　　“我现在没空谈这个案子，你和达米安先处理，明天向我汇报。”库珀打死方向盘调头，回到和艾琳娜的谈话，“艾琳娜，我现在回局里，你先进去等我，有什么事我们见面再说。”

　　“保安不让我进去。”

　　库珀这才猛地想起来，“我让人去接你，等在那儿。”

　　挂断电话没有五分钟，艾琳娜就被盖文热情地接进大楼里。保安在看见盖文领她进门时抱歉地笑了笑，但艾琳娜没心情对他展示自己的豁达和宽容，只哆嗦着裹紧衣服，跟在盖文身后快步进了大厅。

　　盖文问：“您是上次伊格纳茨案件的证人？”

　　艾琳娜点点头。

　　“头儿说他争取半小时内赶回来，但这阵子晚高峰，又在下雨，有可能会堵车。”盖文解释着，将她领到一楼会客室，为她推开门并点亮灯，“您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给您倒杯热茶。不介意的话我能给您拿件外套吗？”

　　艾琳娜抱紧瑟瑟发抖的身体，微笑了一下，“那真是太体贴了，谢谢您。”

　　盖文替她关上门，返回楼上去拿库珀办公室的防风外套。

　　鲍勃看见后奇怪地问：“你拿头儿的外套干嘛？”

　　“给他女朋友。”

　　“女朋友！？”鲍勃伸手拉住他，“你开什么玩笑，头儿什么时候有的女朋友？”

　　“就在楼下，你想来看吗？”盖文露出坏笑。

　　“不可能……”鲍勃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打我进局里起我就没见他身边有过女人，更不要说什么女朋友。”

　　盖文摊开手，“信不信由你。他刚才让我下楼接这个女孩进门，没提她的身份，但你知道我怎么猜出来的？因为他在电话里跟我说的是‘替我照顾一下她’。”

　　鲍勃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得去看看她长什么样。”

　　他跟在盖文身后下楼，探着身子，想从门缝里一窥究竟，但盖文在送完衣服和茶之后就很快退了出来。大门合上，鲍勃无奈地用口型质问盖文，但盖文只是摊了摊手，他只能猫着腰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努力往里看。

　　“上帝……”鲍勃在看清她后发出感叹：“她真漂亮，是不是？”

　　盖文敷衍地附和，“是啊，谁说不是呢。”

　　“她长得就像哪个明星，我发誓，我看过那个明星的电影，但我想不起来她叫什么名字了。”鲍勃压低声音咕哝着。

　　盖文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鲍勃，你能不能不让我们看起来就像是两个……两个变态？”

　　“等等，她接了个电话，她起来了……”

　　会客室的门忽然打开。

　　艾琳娜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僵住的鲍勃和盖文时显然也惊了一跳，迟疑着道：“请问……我能出去一下吗？”

　　“当然，当然。”鲍勃尴尬地直起身，不自在地用手搓着制服裤子，满脸堆笑。

　　在目送艾琳娜离开大楼之后，盖文没好气推搡了鲍勃一把，“给我回去干活！”

　　艾琳娜一接到哥哥泰德的电话就急忙赶出去见他，他放心不下父亲的案子和她的情况，在得知情况之后当天便从巴斯乘火车赶过来见她。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告诉了他这件事，即使他或许帮不上什么忙，但她是如此孤立无援、无依无靠，唯有从亲人身上得到些许慰藉才能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她在门口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看见泰德撑着伞从远处跑过来。

　　泰德看见她，脸上顿时写满了担忧，快步过去将她纳入伞下，“上帝，你看起来憔悴得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过觉。”

　　艾琳娜摇摇头，“我睡不好，爸爸的案子没有丝毫进展，我已经快要绝望了。”

　　“警察局的人怎么说？你见到负责他案件的人了吗？”

　　“苏格兰场的门都快要被我踏破了，之前爸爸的那些朋友，能求的我都求过了，有个他之前的生意伙伴帮我见到了苏格兰场的那个案件负责人，但他说他只负责基础调查，在案件上升到跨国性质之后就被移交给了NCA。”

　　“证据确凿了吗？爸爸呢，他怎么样？”

　　“他被带走了几次，但他是无辜的，他一直都这么告诉我，我也相信他，可问题就在于警察掌握的证据似乎都指向他有罪。苏格兰场的人无能为力，因为NCA现在开始接管了，调查还在进行中。”

　　泰德揪心地抚上她瘦了一圈的脸：“你受了很多罪。”

　　“只要能为爸爸脱罪，这些都是值得的，但我现在已经用尽了所有我能用的办法，找遍了所有关系。”艾琳娜难过地捂住额头，“没人能帮得上他，我不知道最后他面对的会是什么。”

　　“所以你打算再来NCA试试？你认识这里面的人吗？”泰德知道NCA的大门或许比苏格兰场更难进。

　　“有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但我只能试试。”艾琳娜失意地说。

　　泰德搂住她，轻拍她的背，“我会回去问问我的朋友、所有的人，只要能帮上的，不要太忧心了，琳妮。”

　　“别告诉妈妈，她不该承受这些。”

　　“我知道，我瞒着她来的。”泰德向她保证，低头吻了她的额头，“琳妮，答应我照顾好你自己，爸爸一定也不希望你为了他累得病倒，如果你需要我陪着你或者留下来照顾你，一定要告诉我，别一个人扛着，知道吗？”

　　“不不，你回去，不然妈妈会担心的。我有很多朋友在这边，你不用操心我。”

　　泰德知道他妹妹的倔强，所以不再劝解，再次紧紧抱了抱她，并亲吻她的脸颊，“我爱你，我会尽全力帮你，给我电话，告诉我案情进展，好吗？”

　　艾琳娜点了点头，回给她哥哥一个脸颊吻，“我也爱你，你能赶过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确定不要我留下来吗？”他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

　　“不，早点回去吧，我不想你赶不上火车。”

　　泰德松开她，一直目送她走回大楼才转身离开。

　　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落进街对面库珀的眼里，她身上穿着他的防雨衣，却在和另一个男人拥抱亲昵，他拼命压下怒火和醋意，将手中为她买的点心和咖啡扔进垃圾桶，抹去脸上的雨水，穿过马路走进警局大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