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黑名单》炫铮书书

68、万物先知

　　春晓似乎并未对他们的擅自闯入有什么惊讶，只是侧过身子把铁门关上，露出一个微笑：“这边有点乱，我们去会客区坐会吧。”

　　叶寻味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自己一个大男人没打声招呼就随便乱开人家的门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倒是身边的姜玉林，自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不好意思啊，我们来是想了解点事情。那个，该怎么说呢，就是你知道吗？”虽然见到了春晓，胸前的挂坠也的确有反应，可他实在怕搞错了，万一对方不是妖怪，自己贸然发问搞不好会被当成神经病，所以，只得支支吾吾地不停暗示。

　　“这个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听说过那些跟非人类有关的传说吧！就是，你懂我的意思吧！”叶寻味磨磨唧唧描述了老半天也没说到重点，一旁的姜玉林见他这样干脆直接插话。

　　“春晓，你是妖怪吗？”姜玉林面无表情的问道，坐在他旁边的叶寻味立马炸了毛一般，天呐！姜玉林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可以直接这么问啊！哪有人会这么问！对啊，他是妖怪……脑回路跟我肯定不一样……

　　“噗哈哈，你们是在逗我吗？”扎着马尾辫的春晓听他这么一问，立马掩嘴笑了出来，一双月牙般的眼睛更加弯了。

　　“不是、不是，春晓，他不是这个意思！”叶寻味慌忙摆手解释，生怕对面的导游小姐误会什么。

　　“不用紧张，我的确是妖怪呢！”春晓见叶寻味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又笑出声，“这没什么好隐藏的，大家都是同类嘛！”

　　“额，对对对，都是同类，都是同类。”叶寻味尬笑着，看来这个春晓应该也发现姜玉林的身份了，不然也不会如此坦荡的承认自己是妖怪。

　　“对了，春晓，你知道鲜芝吗？就是这个！”叶寻味终于想起这回来的主要目的，连忙掏出爷爷的《百味帐》递给对面的春晓。

　　“不好意思啊，虽然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可从未听说过这种食物，抱歉啊，帮不上你的忙。我只是一棵小小的花草精，实在是见识短浅了。”春晓满脸歉意，对着叶寻味和姜玉林不停解释。

　　兴许是因为没能帮得上忙而心急，她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脸上焦急的神情让叶寻味都觉得自己真是个坏人啊。连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章鱼都不知道，更何况这一株小小的花草精呢，自己就这么上门唐突了，真是千不该万不该啊！

　　“那个，请问你们是很厉害的大妖怪吗？”春晓似乎平静了心情，只敢抬着眼睛弱弱地朝叶寻味问道，毕竟另一个浑身散发着不要跟我说话的姜玉林，看起来很不好打交道的样子。

　　“没有没有，也不是很厉害，一般厉害吧……”见春晓似乎误会了，叶寻味也懒得解释，干脆将错就错吧，反正同行的姜玉林的确是个大妖怪，不，老妖怪，而且貌似是超级厉害的那种，那平均下自己的弱鸡实力，说一般厉害也算过得去，哈哈。

　　听到叶寻味的话后，春晓松了一口气，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接着说道：“其实，我有个不情之请！”

　　“没事没事，你说吧！”面对女士的请求，叶寻味理所当然的发挥起了绅士精神，他面色肃然，抬起右手掌赶忙做了个请讲的姿势。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我、我最近老是梦到一些奇怪的场景，而且第二天，那些梦里的场景都会灵验。”春晓抬起头，认真的看向叶寻味，眼神里充满了真挚。

　　她也做梦了，难不成跟我做的梦一样，叶寻味并未出声，只是点头示意春晓继续讲。

　　“昨天晚上，我还梦到了海啸！如果，如果之前的梦灵验了，我担心这场海啸也会灵验！这座小镇恐怕会被巨浪湮灭。我把我的梦告诉大家了，可是、可是，明明有那么多人都跟我做了一样的梦，他们却没人相信我……”春晓从最初的激动诉说到无力改变现实的悲怆神情一一落在了叶寻味眼里。

　　“我已经没有办法了，我虽然也是个妖怪，可没什么特别的能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春晓低着头，手指不停摆弄着衣摆，完全没了当日在游轮上的活泼与热情。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座小镇啊，叶寻味不由得对她好感倍生。

　　“其实，不瞒你说，我也跟你做了一样的梦！而且我相信你！”叶寻味打气一般握紧右拳，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真诚，一双透亮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春晓。

　　坐在一边的姜玉林莫名其妙的心里又有点不舒服，总觉得叶兄这样的眼神应该盯着自己才对。

　　“还好，你们来了，你们是大妖怪，一定有办法阻止这场海啸，拯救这个小镇的，对不对！”说到这，春晓像是发现救命稻草般突然抓住了叶寻味的手，“拜托你们了，救救仙渔小镇吧！”

　　姜玉林右眼皮咯噔一跳，这花草精说就说吧，怎么还上手了，他的脸立马黑了几个度，嘴里吐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客气：“海啸这种自然灾害，又非人为，谈何容易。”

　　“不不不，的确不是人为，那如果是妖怪所为呢？你们是不是就有办法！”春晓鼓起勇气对上姜玉林的眼睛。

　　“妖怪所为？”叶寻味一愣，十分讶异，“你的意思是这场即将发生的海啸是由妖怪引起的！”

　　“没错！”春晓用力点了点头，“这座小镇上，除了我之外还有个妖怪，她叫祖玛，是从海里来的章鱼妖。不但拥有十分强大的妖力，甚至还能够控制海水的力量。”

　　“祖玛！我见过她，可她为什么要淹没这座小镇？”叶寻味没想到这事真的与那章鱼妖有关，看来自己刚来小镇那一晚在海边偷听到祖玛与白须老者密谋的那件事就是引发海啸了，可她这又是为什么呢？

　　春晓眼神哀伤，嘴唇紧抿，最后轻叹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开口道：“其实，也不能怪她，如果真要说起来，也算是这座小镇辜负了她。”

　　“大约七十多年前，小镇上爆发了一场严重的瘟疫，几乎全部的镇民都感染上了这种可怕的疾病。被传染的人不但身体状况开始急剧下降，全身还会逐渐腐烂，散发出海生物的腥臭味。到了病症的后期，病人的头还会像膨胀的气球一样充气发胀，旁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炸裂而亡！”春晓眼神迷离又痛苦，似乎不愿回忆起当时的场景，但又不得不继续讲述。

　　“任何医生来到这里都束手无策，甚至有些还感染瘟疫死在当地。渐渐地，这座小镇也被抛弃了，因为别无他法，全部镇民都被隔离，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出不去，大家都只能原地等死。”春晓双手微微发颤，当年饿殍遍野的场景至今仍在她的脑海挥之不去。

　　“后来呢？”叶寻味似乎也被她的情绪所感染，忍不住追问道。

　　“后来，后来祖玛来了！”春晓的眼神突然又亮了起来，脸上泛着红光，“她真是太厉害也太伟大了！她从浪潮里走来，就宛如天神一般，她几乎耗尽自己的妖力，逼退瘟疫，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你们知道吗？她仅凭一己之力，就消灭了这场瘟疫！整个仙渔小镇都沸腾了，他们把祖玛奉为小镇的守护神，为她塑神像、筑金身，以她为信仰，敬她为天神。”因为激动，春晓的整个人都有微微要站起来的趋势。

　　“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习惯了安居乐业的人们，习惯了顺风顺水的人们，开始有了第二种声音。”讲到这，春晓的声音愈发的颤抖，“有人说，当年的瘟疫其实就是祖玛降下的，不然为何别人都束手无策，她一来就药到病除。也有人说，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侍奉妖怪成为神明，未来必将再遭反噬……”

　　“一时间，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祖玛，人群像失去理智的野兽一般，他们纷纷变脸，不再记得祖玛的恩情，也不再细究事情的始末。他们坚信，祖玛才是祸害的源头，于是，所有人涌向了祖玛的住处。他们、他们竟然……”春晓的神情突然恐惧无比，仿佛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

　　“你别急，慢慢说。”叶寻味连忙安抚她。

　　春晓再抬头，脸上已经布满泪痕，她带着哭腔：“他们竟然趁祖玛没有恢复妖力期间，把她给绑了起来，还说要烧死她，才能平息众怒。祖玛不仅身体被他们伤的体无完肤，内心也黯如死灰，她不再相信人类……”

　　原来人惶惶之世，反复的人心只会比妖怪更可怕，叶寻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万万没想到事情最终会朝着这样的走向发展。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祖玛有罪。”春晓擦了擦眼泪，带着浓厚的鼻音，“这个小镇上，有个叫做艾卡的善良小姑娘，她冒着忤逆众人的危险，在一个夜晚偷偷把祖玛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