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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将你忆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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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露闻言大惊失色，与敖燮相视一眼，作出疑惑的样子：“邝露不懂，请陛下明示。”
抬眸的瞬间，将邝露和敖燮的惊慌已收入眼中，润玉眉间寒霜更甚：“敖燮，你说。”
敖燮看向邝露，邝露微摇了摇头，只得心中轻叹一声，低了头看向地面：“敖燮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呵呵.....”润玉忽然扬头冷笑，月儿高挂，柳枝轻摇，一身白袍的润玉竟比月色更清冷，比夜风更寂寥。淌着血的手撑了石桌慢慢起身，长袖一挥，脚边的昙花瞬间灰飞烟灭。
“陛下！”邝露猛地上前一步，“这是先水神所赠，您最为珍视的昙花，为何......”
“为何？”润玉冷冷得回头看着邝露和敖燮，“谁给你们的胆子欺瞒本座！“
”邝露（敖燮）不敢。“敖燮和邝露双双跪下，却是低了头多一个字也不说。
三人一时僵持，润玉将衣领微微拉低，露出锁骨处血色莲花，此刻依旧灼得肌肤生疼，沉声问道：”为何我身上会出现这朵血莲？“
敖燮和邝露抬了头望去，顿时楞在原地，他们并不知润玉身上留下的这个印记。
”为何我总觉得璇玑宫内有其他人，时时在我耳边轻叹？“从醒来后，他写字时，看书时，甚至小憩时，耳边总会飘过若有似无的轻叹，惆怅婉转，揪心断肠。
”我梦里那个青衫女子又是谁？是棠樾口中的那个“她”吗？“润玉双目微红，静静看着邝露和敖燮，”你们起来吧。“
敖燮扶着邝露起身，一时静默，不知如何是好。
”你们是想自己告诉我，还是......”润玉目露威严，“我寻他人来问。”
“陛下。“邝露轻咬了下唇，看着他道，”我们如此，是为了陛下好，望陛下谅解。“
”为我好？我的好与不好，何时交由他人左右？“润玉冷声道。
敖燮握了握邝露的手，上前一步道：”既然陛下已有所察觉，我们也深知隐瞒不住。“衣袖被邝露扯了扯，以眼神制止他，敖燮看着邝露，温言道：”我们一日不说，陛下便会一直查下去，与其从他人口中得知，不如我们将真相说出。“
”可是......“邝露还是不同意，这样岂不辜负了青溪一番苦心。
敖燮看着她：”相信我。“邝露双目盈了泪，一时不知是为青溪难过，还是为润玉知晓真相后伤心。
”陛下口中的“她”便是您的结发夫妻，先天后青溪上仙。“敖燮缓缓说道。
润玉心间似裂开一道缝，夫妻？他抿紧了唇看着敖燮，等他接着说。
”先天后已逝，临去前特意命我们将此事隐瞒，并给您饮了清尘水忘记情事，免去伤怀。“
润玉藏于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她是如何去的？“
”先天后未言明，只说命数已定。“敖燮答道，邝露微松了口气。
润玉转了身，背对他们，良久轻声说道：”你们下去吧。“
”陛下......“邝露担忧得看着他，忍不住已泪流满面，青溪，我有负于你的托付。敖燮扶了她，二人步履沉重的离开了璇玑宫。
青溪，青溪......二字于口中溢出，仿佛早已念过数万次。
结发夫妻？他闭了眼，脑中忽然闪过一华服白裙女子，于千百人之中，缓缓走到他面前，将手放于他掌心，莹白纤细的柔荑轻松便被他裹于掌中。
再细细忆去，所有画面瞬间消失无踪，再也寻不到一丝痕迹。润玉怒吼一声，惊得魇兽藏到了桌下，露出晶亮的大眼怯怯得看着他。
”为何如此对我？“润玉颓然坐在床榻之上，双目涣散，片刻之后，眼眸渐渐清明，一字一字道，”天地之间，无人能替我做主，抹我记忆，我便定要将你忆起！“
今日的阳光许是受凡间霜降的影响，本该暖融融的照在身上，偏四周一片寒冷肃杀之气，冻得人瑟瑟发抖。润玉正凝了眉坐于石桌边，亲自沏茶。
石桌前的地面上跪了数十名仙侍，这些都是平日里在璇玑宫服侍的，只在润玉离开璇玑宫或有需要时他们才能出现。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人敢先出声，本就是天帝口谕不得在天界议论先天后之事，怎得今日突然召了他们来问及此事，都以为是天帝在试探于他们，于是一个个都不敢开口。
“是想继续留在天界修行，还是贬入凡间，你们好好思量。“润玉也不急，举了茶杯至唇边轻声道。
”先天后是陛下带大的。“一仙侍听到“贬入凡间”几字，顿时失了方寸，脱口而出。
”对对对，先天后是璇玑宫内的昙花精灵，一直跟着陛下修行。“另一仙侍也跟着说道。
”先天后贪吃！“一仙侍高声说道，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都侧头看着他，他猛地捂了嘴，伏于地上磕着头，”叶落失言，请陛下责罚。“
”无妨，接着说。“润玉看着他道。
叶落颤抖着抬起头，见润玉并无怒色，才小心说道：”叶落负责先天后膳食，先天后喜吃各种甜食糕点，陛下便命叶落将璇玑宫各处皆备下点心，以供先天后随时可食用。“
润玉心念微动：“她最喜哪种食物？”
“竹叶糕。”叶落答道。
众人又挨个说了些关于青溪的其他事情，明明是他亲身经历的，此刻从他人口中得知，竟有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先天后的生前遗物在何处？“将这里清理的干干净净，无一丝她曾在此停留两百多年的痕迹，更是令他气恼。
”是上元仙子亲自打点的。“
润玉点点头，挥退了众人，看着脚边耷拉着耳朵郁郁寡欢的魇兽，不由眼眸渐柔：”你是在想她吗？“魇兽点点头，脑袋在他腿上蹭了蹭。
厚厚一摞宣纸，润玉一页页翻着，从最开始的蚯蚓一般歪歪扭扭到最后的工整娟秀，起初抄的文献典故，到了后面每几行便出现”润玉“二字。脑中模模糊糊出现一娇小身影，握着笔认认真真写字的样子。
”这些便是先天后的遗物。“邝露将箱子放于润玉面前，见他看得入迷，便立于一旁小心候着。
箱中的一盏小鹿纸灯吸引了他的目光，将灯拿了出来细细打量。
”这是陛下带先天后去凡间游元宵节时赠予她的。“邝露在一边轻声解释道。
”我待她如何？“润玉问道，邝露正待回答，他又低声道，”我自是与她有情的。“
邝露心中一颤，忍不住问道：”陛下如何得知？“
润玉将彩灯放下，取出箱中的一副画卷缓缓道：”从我醒来后，再也未曾想起锦觅。“
画卷慢慢被摊开，青衫女子倚于莲花边，浅笑嫣然，一看便是出自他之手。润玉疑惑道：”她是昙花，为何我却画了莲花？“
邝露攥了衣袖，静默不语。
将箱中不多的物件挨个瞧过，每一件都与他有关，心中一痛，她，对自己情深至此？竟为了免去他伤怀，不惜令他忘了她。
”先天后自化人形便与陛下朝夕相处，自是事事以陛下为重。“邝露见他神色转忧，轻声说道，”先天后不忍陛下陷于情伤，才给陛下饮了清尘水。望陛下保重仙体，才不负先天后遗愿。“
润玉两指揉了揉眉心，闭了眼，似是十分疲累：“你下去吧。”
邝露立了片刻，见他无异样，才稍稍放心的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