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门寡》红地

1、秀才家的小娘子

　　“元贞姐姐救救我！”一大早元洁就满头大汗的踉踉跄跄的跑过来。

　　元贞正在吃早饭，闻言放下碗筷，赶紧过去把她搀扶住，元贞扶着元洁想让她坐下。

　　元洁被元贞搀扶着，好像有了力量，借着这股劲儿，她跪在元贞面前，“求姐姐救救我！”

　　元贞使劲儿把元洁扶起来，“有话好好说，不要这个样子。”

　　元洁连忙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伤心欲绝的哭喊着说：“爹娘要将我卖掉……给钱员外……做小。”说完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元贞她娘—秀才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隔开元贞和元洁，“快别哭了，跟大伯母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元洁赶紧住了嘴，拿手帕擦了擦脸，跟秀才娘子说道：“伯母，我娘要卖了我，给我弟弟攒钱读书。”

　　秀才娘子愤怒又嘲讽的跟元贞说：“你看你这二婶子！”

　　元贞说：“娘，你快想法儿子，拦着二婶，不要让她卖掉元洁妹妹。再说家里出了奴婢，对爹的名声也不好听啊！”

　　秀才娘子想想自己这个难缠的妯娌就头皮发麻，在一起过日子好些年，好不容易等家里老人走了之后，自家跟老二家分了家，才过了几年舒心日子，又得跟她打交道，头痛得慌。

　　秀才娘子心里再嫌麻烦也起身往元洁家去了。

　　元贞哄着元洁：“不要怕，我和我娘肯定会帮你的，不会让你去当丫鬟的。”

　　元洁拉着元贞的手说：“我要是姐姐的亲妹妹多好啊，肯定是我上辈子没有修善积德，这辈子才没有福气跟姐姐做亲姐妹。”

　　秀才娘子来到元洁家，元洁她娘郑氏正在屋里热情的招待媒婆呢。

　　媒婆嫌弃的看了眼郑氏：“二娘子，要不是咱们俩以前是一个村的闺女，我又没闺女，钱家这么好的亲事，我可不会说给你们家小娘子的。”

　　郑氏热情的给媒婆倒水，递果子，巴结的说：“谢谢花花姐惦记我那没出息的闺女，回头我一定好好告诉她，让她记住她花花姨的大恩。”

　　媒婆花花说：“不用她记我的大恩，回头她到了钱家，先给钱老爷好好生个儿子，再说别的吧。”

　　郑氏自得的说：“元洁肯定没问题的。我娘家那三个姐妹，她们一共给婆家生了11个儿子，就我没福，就生了一个儿子。我这是特殊情况，我们元洁肯定随了她那几个姨，能生！还专生儿子！”

　　秀才娘子走过来，问媒婆：“我记得钱员外的媳妇还活着呢，没听说要续娶啊？”

　　花花尴尬的笑笑，“秀才娘子说笑了，钱员外娘子好着呢，这不是钱娘子觉得不能为钱家生下男丁，心里觉得有愧，想着在附近村里找个好生养的姑娘，给钱员外生个大胖小子嘛！”

　　秀才娘子看着郑氏说：“那就不是娶妻，是纳妾喽？是纳良家妾啊，还是买个奴婢回去当通房丫鬟啊？”

　　花花坦然的说：“钱娘子怎么也是钱员外的结发妻子，家里也不过是个小地主，就想着买个丫鬟充作妾，哪能纳一个良家女子回去做良妾呢？不过秀才娘子你放心，钱娘子说了，她不是那不贤良大度的人，只要能给钱家生下小子，元洁小娘子就是钱家的大恩人，名份上虽然小娘子虽然差了她点儿，但是实际上都是一样的娘子，一样的吃穿，不分尊卑，只分个年龄大小，让小娘子喊她声‘大姐’就行。本来知道钱家纳妾，很多人都主动找上门，去跟我说。要不是念在你们家出了个秀才，是个读书人家，有个读书种子，怎么也不会首先考虑到元洁小娘子的。”

　　郑氏故作谦虚的说：“我们元洁从小就爱跟着元贞后边，那是针线女工样样熟练，也认得不少字呢，聪明伶俐的很呢。”

　　秀才娘子本来过来只是心里对元洁摊上这样的爹妈于心不忍，两家已经分了家了，是两家人了，村里人也都知道分家之后，除了过年和清明的时候，两家大人很少走动。元贞说的二房出了卖身的丫鬟，对自己家其实没多大影响的，秀才娘子只是过来走个过场，劝劝郑氏，尽人事听天命，没想到听了郑氏这些话。

　　什么叫“元洁从小爱跟在元贞后边”啊，这不是说元洁都是跟我们元贞学的吗，最后元洁卖身成了奴才给人家做小去，让别人怎么想我们元贞啊？

　　秀才娘子拉着郑氏往里屋去，“你过来，我跟你说句话。”

　　郑氏回头笑着说：“花花姐，你先喝水。我去听听就来。就来啊……”

　　进了里屋，郑氏甩开秀才娘子的手，说：“你别这么跟我拉拉扯扯的啊，分了家，咱们就是两家人，别多管闲事儿。”

　　秀才娘子说：“想不让我管行，元洁的事儿，你别光往我们家元贞身上扯。”

　　郑氏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斜着眼，看秀才娘子，“是我让我们元洁去找你们元贞玩的吗？笑话，我们元洁家里有两个亲妹妹一块儿玩呢。是你们元贞没人跟她玩，她自己贱，主动找我们元洁玩的。再说我的也没错啊，我们家里其他人都不认识字，元洁识字还是元贞主动教我们元洁的没错吧？”

　　秀才娘子拿这郑氏贱兮兮死不要脸的话没办法。人至贱则无敌！秀才娘子甩手就出去了。

　　元贞看见秀才娘子脸色发青的回来了，心里就知道事情不顺。给秀才娘子倒了杯水，让秀才娘子坐下歇会儿缓缓气儿。

　　秀才娘子看着元洁说：“元洁，不是伯母不疼你。你就比我们元贞就小1岁，你说在家干活累的慌，吃不饱，挨打受骂的。让我们元贞隔三差五的去你家喊你过来玩，你来了，跟你元贞姐姐一样吃，我一点儿也没有薄待了你，你元贞姐姐更是好心教你女工、识字，半点儿没有对不起你。”

　　元洁眼里含泪，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说：“我知道，我心里都知道，伯母和姐姐的大恩大德，元洁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

　　秀才娘子说：“元贞好心。如今你娘打着你从小跟在元贞后边学习的名头，在外边说话。你……”

　　元贞猜到秀才娘子要说什么话了，插了句话，说：“娘，元洁妹妹从小跟在我后边学习，哪能任婶娘这样作践元洁妹妹，不如咱们家出了那份聘礼钱，把元洁妹妹过继在你和我爹名下，这样才不辜负这些年我和元洁妹妹的情分，也让你和我爹多一个好女儿。”

　　秀才娘子心里想着那一大笔银子，心里心痛极了，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好心好意的帮出麻烦来了，起身说：“我跟你爹商量商量再说。”

　　元洁给元贞磕头说：“元洁这一辈子都牢记姐姐的大恩大德！”

　　元贞赶紧上前扶起她来，说：“别这样，从小咱俩玩到大，我觉得我娘要是给我生个亲妹妹，亲姐妹之间相处应该也就是咱俩这样吧。”

　　元洁含着泪点点头。

　　秀才娘子把元洁的事儿，告诉了元秀才。元秀才是个读书人，素日里就是书，聆听圣人教诲，以前还以中举人、中进士为目标。考中秀才十几年后，功名没有再进一步。就转而办起学堂来，以成为名师、桃李满天下为目标。不知道是学生天分高，还真是元秀才师傅能力强，元秀才办学堂不过五、六年的工夫，学堂里就出了两个童生、两个秀才，其中一个秀才更是高居案首。元秀才心中更是自以读书育人为第一要事，家中琐事从来不插手。

　　一听元洁的事儿，元秀才就皱眉，娘们儿家家的事儿，也值当的来打扰自己，不知这要耗费自己多少光阴，耽误自己学业进益多少，晚让多少学生成才。

　　元秀才只说了一句：“多个女儿好啊！”多个女儿，能多个秀才女婿，自己家只有一个女儿，案首给自己做女婿，要是自己能多一个女儿，没准儿能多一个秀才女婿，可惜啊可惜！

　　元秀才不反对，又不是元秀才跟别人生的孩子，不碍自己的眼，秀才娘子也就同意了。

　　秀才娘子带着元贞和元洁，拿着银子去了二房。

　　花花早已经走了。

　　郑氏看着元洁，亲热的走过去拽着元洁说：“你这丫头，又出去瞎跑，你如今都是要出门子的大姑娘了，还不好好的在家安分几天。”

　　秀才娘子问：“钱家给了你们多少聘礼啊？”说话好听点儿是聘礼，实际上不过是卖身钱。

　　郑氏得意的说：“100两银子呢。”

　　元洁吓的攥紧元贞的手，元贞拍拍她的手，比自己想的多了快一倍了，也不知道这么一大笔钱，娘还愿不愿意出了？

　　秀才娘子咬了咬牙，痛心地说：“卖闺女来的钱，你拿的也心安！”

　　郑氏嫉妒的看了秀才娘子一眼，“那就是她的命，她就得认，谁让她托生在我肚里来了呢，只怪她自己眼瞎，投错了胎，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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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
元洁：姐姐救我～～
元贞：来，不要怕，姐姐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