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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医者子歌 ...


  •   “鹿鹿!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

      梦里面稚嫩的嗓音这样说着,在满架蔷薇盛开的庭园里,狱雪找了好久这才找到了避开人群独处的朗漉。

      躺在花棚下,十岁多的朗漉睁开双眼,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翻身将脸埋进手臂里。

      狱雪气鼓着脸颊把假寐的朗漉给挖了起来,一双澄澈的紫眸凝望着对方浅金色的双眸,白嫩圆润的小巧鹅蛋脸上满是认真的神色。

      “没关系,以后你都别怕了,我会保护你的!”狱雪伸手帮朗漉把身上沾着的草根拍掉,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也被沾上了些飘起的草渣。

      “算了罢……狱雪,你真傻……为我这种人不值得的。”朗漉浅浅地弯起唇角,浅金色的双眸中扬起温暖笑意,他伸手摸了摸狱雪头顶柔软的银紫色发丝,又道:“我怎样都没关系的。”

      “什么值得不值得的?那又算什么?”狱雪生气地挥开朗漉的手,满脸泛红地喊道:“你才……你才傻呢!漉漉你就是个大──傻瓜!”

      “……好好,我就是个傻瓜,是大傻瓜,你别生傻瓜的气了。”朗漉笑着点点头,轻手拾起一片碰巧落在狱雪头顶的花瓣。

      “那你再说一次!”狱雪抬起下颚仰视着比自己高上一些的朗漉,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对方的鼻尖。

      “嗯?……我是个傻瓜?这样?”疑惑地搔了搔脸颊,朗漉偏头问道。

      “嗯!真拿你没办法呢……”狱雪点头,收回指着朗漉鼻尖的手指,开心地笑道:“那从今天开始就由我狱雪,来保护漉漉你这个傻瓜!”

      “……哈哈哈。”朗漉眨了眨微润的浅金眼眸,有点难为情地摸了摸鼻梁,道:“那我还是想办法聪明点吧。”

      狱雪摇了摇头,瞇眼道:“漉漉,眼睛闭起来,快点。”

      “嗯?”朗漉疑惑地阖起双眼。

      狱雪探头从花架上寻了朵无刺的粉紫蔷薇摘了下来,垫起脚尖小心地将蔷薇簪在朗漉扎起的黑发中,笑道:“算了罢……漉漉,你真傻。”

      。

      有着红凤蝶纹的左手半掩在脸旁,狱雪裹在被子里深深地沉眠着,浅紫银白的长发如绸缎披散在枕边,在照入室内的日光下泛起一道道紫月牙般的光辉。

      忽地一阵轻浅的风吹动了窗边的风铃。

      听见琉璃风铃的清脆声响,躺在床榻上的狱雪渐渐睁开双眼,梦中蔷薇花的香气还缭绕在心头上,紫眸中没有平时锐利冰冷的目光,朦胧的水光氤氲着带着一丝残留的率真。

      “十九哥?我的天!哥儿你终于肯醒了!”见到这些天里,无论多大的动静都唤不醒的狱雪清醒来,殷小骨忍不住满脸喜色地喊道。

      似乎梦到了些什么?想不太起梦境的狱雪轻轻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忽然意识到自己全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还到处有些疼痛着。

      龙符……虎符……天邪不净之镜,随着一个一个片刻的画面流回狱雪脑海中,他感到额角顿时一抽一抽地痛着。

      “多久?”眨了眨眼,还有些茫然的狱雪缓缓支起身子坐了起来,动作牵动伤口与内伤,一时间浑身上下到处都抽痛着,他咳了几下,复又问道:“……当时……确实?”

      “这都十天过去了,姬先生已在押送目标的路上……是的,当时确实没有一丝遗漏。”殷小骨乖巧地回答着提问,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取了件素白的外袍给狱雪披上,再替他将发丝整理好。

      这问的是封印的情况,确认最后的封印与灭杀皆已完成,闻言狱雪有些放下心地点了点头。逐渐清晰的意识,带回了更多的记忆。

      放下冒着白烟的药汤,殷小骨叮咛道:“十九哥?药汤放这儿了快趁热喝吧,你等会儿,我先去找蔺大夫过来。”

      狱雪点了点头,目送着殷小骨阖上房门离开。

      慢慢地他想起最后在兰汀城外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青筋未退的姬商愤怒地扯着他,怒喊道:“这件事你说什么都得给我解释清楚!蒙混过去什么的想都不准想!”

      再往前一些的时候,他想起自己不管不顾地拔刀挡在一个人身前,想抗住唳鹤玉械匣的骨刃。

      将脸埋进双手中,狱雪闭起双眼。

      ──为了保护一个人。为了保护一个不知道为何会现身在兰汀城,还在那封符将成的千钧一发之际,为自己劈开了九星煌火的袭击的人。

      朗漉……朗明深,是你吧?

      你到底为何会在那时出现?想起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以及对方那令自己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模样,狱雪百思不得其解,只感觉前额的热度上升,人忽地又有些晕眩了起来。

      殷小骨回房间里时,只看见披着白外衣的狱雪坐在床上,端着药汤碗的双手支在屈起的膝盖上,一双紫眸无神地望着药汤。

      “十九哥……我知道这很苦,但凉了效果就不好了,我有准备一些甜食,先前问过蔺大夫他说你吃一些是可以的……”殷小骨有些不忍心地望着狱雪,在他昏睡整整十天早已让蔺子歌给灌下不知多少,平常打死也不可能吃下肚里的苦药……

      “……嗯。”望了眼殷小骨,狱雪端着药碗的指尖挪动了几下,稍微吹了两口还冒着些微白烟的褐黑药汤,浅浅一皱眉地便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很苦。

      随着药汤滑入喉中,狱雪不禁又皱起才刚松开的眉头,他连忙放下药碗,从殷小骨手中接过水杯,抿了两口,复又抬手从盘中取了两块桃楂糖放入口中,动作之快简直一气呵成。

      果不其然灵脉已被封住,短时间内什么术都别想动用了,不只如此,浑身都有种酸软虚弱的感觉,五感弱化到仅剩平时五成?不,约莫四成不到的地步……

      发热未退的狱雪衡量着自己的情况,虽然感到有些庆幸这次远超负荷地动用雪霄焉,貌似并未有太大的损伤,但要完全恢复过来怕还是得花上一些时日。

      “小骨你方才去哪儿了?”倏地回过神,狱雪面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去找蔺大夫了,可大夫他人不在诊疗间。”见状,殷小骨急道:“十九哥哪里不舒服吗?我这再……”

      那可真是太好了,狱雪心中暗道,一抬手打断殷小骨的话,起身将背后披着的外衣取下,神色凝重地说道:“替我染黑发,立刻。”

      “是!”殷小骨点头应道,赶紧备好温水,又取出狱雪专用的特制染发霜,熟练地梳过他一头丝滑的银紫色长发,仔细地将其染为深邃的墨黑。

      狱雪伸手过小镜,望着镜中映出的脸庞,一面将眉睫点染上墨黑,一面忍不住暗骂蔺子歌多事,没的还将自己染黑的颜色给洗得如此干净……

      将面上多余的染霜用温水洗净,而后是发丝,恢复了黑发伪装的狱雪接过布巾按干脸庞,又擦了擦头发,拨开微微湿润的黑发,道:“小骨,我们这就离开。”

      “咦?不行,十九哥你这都还没全好,姬先生说……”

      狱雪挑眉要殷小骨住嘴,轻声道:”你听我的?还是听姬商那蠢货的?”

      “我……我……十九哥!”委屈的殷小骨顿时长成了张苦瓜脸。

      “不想伤口再裂开就赶紧停手吧,没大夫的准许,病人儿这是想打哪儿去?”

      微沉的嗓音漫不经心地说道,毫无声息出现的高瘦男子倚在门边,一身浅草绿的袍服,他支着手瞇起纯黑细长的丹凤眼,正是医者蔺子歌。

      只见蔺大夫白净的脸庞上露出微笑,轻松地说道:“你喜欢打断右腿?还是左腿?”

      本来想趁这家伙注意到之前溜走的狱雪一时无语,对于他言笑晏晏的提问更是不想回答。

      这医者蔺子歌向来有让病人乖乖就范的手段,不是第一次跟他打交道的狱雪毫不怀疑,这实力深不可测家伙绝对说得出来就做得到。

      利落地削齐的黑发只有下颚再过去些的长度,蔺子歌将落下的发丝勾回耳后,瞇眼笑道:“孩子,谁准你让他染黑发的?这点心只能吃一块,不准两块,剩下的收走。”

      “是、是的!蔺大夫!”如获大赦的殷小骨点头如捣蒜,立即如风如火地行动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将点心盘一一收回木盘上,一转身利索地端离开房间,还不忘带上房门。

      “躺回去。”不容反抗地将人推回床上,蔺子歌在床边的长桌上摊开诊疗用具的长卷,取出银针燃却药符,解开狱雪的衣袍,开始施针治疗。

      就当狱雪还想讨价还价之际,倏地一人猛地推开房门,扬声喊道:“蔺兄……晓吟兄弟他不好了!”

      狱雪皱眉按住蔺子歌要施第二针的手,抬手想将自己的衣袍拉好。眉眼不动,蔺子歌拉开狱雪的手,不以为意地道:“退出去,敲门。”

      见诊疗间没人的皇甫律仪,没料到蔺子歌这一板一眼的人,竟会将病人安置在自己的私室里治疗,顿感是自己失礼在先,立时尴尬地退了出去,阖上房门,轻叩门扉几下,又矜持地等了会儿……

      “……咳,蔺兄?在否?”门外,皇甫律仪的声音传了进来。

      “听见了,不许进来。”蔺子歌头也不抬地回道。

      “你不赶紧些去看看没关系么?大夫?”挑起一边的眉毛,狱雪的紫眸瞥向门的方向:“他说人都不好了吶……”

      “你管好你自己便可,旁的没你的事儿。”露出浅浅的笑容,蔺子歌再下一针,狱雪瞬间感到一阵抽痛,立时面色泛白。

      “……?”门外的皇甫律仪这下也当真是稀奇了,里面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蔺子歌如此慎重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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