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在目》千里孤鸿

10、翻车第十天

　　17

　　诸子诚笑了，像个狐狸一样，扣住他的手，“少爷，你玩玩也没多大关系的，若是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奉陪的。”
　　“我找谁玩不行，需要找你，又不是找不到人，哼哼。”
　　贺明昭呸了句。
　　诸子诚笑了下，“至少我还能给您一颗真心，奉陪到底。”

　　说完，诸子诚微微叹了口气，忽得低头在他手掌面吻了下。
　　他做的像蜻蜓点水般自然。
　　随即，起身将贺明昭略歪的衣领正了下，散乱碎发收拢，微笑了下，“贺小少爷，我先去出去看看，顺带处理您的业务。”

　　贺明昭有点吓到了，停留在他之前的那句话，他什么意思。
　　艹，这是玩笑吧。
　　有点……不对，特别可怕好不好。

　　“对了，您身体里取出来的蛊虫我替你装好了，你要不要亲自看下。”
　　诸子诚走到门口，突然转回身，晃了下手中的玻璃瓶。

　　“ 徐道长说有点营养不良，我看吧，倒是白白胖胖的，怪可爱的。”
　　诸子诚很认真说。
　　贺明昭差点没吐出来，有气无力，“赶紧走，把它带走。 ”

　　诸子诚笑，将玻璃瓶收回，“ 那好，我这去处理处理您的几位烂桃花。”
　　贺明昭：“…… ”
　　他的桃花哪里烂了，都是他精心挑选出来的。

　　留在病房里的贺明昭，思忖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之前人说的那句含糊的话是真是假。
　　可人是早已经跑路大吉，求个真相是求不到了。

　　“ 真够鸡贼的。”
　　“这混球，就喜欢捉弄人，乱讲话能害死人的。”
　　贺明昭只想破口大骂。
　　吊地他心里揪起来的，他可是个兔子不吃窝边草的人。
　　从来不搞身边人。

　　贺明昭想不出来，最后索性不想了，不是逗他那还能真的吗？
　　没错，一定是开玩笑。

　　门外，诸子诚走过长廊，忽得停留在某个地方，笑了声道：“徐道长可以放心了，我看我们贺小少爷心理状态也不济于那么脆弱。”

　　徐道冲走近几步，穿过他身边时，只冷不丁留下一句话：“他知道……其实你心里很清楚是谁给他下的蛊吗？”
　　“ 徐道长这话，我有些听不明白。 ”
　　诸子诚不为所动，依旧笑。
　　徐道冲冷眼看他，“ 只是，怕是你也没想过最后进了身的是母蛊。”

　　桃花泪是情人蛊。
　　子蛊一旦中下，很难驱除，也很难被发现，只会不露声色，慢慢寄情于母蛊主人。

　　而母蛊主人是可以换的。

　　18

　　没过几天，贺明昭利索出院了，回头家里修养时还被小叔教育了下。

　　“昭昭，听话。”
　　“……小叔，我又没有玩弄别人感情，基本也是各取所需。”
　　贺明昭怪有些委屈的。
　　“ 你别总听诸子诚那坏家伙的一面之词，我还不至于玩强迫，搞威胁人那一套，不是心甘情愿的我没必要和人玩。 ”
　　“ 再说，不都好聚好散了吗？”
　　贺明昭半趴在桌上，拿着笔写着烦人的字。
　　小叔管教他，最喜欢罚他写字，他也是服气了，压根写不完。

　　贺瑜州难得揉了揉眉心，站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背，又拿过他手中的笔，“你年少时是个活跃的性子，可惜因为病情畅快不了。如今年龄大了，身体好了，做什么事越发由着自己性子来，只是……感情的事，不是全都靠利字的。”
　　“我知道，可也没意义。”
　　贺明昭略丧气。
　　难不成，这年头他还和人玩真心游戏，骗鬼呢？

　　贺瑜州握住他的手，一笔一划提笔写了个“诚”字。
　　“做人要诚，做事也要诚。你一向对自己坦诚，可也需要克制。”

　　贺明昭没辙了，“好了，小叔，我承认……我就是花心。”
　　“全是花心吗？”
　　贺瑜州摇摇头。
　　他看向书桌上那张相框里的照片，恰是当年大院里那颗老槐树下照的，他站在树下，少年在他身旁，穿着校服，笑的有些淡。
　　“昭昭，你在不安些什么？”
　　贺明昭神情微微凝住。
　　贺瑜州不急不缓道：“ 那年家里收到二嫂的信后，我就连夜出发，几天几夜不歇，终是赶到了二哥支援的地方，可正逢大雪封山，二哥的病拖了太久了，我上山去寻他们时，终究还是来迟了一步。”

　　贺明昭垂目，他其实从未见过那个母亲口中的人。
　　那个相貌，品行宛若完人的父亲。
　　贺家这支，老爷子贺城有三个兄弟，他自己是老大，一个弟弟死的早，后面两个弟弟跟着他混，受他提携着，军方干着，他是自己在军队曾位置颇高，可也已经退了下来。

　　他年轻时曾经有三个孩子，可惜大儿子战场上早早失去了生命，二儿子打小天资不凡，考的是顶级学府，大学时候认识了同学，夫妻两感情和美时一起去了大北方支援，更有了唯一的孩子。
　　可惜天不由人，老二得了肺结核不治身亡，只剩下有些疯癫的儿媳带着孩子回来了。

　　所幸唯一的小儿子，争气有能力。
　　加上伯叔几个军方支撑着，贺家才真正再次立住了脚。

　　贺瑜州看着相框里的回忆，静静道，“是因为母亲吗？你的母亲，梅琳被你父亲保护的很好，天真烂漫，她一直不太能接受你父亲去世的事实，年少时对你难免有些苛刻。”

　　贺明昭失笑。
　　他怎么会一直纠结这个呢，那些淡淡的回忆，想起来时依旧有些怅然，年轻明媚的少女失去了丈夫，患上了产后忧郁症。
　　那些生活里偶尔的歇斯底里，贺明昭有时候甚至觉得，那竟是令人满足的。她毕竟是真正爱着自己的。

　　“我只是没达到母亲的要求。”
　　贺明昭拿起笔，想写些什么，最后也只留下了这句话。
　　贺瑜州：“那不重要。”

　　“ 昭昭，你是二哥二嫂的孩子……更是我的孩子。”
　　“那个冬天，是我把你带回了家。”
　　“你是我一手带大，看着长大的孩子，你没必要不安，就算不成器又如何，就算你喜欢男人……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贺瑜州站在他身后，永远高大，永远沉稳，像一座山。
　　他伸出宽阔有力的手，忽得缓缓覆住贺明昭的眼睛。

　　“昭昭，你还记得吗？你小时候有段时间有夜盲症，可你会怕黑吗？”
　　他的声音于黑暗中同样有力。
　　“不会。”
　　“因为小叔会带着我走。”
　　贺明昭出声，转过头接近埋在他怀里，“小叔，可那件事太不堪了。”

　　那是一件绝不可以原谅的事情。
　　也是，他真正开始完全的，彻底的放纵自己的开端。

　　贺瑜州难得笑了声，略有些无奈地哄着，“昭昭，那只是你认为而已，这些人家里过分的事比这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
　　“再说，我在，谁敢说？”

　　贺明昭不说话。
　　贺瑜州神色略深，一字一句，斩钉截铁道，“昭昭，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当初姓宋的小子和你掺和在一起，难道是你的错吗？”
　　“你还喜欢姓宋的小子？”
　　贺瑜州目光望着他。
　　贺明昭抬头，急道：“哪里，小叔，我只是太生气了，他怎么可以骗我？”

　　从来只有他骗人的份。
　　他当初……怎么就被个心机狗骗到了。

　　贺瑜州这才转而笑道，“你觉得他当初就是在骗你？”
　　贺明昭扯了下嘴角，“可不是吗？他就看不上他亲爱妹妹的归宿是我这种人，加上从别的地方知道了些小道消息，就来骗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