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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

  •   “咔嚓,咔嚓,咔嚓!”

      骨头被切断的声音清脆有节奏,砧板上的碎骨带着血和肉腥味浓,一块一块摆放得非常整齐,持刀人看着桌上的杰作满意地点点头。

      “轰!”惊雷一声,窗外忽然下起暴雨——凤京城很久没有下雨了。

      男人放下手上的大刀,又将窗户关上,侧身走到盆架子处将沾满血的手放进了脸盆,擦洗干净后,又换了一套长衫,这才拿着伞出门。

      他一路往城东走,直到出了城门才惊觉不对,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油纸伞又望向周围,很多人都没有带伞,头上顶着衣服或者包袱或者其他匆匆忙忙找地方躲雨。

      他为什么要出城?

      他刚刚是不是杀人了?

      油纸伞轻落在地上,男人痴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双手,眼神从迷茫慢慢陷入极度的恐惧。

      ————

      仙女庙内,叶昭炀又逮着一个生魂在那打发无聊的时间,那押解生魂的鬼差许是新来的,生怕误了生魂走黄泉的时间,在旁张口欲言想让叶昭炀放过这个生魂可又不敢,两条细长眉毛已经拧成一条线,五官都已经纠在起。

      晚间夜叉才从外头回来,叶昭炀赶紧打发那生魂。

      夜叉回了一趟酆都城,鬼童的事情解决之后,夜叉就成了一些人、鬼的眼中钉,这两天仙女庙附近频频有恶鬼出没,她就回酆都城请同僚帮个忙。

      夜叉刚进仙女庙,苏信北后脚就跟上来,他这些天依旧是在王府和仙女庙两处来回,本以为皇帝会因为鬼童的事为难苏信北,但很奇怪,皇帝并没有任何动作。

      叶昭炀说,可能是念及同母的情分,但夜叉觉得不是,她反倒是觉着皇帝是不甘心的,但又不敢动手。

      换句话说,有人不准皇帝动苏信北。

      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若说阴间的鬼他动不得,那阳间的人他想杀谁就杀谁,但连皇帝都忌惮的人,她想不到会是谁。

      “有没有顾青岩的消息?”夜叉问。

      苏信北摇头:“没听说,又失踪了。”

      按理说,顾青岩要么在大理寺要么在阴间镇魂府,但刚从酆都城回来的夜叉并未在镇魂府见到顾青岩,她本打算把钟师给顾青岩的,但因为找不到他的影子,就把钟师丢给镇魂府了。

      正是陷入沉默的时候,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走路速度极快,在黑夜之中迅速闯进光线幽暗的仙女庙。

      “仙女姐姐?鬼娘大人?”进门来的人好像很害怕后面追过来的东西,在门口喊了两声就往后看一眼,然后跨过门槛进到仙女庙。

      “鬼娘大人在吗?仙女姐姐?”男人的声音温润好听,虽是又急又怕但还是保持着他的风度。

      其实夜叉他们早看到他,但可惜一般人或者说不被鬼魂同意看到的人是看不到他们的。

      黑暗中,夜叉给坐在角落里的苏信北使了个眼色。

      苏信北藏身在角落,要是不出声,那人也看不见他。

      “你找鬼娘做什么?”

      苏信北突然开口吓得这男人抚掌拍胸,他不敢靠近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也不敢往后退,他又回头看了眼仙女庙门口,才说:“后面有鬼追我!”

      苏信北站起身从角落里慢慢走出来,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长得相当清秀,眉眼里透着儒气,端正文雅。

      夜叉早看向庙外,叶昭炀也站在门口,惊得差点掉了下巴——外面的确有一群鬼站着,他们目光齐齐地盯着男人的后脑勺,看着都让人觉得背后发凉。

      可奇怪的是他们很安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并没有一点杀气。

      夜叉冷笑:“鬼倒是鬼,可不是杀人的鬼。”

      叶昭炀和苏信北同时看向夜叉:“什么意思?”

      “就……”

      “你在跟谁说话?!”

      站在一边的男人突然开口打断夜叉,他看不见门口的夜叉和叶昭炀,只能看见苏信北站在门旁自言自语。

      苏信北说:“我在跟鬼娘说话,你安静站在这。”

      男人连忙点头,不敢再多言。

      夜叉继续解释:“那些东西,摆明不是来杀他的,而是他的傀儡。”

      苏信北余光渐冷瞥向在原地站直的男人。

      叶昭炀问:“听着像是……”他突然想起以前鬼娘说起的一个邪术来。

      不过也看不出来这男人是个邪术师。

      “拆骨祭魂。”夜叉接了叶昭炀的话,像是看出他心里的疑惑,“问问就知道。”说完给苏信北使了个眼色。

      苏信北侧过身,声音冰冷:“你杀人了?”

      “……”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苏信北会问这个,先是一惊随后缓缓地叹过一声,脸上渐显疲惫之色,“我也不知道。”

      “说清楚。”苏信北越来越凶。

      男人又哎了一声,把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男人叫邵鹏,他是银钩当铺的次子,一个月前在当铺帮忙遇上一个女人,这女人长得并非十分好看,但偏偏就是能勾魂摄魄,他一血气方刚的男人没有柳下惠的本事就栽在这女人手里了。

      邵鹏在城南买了一处小院子,离街很远很清静,他就把那女人安排在这院子里,两人时常偷偷见面。

      本来男未婚女未嫁,父母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嫌贫爱富,邵鹏觉得自己能说服家里人,可谁知几天前他回去把事情告知父母后,却遭到极大反对,父母的意思是宁愿他娶城外村里的姑娘也好过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和父母大闹之后,邵鹏的情绪便很不稳定,就搬去和女人住了两晚,他每晚都早早睡下,半夜间又清醒过来,然后就看见女人和其他男人做苟且之事。

      他们甚至露出讥讽的笑明晃晃地看着他也不避让。

      说到此处,邵鹏脸上已经通红,他匆忙解释说自己并非经常做这种梦,只有那两晚,梦境特别清楚记忆特别深刻。

      他旁敲侧击地试探过女人,并没有发现什么漏洞,他只能当是自己春心荡漾。

      气消之后,他回家去看父母,可管家说,头天晚上二老就不见了,已经找一天也没找着。

      邵鹏情急正打算去报官,突然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在说,是女人把父母绑走了。

      他一开始并未把这想法当真,直到他回到院子,在院门口看见母亲的发簪,心里那个声音就越来越大。

      忍了三天,他终于把女人绑起来,逼问她的真实身份以及父母的去向。

      “她好像很怕当时的我,说了实话,她骗财骗色,谁挡她的路,她就弄死谁。”邵鹏已经坐在枯草堆上,虽是很平静的叙述但还是隐隐藏着恐惧,“我一怒之下把她弄死了而且……”

      他停住,自责又懊悔,怯懦又恐惧地看向苏信北说:“而且,我把她的,她的骨头都给削下来摆成很奇怪的阵型。”他忙解释,“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然后呢?”苏信北问。

      “然后突然下雨了,我打着伞离开院子往城东走,快出城门的时候,我突然就醒了!”邵鹏说,“我记得自己做的事,所以我赶紧赶紧跑去院子去看,但是,但是没人,没血,没骨头,甚至连我绑过她的绳子都不见了,凳子也是整整齐齐摆在那儿。”

      他双手扶着脑门,崩溃:“我回到家里就见到我父母,我问他们去哪里了,他们说连夜出城回老家办事去的。”

      这件事到此为止,他一直逃避,一直不敢面对那件事,也把女人的死和摆成阵型的骨头当做一场梦。

      直到,某天晚上开始,他的身后渐渐聚集起来的鬼魂让他意识到自己遇上奇怪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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