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逸》水深有龙

1、沐逸

　　父亲说，中南沐家的人不能读书，因为太聪明，书读的多了容易去做官，做官就很容易死，死了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还要连累一整族的人一起死，不是很划算，所以不读书就很好。

　　我说咱家就剩下咱父子俩了，还有什么好死的？死了也不过是你一个我一个，刚好同年同月同日死，坟左一个右一个，生前父子死后比邻，总不孤独，岂不很好。

　　于是父亲就拿起墙边的扫帚追着打我，表示自己还不想那么早死。

　　我很是理解他长寿的心，于是便偷偷去村西头的教书先生家里一坐一晌午，反正先生说了，我在他家看书不要钱，随便我看什么都好。先生第一次见我偷摸摸跑他的学堂窗外窥视，表面上不动声色，下午就在村西山坡上把正调戏小翠的我堵住了，可见这个先生眼神很好。

　　他堵住我，面色温和地问我要不要读书，他家里有很多藏书，想邀我一观。

　　我说父亲不许我读书，他沉默了一会，问道：那你想读吗？

　　想的。

　　那便来我家读吧。沐怜问起，你只说是在和小翠玩便好。

　　沐怜是我父亲的名讳，我也不知道为何我父亲一个仪表堂堂、顶天立地，会耕地会纺布会裁衣的男人，竟然有这样一个女气的名字。

　　于是我便在教书先生家里读书，其实我也不很明白，他当初看见我的时候怎么没打我一顿？哦，顺便一提，小翠是教书先生的小女儿。

　　教书先生家里并不富裕，和村民一样的土墙茅顶，木篱菜地，但藏书却有很多，并且码得整整齐齐，列放在一个个散发香味的木箱内。先生时不时还会把它们拿出来晒一晒，说是防止被虫子吃掉。我不是很明白，虫子吃这些东西干嘛，又不是肉。

　　在先生家里看了八年书，我在父亲眼里就和小翠玩了八年，事实上被教书先生看见我调戏小翠之后，小翠见我基本上后边都跟着她娘。

　　我已经十六岁了，这日天光甚好，春季总是分外宜人，我坐在院子里竹椅上泡茶，父亲把刚织好的布在我身上比了比。

　　他比好之后，面色很是满意，开口也很愉悦：你准备什么时候娶小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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