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34、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黄伯最终还是同意了跟他们一同上路。

　　李熹命人清出一驾马车供他们父子乘坐。

　　原本里面待着的俩把里面的部分行李搬了出来，一个改为骑马，而另一个是小厮，则跟随李熹，与马夫一同坐在了李熹的马车帘外一起驭马。

　　其实李熹一开始是准小厮进马车里同乘的，可小厮怕左霁一路太过无聊又动心戏弄调侃他，不愿进去。

　　左霁一路上百无聊赖，见李熹只知道埋头看书，忍不住贴过来，逗他：“你理理我好不好？”

　　“你想干嘛？”李熹盯着书，头都没抬。

　　“聊天啊。”

　　左霁说来，见他连瞅都没瞅自己一眼，有点怨念，末了，实在无聊，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忽然：“哟！你有白头发！”

　　李熹还是没理他。

　　左霁觉得没意思，不想理他了，刚挪转身，便听马车外面的仆人说：“三爷，前面就是我们上次路过借宿的莫家村，我们是否在那里借宿，待明早再继续赶路？”

　　“现在就借宿？”

　　左霁看天色，也就是下午两、三点的样子。

　　“嗯。”李熹点头，说：“因为以我们的脚程，今天晚上是赶不到前面镇上的。错过了莫家村的话，今天晚上就要风餐露宿了。”

　　“……哦。”左霁明白。

　　外面跟随马车的仆人接到指示后，跑到前面去，和一人说了几句，那人点头，驭马出了队伍，先行一步，提前打点去了。

　　李熹一行来时曾在那里借宿过，所以这次派去的人很顺利地就问村长借到了地方。

　　房间只有两间，一大一小，在祠堂里头。

　　左霁、李熹、白马焱和黄老伯共用一间小点的，而其余的人，则全数分配到另外一间大的里头。

　　四个人用一间房，敞亮了没地方躲，左霁可算是见到黄老伯的庐山真面目了。

　　没啥特别啊。

　　也就糟老头子一个。

　　面容枯朽呈灰，一看就是病得不轻。

　　他一直盯着黄老伯瞧，黄老伯感觉不自在，拿起绢帕咳了一声，立马的，白马焱便挡了左霁视线，左霁头一抬，白马焱微微一笑，问：“有事么？”

　　话刚一出，就见左霁起身凑近来，白马焱微怔，竟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左霁很认真地盯着他的脸，末了，居然对他伸出了手。

　　白马焱一看他想摸自己的脸，挺惊讶，还好，左霁的手还没碰到他就被李熹及时抓下去。

　　左霁被李熹拉开了。

　　看李熹不悦瞪着他，他挺不解的，说：“干嘛？”

　　“我只是……”他想解释，可手朝白马焱那一指，李熹却走了开去，他讨了个没趣，嘴巴扁起来了。

　　醋王！

　　可是，不对啊。

　　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点像呢？

　　不是长相的问题。

　　而是感觉。

　　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像呢？

　　他不死心，为了求证，待晚上吃完饭后，把心思用到了黄老伯身上。

　　趁着黄老伯落单，左霁抓紧机会，往他旁边一站。

　　此刻，黄老伯正在祠堂外的走廊椅子上坐着，原本是想清清静静感受一下夜景的，见他来套近乎，眉头不禁微微一挑。

　　“……有事吗？”虚弱的声音倍显苍老，但是在夜色的遮掩下，黄老伯坦然了许多，少了白天那份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老伯，白马是您从小养大的义子么？还是说，是因为相遇投缘才认的？”

　　黄老伯的老眼里眼珠子一转，反问：“有什么问题么？”

　　左霁眉一蹙。

　　这不等于没答么？

　　“没有，这不好奇嘛。”左霁也没打算掏底，讪笑两声，说：“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可您病得那么重，怎么是义子带您出来求医呢？您家里的其他儿子呢？”

　　黄老伯听到“有福气”三个字呵呵一笑。

　　他抬头望远，末了，感慨得很，叹了一口气。

　　“……你说对了，我……是个有福之人。”

　　他对左霁比手：“……光儿子，我就有几十个……”

　　左霁一听：哇噻！

　　“这么多？”

　　那得几个老婆啊？

　　“可惜……夭折的夭折，成年的靠不住，小的又太年幼，现在啊，没人理我这个老头子的生死，也就……剩下白马了……”

　　说完，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左霁听着觉得可怜，挺同情他，想安慰几句，黄老伯却对他摆摆手，说自己乏了，蹒跚着起身，往里头回了。

　　他关怀目送，可一想，不对啊。

　　他想打听的是白马焱的来历，怎么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呢？

　　问不到，他并不打算放弃。

　　因为那种熟悉感是真的挥之不去。

　　他可是见识过卢绘的易容本事的。

　　所以他想看看自己的直觉到底准还是不准。

　　暗暗打定了主意，到了晚上，待大家都睡着了，他偷偷起身，潜行到白马焱床边来。

　　悄悄抬头，黑暗中眼珠子溜溜，他双手小心地放到床边，轻轻推了推白马焱，见他没反应，放下心来。

　　蹑手蹑脚挪到床头，他凑前去，想要看看白马焱脸上有没有动过手脚的痕迹，但是因为房间里一片黑，根本瞧不见。

　　难道真的要靠下手摸？

　　犹豫了那么0.01秒，他刚伸出手，还没摸上白马焱的脸，就被逮了。

　　白马焱“咻”地一下坐了起来。

　　左霁被他这么一拉，心猛一提，嘴巴被白马焱一捂，白马焱压低声音，细声问他：“你想做什么？”

　　左霁掰下了他的手，悄声反问他：“你到底是不是墨佳？”

　　白马焱听闻这名字微一怔。

　　黑暗中，两人凝视着彼此。

　　白马焱眼中满是猜疑，对他：“你一直缠着我，就是想确定我是不是那个人乔装打扮的？”

　　“当然，不然你以为什么？你以为我看中你了不成？”

　　白马焱顿时没了好气。

　　不过，既然说明白了也就没什么好觉得困扰的了。

　　“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

　　“我不信。”

　　左霁可不是这么好打发的。

　　“那你想怎么样？”

　　白马焱说完就被左霁拉近去了。

　　两人的距离一下极近。

　　甚至到了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地步。

　　左霁跪上了床上，对他：“不许躲。”

　　白马焱没办法，为了让他以后不再烦自己，只能暂且耐着性子配合他。

　　左霁摸上了他的脸颊。

　　皮肤弹性光滑，脸干干净净软软的，不像有贴假皮的样子。

　　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左霁眉头一蹙。

　　可又一想：会不会是做工太细太好了？

　　他又凑近几分，打算再认真摸摸，忽然，房间亮了。

　　两人微怔，末了，不约而同看向那边。

　　只见，李熹拿着点起的烛台，一双眸子异常的冷，瞪着他俩，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