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谋》羡宇幸

30、另一个“左夫人”

　　皓月下，夜清凉。

　　花香淡淡，泌人心脾。

　　李熹站在园中，敬候左夫人开口，可她在园池边站了很久，最后却只得一叹。

　　这一叹，引得李熹抬眸。

　　末了，他想是不是自己先打破沉默比较好，便听：“我明明生的是儿子，为什么情牵的却总是男子？”

　　这话惹得李熹挑眉。

　　听左夫人的意思，是知道左霁和仲晟之间的事。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

　　李熹是略微听说过仲晟身世秘密的。

　　虽未被确切证实，但看左霁带左雅出逃，这事八九不离十。

　　所以，当他听到这句话，眼神顿时变得有些玩味。

　　他很好奇。

　　既然左夫人知道他俩之间的关系，那左世成也知道吧？

　　那他们夫妇俩到底是如何看待这件离经叛道的不齿之事的？

　　居然没有尽全力去制止？

　　“不要再来了。”

　　左夫人说：“今晚你潜进府里的事我就当不知道，但是以后……还请你别再来了！”

　　左夫人的态度并无咄咄逼人，话语也不尖锐。

　　甚至，还有点求他的意思。

　　可是，却不得到回应。

　　她不解回头，发现李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顿时很是失措。

　　左霁在寝室里等得很忐忑。

　　听闻有人进来，他焦急爬坐起来，左夫人着急探看李熹是不是又回到这里来了，见他这样，赶紧对他：“慢慢来，慢慢来。”

　　他一看是她，挺不好意思的。

　　刚才被她抓包，现在又显得自己好像很是心念李熹似的。

　　他瞅一眼她身后，她见状，告诉他：“他走了。”

　　“哦。”左霁心虚应一声，眼珠子游移开来。

　　他还有很多事想要问李熹呢，却没想人就这么给左夫人打发走了。

　　左夫人来到床边坐下。

　　左霁向她解释：“刚才他来看我，我叫他帮我上药，所以刚才……”

　　“我叫他不要再来了。”

　　左夫人的话让左霁微怔。

　　“是么？”他干干一笑，一时间不知道说啥好。

　　气氛很尴尬。

　　忽然，左夫人抓上了他的手。

　　“你……”她想对左霁说什么，但是，最后却是一脸的难以启齿。

　　左霁很好奇她想说什么，一直等着。

　　她叹了一口气，犹豫了好半会儿，才说：“你好好休息。”

　　左霁见她这样，一把反抓她想收回去的手，她微微一怔，又坐回来，问左霁：“怎么了？”

　　“您想说什么尽管说，我完全没有以前的记忆，很多事还需要您多提点。”

　　她面有难色。

　　可是想想，还是决定摊开来说。

　　她坦白了问他：“仲晟找到你之后有没有对你表露过心迹？”

　　左霁立刻就猜到她想告诉他什么了。

　　哇噻！话题一上来就这么猛么？

　　心里挺诧异的，他装傻：“您说的心迹指的是什么？”

　　左夫人看了他很久。

　　分明是想看他有没有瞒着自己。

　　看左霁满脸的无辜等着呢，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讲起了。

　　左霁现在什么都不记得，或许仲晟根本没跟他提。

　　若真是这样，自己现在好不好说？

　　可又一想，她觉得左霁不可能没感觉到啊。

　　就像今天，仲晟这么紧紧地抱着他，安抚他，那个在意的样子，是个人都会有所感觉的啊。

　　“就是你和仲晟……你们俩不能……”

　　她含糊其辞，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又张，末了，说：“还有，你那个朋友不要来往了。”

　　左霁听到这些，差点忍不住想来个大白眼。

　　他是真的深觉这个女人脾气太好了。

　　当年孩子被抱走了，不吵。

　　现如今两个儿子这么混账，不闹。

　　要换做是李府那个老太太早就把十大酷刑搬出来了。

　　换作是任何人，都宁愿没生过这两个逆子吧。

　　“您是不是误会了？”左霁狡辩，对她：“我跟李熹真的没什么呀。”

　　“仲晟不会放过他的。”

　　左夫人这话让他一怔。

　　可接下来的那些话更是直接让他瞪圆了眼睛。

　　左夫人说：“仲晟他……他对你的感情有些特殊。当年，我和你父亲察觉了，想让你早点成亲，断他的念头，可是相到的女子都莫名其妙地出事……”

　　“出事？”

　　“嗯，死了。”

　　“什么？！”

　　听到这话，左霁差点连唯一没事的下巴都吓脱臼了。

　　“外面的人都传你命硬，我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们没办法呀。仲晟他太任性霸道，身份又尊贵，我们拿他没办法，只得一直要你避着他……”

　　避他？

　　左霁真是啼笑皆非。

　　左夫人是真不知道仲晟经常晚上来早上走的事么？

　　还是说，是想趁他失忆了，把事情往仲晟单相思上掰？

　　左霁盯着她。

　　可也没觉得她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他暗想，幸好自己刚才没吐露什么，不然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之后，秉烛夜谈，他听左夫人说了很多。

　　这伤势，也一养就养了大半个月。

　　伤口虽然已经不出血了，但在愈合上却非常地缓慢。

　　左霁这么多天除了躺还是躺，终于熬到能够下地了，听左夫人说家里请了唱戏的，想解闷，便去凑个热闹，却没想更把他给闷坏了。

　　台上正在卖力地唱着。

　　下面一帮不知道是家里的姨娘还是邀来的谁家的夫人们时不时就叫个好。

　　这些人看得是津津有味，可怜他坐在一旁，别说欣赏了，没有字幕，连唱的啥都听不清。

　　他忍不住问身边伺候的一仆人：“他唱的什么？”

　　“您没听出来？”

　　废话。

　　要是能听懂至于问他么？

　　左霁没好气瞥他一眼，末了，干脆不待了，起身到左夫人身边，蹲在她椅子旁，跟她说自己想出去逛逛。

　　左夫人一听，问。

　　“你想去哪？”

　　左霁一想，说：“我想去探望仲晟。”

　　“什么？”

　　左夫人眉头一下拧起来了。

　　“他受伤是我害的，最近也没见他来看我，估计是伤的不轻，我去帮你看看他，顺便道个谢？对了，他是住在宫里么？”

　　“不，他不住在宫里，不过……”

　　“那给我备马车，再来个认得路的车夫。”左霁起身对仆人说：“我要去一趟。”

　　仆人作揖，赶紧去办。

　　左夫人不想他去，见他想走，赶紧抓住他的手。

　　“你不要去。”

　　“不怕。”左霁安慰她，拍拍她的手：“我没事的，一会儿就回来。”

　　左夫人留不住他，看他执意要去，挺慌。

　　仲晟住在外宫的府邸里。

　　左霁到埠，在府门外等了不久，就见一管事的带着人匆匆迎来了。

　　那人一见他便作揖，他客气回礼，管事的受宠若惊，赶紧地把他往府里引。

　　仲晟到底是个皇子。

　　这住的地方很是气派。

　　左霁被人恭谨领着，一路走马观花，忽见一面容十分姣好的华贵女子在远处陪着个小小的孩童玩耍，画面温馨和美，他一笑，随口问：“那个是谁？”

　　管事的微微一怔。

　　眼中带有疑问，奇怪左霁怎么会认不得，末了，管事的恭敬答道：“太远了您没瞧准？那是我们家娘娘啊。”

　　“娘娘？”

　　左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可是，刚走一步，往深处一想，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仲晟的老婆？！”

　　他居然直呼仲晟名字，反应还这么大，管事的顿时有点懵。

　　“这是仲晟的妻子和孩子？”左霁要确认。

　　“是。”

　　左霁心里那个气啊。

　　火噌噌地就窜起来了。

　　一直在他面前卖深情人设。

　　就这？

　　他立马就转身往回走。

　　管事的看他这么突然，还那么生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赶紧追上去，却留不住人，左霁见他挡自己的道，怒对他：“滚开！”

　　这一吼，马上就听到“哟”地一声。

　　管事的一听声音，立马回头，迎上去两步就跪下了。

　　这一跪，让左霁一怔。

　　他抬头，一个嬷嬷正盯着他。

　　而嬷嬷的身后，是一个跟左夫人年纪相当、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贵妇人。

　　他一见她，顿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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