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环成长记》小余不是鱼

52、第三次战争

　　爱兰珠，意为黄金之女。肌肤雪白，身段微丰，样貌艳丽。是白衣库勒族的族长夫人，丈夫死了之后便继承了他的一切，金银、土地、牛马、人口。

　　如今爱兰珠和库勒小王子联手扣关，小王子许诺待打下江山便立爱兰珠为后。

　　如今自诩未来皇后的爱兰珠，正和贾环面对面饮酒喝茶。

　　这山野中除了冷风，什么都没有。

　　如今炉子上滚得牛乳，温着的烈酒，散落在杯底的茶叶都是爱兰珠带上山来的。

　　爱兰珠看着贾环烹茶，一双美目含笑：“还是你们这些贵人会享受，我们这些野人，枉成为贵族。连口精致的茶都喝不上。”

　　贾环笑笑：“夫人还在羡慕，南方人会喝茶吗？我倒是自小就很羡慕夫人这样的贵族。人参、貂皮、东珠、广袤无垠的草原山林。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圣上又十分倚重宽待，年年还有数不清的珍宝赐下，大片山林水泽任你索取。不必在京城看人脸色，也不必天天对着贵人下跪磕头。说句大不敬的话，夫人你俨然是白衣库勒的太上皇了呀。”

　　爱兰珠，哈哈大笑，笑了一半又想起什么。学着京城里的贵女以手掩口，微笑道：“你真是会说话，只是这里面的辛苦你哪里知道。你也不必当说客劝我收兵，小心惹恼了我，拿你祭旗。”

　　贾环忙斟一杯茶，递到爱兰珠手里：“唉，夫人想的也太多，苏堪那个贼首我都不去劝他，夫人不过是个同党，又有什么好劝的。”

　　贾环直言不劝，爱兰珠反而有些好奇，道问其他为何不劝。

　　贾环道：“我幼时看中了老太太的一件珍珠挂件儿。大年夜里，众人看戏，老太太高兴，挂件就在手上。我当着两府众人的面儿撒娇撒痴，装疯卖傻要讨了挂件过来。可我闹了一半儿，老爷过来了，嫌弃我丢人骂我半晌。我姨娘却说我做的对，闹都闹了，丢人也丢了。半路收手，什么也没有还白惹人笑话。如今库勒族谋反一事，闹得这样赫赫扬扬。半路收手，夫人你什么都得不到，还要丢人。”

　　爱兰珠打定主意谋反以来，听了不少劝她的话。头一回有人不劝，倒是让她大感新奇。

　　爱兰珠反问贾环：“你不劝我，就不怕将来我出兵之时，杀了你灭口？”

　　贾环喝一口温茶：“死之我命，活之我幸。”

　　爱兰珠哈哈一笑，也不在遮着嘴巴：“你个小孩儿有趣，这样吧。本夫人就不拿你祭旗了，要是我兵败被杀，你就能活下去了。要是我改换新朝，就收你做个面首。”

　　“噗——”爱兰珠一番话，逗得贾环差点呛死。

　　陈富从苏堪哪里回来便听说陈薇儿来找贾环麻烦，忙忙赶了过来。

　　刚一进洞就见贾环在哪里拿着筷子，练习拳脚。明亮干燥的山洞里，贾环将一双筷子舞的行云流水。

　　陈富问道：“怎么好端端练起功夫来了。”

　　贾环擦擦汗，道：“要逃命可不要活动一番拳脚，这山上实在冷，冻得我骨头都疼了。”

　　陈富：“逃跑？这……”

　　贾环看了陈富一眼：“怎么，不跑在这里看着他们怎么造反？”

　　陈富道：“不是，你怎么忽然想起这个，我，我还以为你起码要住一段时间，看看情形再说。”

　　贾环拉过陈富坐在一旁道：“陈富，我虽然笨，可也知道，苏堪拉我过来绝不单单是因为你的要求。我细想了想，他能在大晚上潜入福都统府后宅，还能准确找到我，无声无息把我带出来。他在去找你之前，说不定就想好要把我带走了。可我又不会制造炸蛋。他带我过来，无非是知道了荣国府和尤显达有过节。他看尤显达一心置荣国府与死地，无心查案。把我带走，顺了尤显达的意，让他去搅乱神京的视线。也好给他时间，制备武器，召集人马。”

　　陈富：“那，然后呢。”

　　贾环看着陈富：“陈小子，你在做什么美梦。都这样了，然后我当然要逃，难道真的留下来看他们造反？”

　　陈富像不认识贾环一般：“我还以为你心大到不在乎生死了，打算听天由命呢？”

　　贾环好笑：“听天由命，从小姨娘教我最多的就是不认命。我不过是装出一副空心竹竿的样子哄人罢了。我不能下去，你跟着苏堪四处看了没有，这里有多少人，各自排在哪里，有没有什么出路。你给我画个图出来，咱们好好斟酌该怎么走。”

　　陈富双眼四处游荡：“画……图？我怎么会画，你知道我一向……不会画画的。”

　　贾环双眼将陈富扫了一遍：“你怎么躲躲闪闪的，该不会喝了人家的迷魂汤，迷了性吧。”

　　陈富一听贾环要走，自然愿意将保护贾环周全送他平安离开。可贾环一走，他必定会将苏堪的消息说出去。陈富心里贾环自然比苏堪重要，可事关重大，关乎两族之争。陈富又在心里打鼓，他怕因为自己的缘故，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给无数无辜之人带来灾难。也怕自己本可以解救天下苍生，却一时想错时无数人继续受难。

　　贾环看着陈富犹豫就知道，那个苏堪必定给他喝了迷魂汤。

　　贾环看着陈富犹豫，怕陈富真的入了红莲教狠心跟自己断绝关系，背叛自己。想要陈富缓缓再说，可看着陈富躲闪的样子，心里又有一股气，去他娘的缓缓。

　　贾环一把扯过陈富，声音轻而有力的质问：“陈小子，看在我听你说过那么多真心话的份儿上。你再跟我说一回真心话，你真喝了迷魂汤决意抛家舍业去做反贼了？”

　　陈富连连摇头，想了半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便把所见都跟贾环一一禀告：“我长这么大，鸡都没杀过，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贾环急道：“这怎么一样，那些人都是反贼，死有余辜。我和你才是一家子。”

　　陈富摇头：“环儿，你出身富贵，锦衣玉食长大。受了皇族人的影响，把仆人当做私有物而不是一个也有感情的人。就算是黄樱、甘棠、乌进忠、赵国基，你只知道他们对你好就够了。从不去想想他们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人。这世界上，除了贵人，贫民甚至奴隶，都是有感情的。那些人，那些反贼在你眼里或许该死，我也不同情他们。可他们都是人，被刀砍在身上也是会疼的。”

　　贾环让陈富一番话气笑：“是，我是个锦衣玉食、吸取民脂民膏的恶人。我不体谅下人，我没有心肠。我也不体谅你，你给我滚蛋。”

　　说着贾环把陈富推出去，哭着嗓子：“他们都是人，唯独我不是。他们都有情感，唯独我是个恶人，我没有。”

　　爱兰珠第二日无事，又来寻贾环说话。还递了个匣子过来，贾环看着匣子颜色乌黑，质朴无华。心中好奇，打开一看，一匣子珠光晃的贾环眼晕。

　　满满一匣子珍珠，全有拇指般大小。硕大饱满、圆润晶莹。东珠是皇室贡品，朝廷为此还专门设置了\"珠轩\"，专门采珠。从前，东珠与人参一样由八族分别派人打捞采取。但因为各族采取过度，如今东珠产量已经一年不如一年。当今圣上登基之后便将这项政令取消，各处朱轩由伯都纳打牲乌拉一同管理，其余各族不得私自打捞。可即是如此，这样的珍珠也是非皇帝、皇后、太后不得使用。如今这样大颗的珍珠，宫里也不知有几个。

　　贾环看着一盒珠子，感叹：“怨不得人人都要做皇帝，这样宝贝不当皇帝可怎么拥有呢？”

　　爱兰珠笑话贾环：“你这样的话都敢说，真是脑后生反骨。”

　　贾环谦虚自己只是想想，不如夫人敢敢为，实在是个女中豪杰。

　　爱兰珠道：“这样的东西虽然珍贵，我王帐里还有，你将来真成了我的面首就都是你的。”

　　贾环像是听了个笑话噗呲一笑：“夫人你这笑话，说了两回了，以后可别再说。夫人如何能养面首的。”

　　“你也太小瞧我，你们汉人不是有个武则天吗？她能养面首我为何不能。如今都是什么年代了，兵器越造越精良，你们这些男人却一样陈腐。男子要三妻四妾便是风流，女子要左拥右抱便是下贱。”

　　“夫人可别玩笑，武则天是个女皇，他自然可以养面首。夫人将来不过是个皇后，哪个皇后敢养面首？”

　　爱兰珠问道：“皇后怎么不能养面首，皇后权利必定大过夫人。夫人能养面首，皇后却不能？你当我三岁小孩儿？”

　　贾环又差点一口茶吐出来，留在北地的库勒族这样开明的吗？贾环咳了一声道：“就算夫人真能做皇后，皇后可是入了宫就再也不能出宫门一步的。宫里的宫殿都各有其主，夫人做了皇后也有自己的宫殿。平日里除了自己的宫殿，怕是宫内也不能乱转呢。咳咳，对一万步来说，宫里除了皇帝其余都是中人，再也没有一个男人的。夫人去哪里勾搭一个面首来。”

　　爱兰珠看着贾环有些怀疑，这些王子可没跟自己说过。早听说汉人古怪规矩多。族人南下之后，好的没学，怪规矩到学了十成十。皇后果真连门都不能出的吗？宫里真的没有别的男人？这怎么可能。

　　爱兰珠对贾环道：“哼，你可不要骗人，宫里若是只有女人那……，那不得吵死人。中人是个什么意思？”

　　“咳咳咳……”贾环一杯茶差点呛死自己，“夫人不知道何为中人？”
　　爱兰珠面带疑惑，中人？不是男人，怕就是女人。神京人还专门给女人取个别称吗？

　　贾环尴尬不已，抓耳挠腮，跟爱兰珠说别的。爱兰珠不客气，直接一把扯过贾环衣领质问。

　　贾环无奈，跟爱兰珠连比划带吱唔说了半天。

　　爱兰珠大叫：“这也太残忍了，简直泯灭人性。这是谁想的酷刑，那些男人就没反抗？你们这些男人，也没举旗谋反？”

　　贾环简直要为这位夫人掉几把头发：“那些人要么是没有生计的穷人，入宫讨生活。要么是罪臣后人，罚没入宫为奴。前者不会反抗，后者也反抗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再者天下男人又不是一体，他们虽是男子，但终究和我等无关呀。”

　　爱兰珠一拍桌子：“谁要敢对我族女子使用这般酷刑，我便带领全族杀入宫去。谁想的这样的酷刑，简直，简直罄竹难书，始作俑者。你们汉人也太恶毒了，竟然要这样虐待仆人。我自认狠毒，也没这样对待仆人。”

　　贾环道：“也不知是哪朝哪带兴起的，宫里的奴才都要去势。为的是怕宫里的女人厮混，扰乱皇室血统。所以我说，夫人哪里去找面首去。”

　　爱兰珠冷笑：“我若做了皇后，第一件事便是废除这项暴政。这虚伪的皇帝，我不过鞭杀了一个贱婢，他就要下旨申斥我。他自己这样虐待仆人却没有下罪己诏，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贾环觉着爱兰珠夫人和圣上也是半斤八两，完了，自己脑后反骨也要长起来了。贾环道：“夫人不要多想，这项政令是无法废除的。你将来的夫君皇帝，是不会答应的。若是你非要这样做，只怕就做不了皇后了。”

　　爱兰珠冷哼：“他答应了封我做皇后，难道还能反悔不成。他可是个皇帝，出尔反尔不怕被人耻笑？”

　　贾环心想，夫人我不是劝你收手，实在是你这个样子不太像能成大业的样子。

　　贾环道：“古往今来，开国皇帝的妻子有几个是原配的。又有多少皇帝登顶之后为了独揽大权，为了美貌少女，就杀了、废了人老珠黄的原配的。就算当了皇后，又有多少有权有势的皇后被废了的。”

　　爱兰珠并没有读过多少汉人历史，听贾环这么一说有些好奇。

　　汉武帝皇后陈阿娇，汉光武帝皇后郭圣通，汉成帝皇后许氏，唐高宗皇后王氏，清世祖皇后孟古青。有名的十七八，没名的五六十。

　　贾环道：“如今你是首领，他也是首领。你们平起平坐，为了讨夫人欢心，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等他做了皇帝，哪怕是皇后都是他的臣子，只能听皇帝号令。你不会以为，等做了皇后你还能手握兵权吧。不说远的，你看看当初太宗皇帝的几个手握前夫兵权的女人，最后上交了兵权还不是静静的老死宫中。”

　　“你再看看身前有儿子，背后有父兄的文皇后。还不是差点被姐姐海兰珠抢了皇后位置和儿子的太子之位，要不是海兰珠死的早……。”

　　爱兰珠听着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那个女人，想想自己美貌未嫁的妹妹，默不作声。

　　贾环叹息：“贾环不是皇帝，不懂皇帝是怎么想的。但你看看那些女人的下场便知道，皇后不是那样好当的。就连武则天不也是害死了王皇后才做了皇后？你自诩是个武则天，可那王皇后才是原配呢。等你当了皇后，你怎么知道没有黄雀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