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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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齐悦的打工还债对于收集源氏的信息十分有效。
渡边纲和坂田金时被她强行扣在赌坊里打工之后，在源氏的余威仍存，源氏的阴阳师们总是在他们周围打转，说些源氏的时兴消息。齐悦派自己的式神们偷偷留意着，没几天就得到了不少源氏的新动向以及家族中的各种勾心斗角八卦事件。
源赖光是源氏家主，也是源氏最强的阴阳师，然而他素来自恃实力，不屑逢迎，在一众源氏长老中人缘不怎么样。这样的事实导致源赖光纵然早有征讨大江山的心思，也一直没有得到其他源氏长老们的支持。
而他同意她开赌坊同意得这么干脆，明显就是打算不管那帮源氏长老们的意见自开炉灶，想要多为自己留一点征讨大江山的资本了。
但是，他这个如同源氏镇家之宝一样的存在，想要离开平安京讨伐大江山，哪怕一点源氏的人马装备都不用，也还是要问过那群长老们的意见，而源赖光现在，似乎连自己麾下的四大天王都没有彻底说服。
“所以，这是为什么呢？”齐悦饶有兴致地看着妖狐：“二秃子，这段时间你不是和源氏那位巫女走得很近么，她有没有透露出什么消息？”
妖狐折扇掩面，柔声说道：“是的，小生近些日子确实是与那位名叫和子的巫女有所接触，不得不承认那真是位可爱的少女啊，倘若是以前的小生，当真是要将她妥善保存，永久珍藏呢。”
然而，他就是这么倒霉，偏偏被她给逮到了狐狸尾巴，这些日子里留在她身边替她做事，竟然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
戾桥赌坊里有许多美丽的女妖可以一饱眼福，想要与人类少女幽会，一封饱含爱意的和歌就能搞定芳心，平安京的环境更是非常适合式神修炼。最重要的是，他的这位女主人是个说一不二的果断角色，说了自己的所得都有他一份，就说到做到，从未短过他任何用度。
只除了，他不得不努力适应二秃子这种节操碎尽的名字。
妖狐思量良久，额心忽然一痛。
“哎哟！”他下意识捂住前额：“大人，您轻点，小生正认真听着呢。”
“所以她究竟有没有提到少女献祭和源赖光的事情啊？”齐悦皱着眉头看向妖狐。
“关于这方面，和子知道的也不多，”妖狐摇了摇头：“她说她们源氏的巫女，的确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消失，据说是源氏需要她们执行一些更加重要的任务，可是她却亲眼看到过一位同伴的尸体。”
“下一位被指定了执行任务的人是谁？”齐悦问道。
“就是和子了，”妖狐回答道：“正是因为其他女子们的无故失踪，和子这些天里一直哭泣不止，不愿接受这样的命运，那样美人垂泪的场景，当真让小生有些心疼……哎哟！”
妖狐捂着脑门，抵挡着齐悦敲过来的折扇。
齐悦叹了口气，深深地感觉到指望二秃子靠谱，难度超过教会食梦貘学游泳。
……
齐悦再度戴上市女笠前往戾桥的时候，便听到妖怪们说阴阳师安倍晴明来访。
“哦，是晴明大人，他现在在哪里？”齐悦内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激动的，沉迷非酋多年，她一定要看看晴明阿爸长了头发的样子有木有！
“在，角斗场，”萤草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只不过，那位大人看上去仿佛很生气的样子。”
怎么能不生气呢，那位的理念可是人类妖怪一家亲的不同种族大和平，看到角斗场里那般有违自己理念的事情，能够控制住自己不要立刻砸了场子就已经不错了。
“告诉晴明大人，我在秋之院等他。”
萤草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齐悦亦提步向秋之院走去。
院落里，式神们正三五成群地玩着齐悦新教给她们的飞行棋。
齐悦却总觉得有些许违和，一时间，也道不出个所以然，走到桃花妖身边看了一会儿，倒是来了兴致，驻足观看起来。
等到樱和桃一局棋下完，齐悦凑上前来，笑道：“带我一起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大人，您先坐吧，今天您怎么不找鬼切大人一道下棋了？”樱花妖有些纳罕地看着齐悦：“实在对不起，大人平素来了这儿，第一个寻找的必然会是鬼切，我还以为您，您……”
“啊，对了，今天竟然没见到鬼切，他怎么不在了？”齐悦总算明白了自己那点违和感究竟是何来源：“他不在了，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这种听话不多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能力还特别强的超级下属了可不多见！君不见多少在赌坊里赖着不走的泼皮流氓都被鬼切给治得服服帖帖的，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他不在了，齐悦只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大人还真是关心鬼切大人，”桃花妖掩唇而笑：“我们这儿的式神姑娘们都在猜测着，大人是不是心悦于鬼切大人呢！”
“额，这个……”齐悦在心里直叫苦：“你们想多了，真的。”
鬼切毕竟是源赖光最看重的一把刀，她也尝试着让他接触到了角斗场的部分秘密，确认他从未对源赖光说起这些之后，对他的印象也多少改观了些。
然而，她对他仍旧做不到全心信任，鬼切至今也只当她心怀不忍，无法真正对自己麾下的妖怪们下手罢了，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鬼切对妖怪住客们的态度倒是比以前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直接拔刀了。
众多同人文已经表明了一个血淋淋的事实，鬼切和源赖光才是经过官方认证的一对，不是么？齐悦总觉得他的存在就像源赖光埋在自己身边的定时炸弹，提防着他，却仍是忍不住地同情他。
没有记忆，只能像一个随时可弃的工具那样活着，除了斩杀，找不到自己活下去的意义，也找不到真正的自我。
鬼切对源赖光的命令执念很深，她没有把握将之彻底抹去，却仍是抱着一点点希望，希望能够将他改变。
这是她和源赖光之间的赌，赌的，就是鬼切的心思，而如今，还没到定下输赢的时候。
“可是，我总觉得鬼切他非常喜欢大人您呢。”樱花妖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桃，鬼切是源赖光的下属，”齐悦终于说出了一句不甚确定的话：“源氏的利刃，源赖光是不会容许他拥有情感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语气有些失落，樱和桃都住了继续八卦的心思，认真看向桌上未完的棋局。
“你就是戾桥之姬？”青年带着些敌意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那声音困惑地停顿片刻：“等等，桃花妖，你不是刚才在角斗场受了重伤吗，怎么会……”
齐悦和樱桃二妖抬起头来，却见年轻的阴阳师身穿蓝色狩衣，困惑地看着桃花妖的方向。
“你是说那个傀儡啊，傀儡师已经拿去修了，修好还要一阵子呢，”桃花妖随口解释道：“戾桥这几个院子平常又没人来，用不着瞒着。”
晴明：“……”
所以这就是受了重伤的妖怪几天都不能再上角斗场的真实原因么？
“是晴明大人么？”齐悦将市女笠扶正了些，抬头看向蓝衣青年：“请坐吧。”
樱和桃很有眼色地悄悄退下，将齐悦对面的位置留给了晴明。
“你……”所见到的真相和赌坊中的样子太过不同，晴明直到坐下的时候都有些迷茫。
“这戾桥赌坊，不是属于那位赖光大人的么？”晴明只觉得自己千头万绪，许多问题想要询问，到了最后，最先问出来的到底还是这一句。
“明面上，是的，因为我是女子，不能真正出面表明自己的身份，只能借用他的名字，”齐悦凝视着桌上的飞行棋棋盘：“但是，这不会是永久的。”
“所以，你找我来是为了？”晴明饶有兴致地看向齐悦，神色间带着笃定。
“有件事，我想请你助我一臂之力。”齐悦轻声说道。
“什么事？”晴明没有立刻答应。
“三天后，源氏家族会举办一次阴阳师等级评估，表现好的会接收到源氏的邀请甚至加入他们，”齐悦轻捻棋子，敲上棋盘：“我要去参加那次评估。”
“所以呢？”晴明看上去似乎兴味更浓了些。
“我只能乔装去参加，”齐悦道：“但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名字。”
“这很容易，”晴明顿了顿，微一考虑：“我的一位友人博雅正是源氏中人，他有个妹妹，名叫神乐，正好到了前去测试灵力的时候，你可以借用她的名字。”
“神乐么？”齐悦的手指在棋盘上停住，嗤笑一声：“看来，这也是个危险性很大的选拔呢。”
“不过，我接受了。”
“既然你我理念相似，我想我需要提醒你一下，”晴明转过身，看向不远处妖怪们追逐玩耍的场景：“我今日出门前曾为你卜了一卦，卦象为凶。”
“你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会发生，所以，不要对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太过苛求。”
……
“鬼切，你的刀慢了。”
源赖光微微蹙眉，看向刚刚亲手斩杀了一只妖怪的鬼切。
“对不起，主人。”鬼切顺从地垂下头：“鬼切心有杂念，愿意接受惩罚。”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违背着主人的命令，或许，是早就到了那个领受惩罚的时候了。
“惩罚么？”源赖光冷笑着看向自己最得意的下属：“身为源氏的刀刃，你确实需要忘记一些没用的东西了。每天和一个女人在一起，难不成，你也要变成如同女人般优柔寡断的样子了么？”
鬼切垂眸不语，任由源赖光抚上自己左眼处的源氏契约。
“舍弃掉不必要的情感和记忆吧，成为源氏最为强大的利刃。”源赖光带着蛊惑意味的声音飘然传来。
剧痛从左眼处传来，带出些许零乱的记忆碎片。
独坐饮酒的红发鬼王，常开不败的桃花树，那儿的一草一木，都带着难言的熟稔之感。
这些，也是他曾经的记忆么？在成为刀灵之前，他是否也曾经遗忘了什么？
剧烈的疼痛仍在持续，新形成的契约更加牢固不可破。在一切彻底归于虚无之前，鬼切忽然想起那个人曾经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所说出的话来。
“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当然是为了保护那些重要的人啊！”
她是重要的人么？
或许吧。
至少，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在他心中已经渐渐超过了听从主人的命令。
另一边，齐悦扣下水云镜，微微合眼。
“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她轻声对身边的式神们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