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全一章 ...


  •   ——

      但凡在丹波河畔长大的孩子们,从小就听闻一个叫阿九的人。他十八岁就成为了丹波□□大佬,两年内几乎声势盖过了当年那些明星。最令人惊叹的是他那仿佛老天眷顾的惊人美貌,鲜妍艳丽如少女,不知入了多少人的梦。

      然而正如一场美梦一般,这个神话人物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群纷纷散去的小弟,有的茫然若失,有的则渐渐各立山头,此后丹波的局势再不复以往的阵仗,这传说也因此只留在许多人的记忆中。

      ——

      阿九回来了。

      木子看到他的时候,刚刚坐上从村长那里借来的收割机。突突的喧杂声中,沿着自己那片地垄缓缓走过来的男人,陌生得让他一时间没认出来。直到那人身手矫健地跃上他这个拖拉机的右座,他定睛一看,随即僵在原地。
      “木子,开车。”
      那人侧过脸,挑了挑眉头,挂着一脸的痞气懒洋洋地发号施令。
      “……阿九?嘶……”
      “叫老大。”
      后脑勺熟悉的重重一击,让木子的眼眶一瞬间聚起了泪,可那泪水却突然失控一般,如洪水倾泻而出。直到收完稻子,阿九都皱着眉头一脸无奈,而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木子则从头到尾鼻涕糊了满脸,狼狈不已。
      “这么多年了,臭毛病还没改。”阿九一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一边跟着木子回家,嘀咕着嘲笑他,可前面尚处于梦里的人却恍若未闻。

      “怎么?这么惊讶吗?”
      “十年了。”

      阿九顿了顿,一时间仿佛听到了那未竟之语。

      十年了,你怎么才回来。

      他无言以对。从他的本性来说,抱歉或者悔恨的话全都十分害羞,难以出口。年少时候的肆意任性纵然成全了自己的一时冲动,不过现如今,物是人非过后,他再仔细想想,最对不起的就是当年那群追随他的兄弟们。
      无论曾经有多么风光,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逃避现实活成了影子的凡人。
      常言道:江湖越老,胆越小。那时候越浪,现在就越怂。

      不过阿九到底还是当老大当惯了,哪里容得小弟这样子质问自己。可他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便也一声不吭,只当专心看风景不去理睬。

      一路回了村头的房子,这边阿九来回打量着,那边邋遢主人忙急忙活地暴风打扫。木子如今继承了养父开的理发店,忙农活的时候也当一把农夫。这几天秋收刚开始,其他人家都往后等几天,蔬果粮食长得更饱满才收,木子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打算趁着不忙把机器借了用。以往每年几天秋收下来都要累瘦一圈,然而今天他只觉得全身都是力气,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
      “阿九你饿不?”
      “阿九你吃啥?”
      “阿九洗澡不?”
      “阿九……”
      “不饿不吃不洗,你消停会行吗?”
      “阿九喝酒不?”
      “……喝。”
      木子急忙偷偷把握在手里的酒瓶往柜子深处推了推,佯装翻箱倒柜也没酒的样子。多年的老酒鬼到底也没闻着一口酒味,生生灌了一肚子白开水,瞪眼看着那个欢快地不像样的人满屋子游荡。

      十年不见,这个孩子一点也没变。

      阿九不由得感慨起来。当年跟着他闯荡江湖的时候,外人面前一副吊炸天的样子,在自己跟前就傻呵呵地,一句话一个动作,乖得像只大型犬。可是时不时也给自己下绊子,非要看他气得拿这傻孩子没辙的样子,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少年。

      阿九看着在厨房忙活的那个背影,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的身材,却在和自己说话时候仍旧微微弯腰……这么些年,驼背的坏习惯怎么还没改?
      一股香味传来,这厨艺倒是不错,看来独居还是有点长进的……

      ——

      木子从小就生活在大江村。这个依偎着大江山的村子是丹波河畔最大最有名的村子,老大阿九就是从这里走出来的。只是没有人知道,无论阿九还是木子都不是这里生人。阿九生在伊吹山,而木子则从来不知道身世,人们原本就是无根之花,在大江相遇,从大江开始漂泊。木子是在这里被养父收养的。老头子那时是个中年的理发店老板,一个人养大一个小小子,因为不好好学手艺去追随了大佬还被老头打过。牛脾气倔起来拦都拦不住。为此阿九曾经十分照顾店里的生意,兄弟们没少去打理头发凹造型。只是如今,再看看熟悉的店面,阿九不由得皱起眉头来。

      “明天带我去看看老头。”
      木子抬头看了看吃完饭正在院子里这摸摸那翻翻的阿九,半天也没吱声。
      “……没有。”
      阿九瞪着他。
      “……没找着,”木子半天低声道,“当年就没找着人。”
      阿九愣了愣,一股愧疚感几乎要涌出喉咙。“那时就,没找着?”

      木子说的是十年前阿九退隐的时候,听闻老大了无音讯的木子在夜里发疯离家出走去找人,而老头因为担心他一直跟在后面,跌下了山崖。等到木子终于绝望回家的时候,只见得墙角房梁的蜘蛛网,还有搁在门边的两坛氤香好酒。
      那是老头给阿九酿的,木子一滴没碰小心地搬到了地窖里。

      阿九只知道老头去世了,其他的因为身边的人都不在,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原因。此时听罢,他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仿佛木子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都是在指责他。

      年少时候从来不会去想自己做的事有什么后果。这不是很正常吗。他忙着自己的人生,他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人物,从来也不需要去考虑别人。他一路顺风顺水,没出过大事,小弟没闯过大祸,甚至当年隐退也不过是因为年少风流。
      他甚至觉得自己这十年仿佛时间停止了一样,从骨子里就没变,原来有多固执现在就有多固执,死不悔改。他可是神话一样的大佬,来来去去都自己说了算。

      可是现在他特别后悔,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他想象中那个小少年,十五岁的孩子,同时失去了身边最重要的两个人,该怎么活。他又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木子的时候,那么小的一个娃娃,小跟班一样追着他跑;稍微大了点天天吵吵叫他“老大”;还有最后一次集会,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打算,人群里那个少年笑嘻嘻地望着他……

      木子看着那人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他,眼神一动不动地,心里忽然狠狠扯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特别坏,像报复一样地说出这些话,就想看看这个没心没肺的人到底会不会后悔,让他也体会体会当年自己心痛绝望的心情。可木子觉得自己真是找虐,真正看到阿九这个样子,他的心肠就像是融化了一样,恨不得把那整个人抱在自己怀里安慰一番,低声下气地道歉百遍。

      阿九可真是个坏蛋。一声不响地消失。好呀,你现在难过了吧,告诉你吧,我可是比你现在难过一万倍。

      木子在心里这么说着,然而接着,他又想:
      可我也是个坏蛋……

      “……不论如何,”他听见那人沙哑着嗓子说到,“至少让我把那酒喝一口。”

      ——

      三更漏晚,夜雨封山。

      总算忙完了秋收,整个村子估计都睡熟了,木子却圆睁着一双凤眼,直愣愣地望着桌子对面那个喝得停不下来的人。那一位却一副美梦不醒的样子,悠哉地一手倒酒一手持杯,恍若未闻,旁若无人地饮酒。
      又或许该说是灌酒也不为过。他如玉的面上早就布满红晕,明艳的少年容颜后,浓的发紫的酒红短发不羁地立起,原本墨色的外套懒懒地挂在手肘,白生生地亮出一对劲瘦的膀子。他的眼睛天生带着一丝媚意,上挑的狐狸眼稍稍一眯,却又流露出一些威严。被那样的眼神盯着,木子又仿佛回到当年坐在人群中凝视那个中心人物的感觉,更为讽刺的是,仿佛旧日重现一样,无论当年还是此时此刻,这对眸子的主人都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木子心里蓦然升起一种不满和委屈。这样的感情十分熟悉,困扰过他很多年,在青春期甚至成了他的梦魇。而眼前的场景又那么暧昧,仿佛带着朦胧的滤镜,让木子一时有些恍惚穿越了时空。
      他恐怕是也喝多了,几乎无法自控地一点点靠近。他蹭到那人坐着的沙发边,一屁股压在扶手上,重得椅子一歪,差点没把两人翻过来。
      被呛了一口的阿九轰苍蝇一样在空中胡乱摆了摆手,“走开……”,却没放在心上继续享受他的酒仙梦。反而木子稍稍一激,缓了缓,“阿九,你这么喝不行……”他想着,看阿九这架势,恐怕这几年也没停,心里压抑得多了,身子可要坏了。他好不容易再见到他,绝不容许这人再任性下去了。
      他试图从阿九手里抢走酒杯,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于是他把胳膊从那人腰际绕过,打算把他扶到床边,睡觉就好了,睡着了就喝不了酒。
      木子有些窃笑地靠近那人,心里重锤如擂鼓,然而手臂刚抱住那手感绝佳的劲瘦腰肢,还没等他自我陶醉一番,就听见那人咕哝一声,顿时如冰水浇头,冷彻心扉:
      “走开,我不要女人……”

      “你说什么?”
      可接着,那酒杯就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沙发上睡死过去的酒鬼丝毫不知道,勤勤恳恳照顾自己睡觉的人五脏六腑都扭成一团。

      木子恨不得摇醒那个妄语的人,要不干脆打他一巴掌?他摇摇头下不了手,一张俊脸皱成包子,纠结地盯着那人睡梦中安稳乖巧的面容。这个时候,特别不想要的想象力占领了木子的大脑。不要女人是什么意思?不要女人要男人吗?他掐了掐那人滑嫩漂亮简直不像三十岁的脸蛋,偷偷地想,要是真的要男人的话,他自己就舍身为阿九排忧解难好了……
      不过他都没仔细想过,这些年阿九到底是怎么过的,和谁在一起干什么,现在却想都不敢想。当年因为一个女人和那个叫安庆明的条子干架,现在那混蛋都成警察局长了,怎么你还是个混混,甚至还不如当年……木子又恨他这样放弃,又希望他就这样安静地陪着自己,心里不甘和窃喜融合在一起,简直比他喝过的最难喝的酒还难受。

      今夜阿九喝成这个狗样……心中有事,喝酒才会醉。木子开始又一次后悔白天那样对他。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恶棍,对着心爱的人一定要欺负他一下才行。明明相识了二十年,十年共处十年分隔,他想想自己整个人生中心思想就是阿九,真是对这个酒鬼又爱又恨。都说阿九是神话,在木子看来就是魔鬼,牢牢锁住每一个曾经在他身边待过的人,让他们终其一生都不能逃脱无法忘记,自己是这样,老头何尝不是呢……

      木子想了想老头曾经和他说过的话,望着阿九的脸叹了口气。

      “你以为一个人走了就能让所有人都解放吗?”
      “你可真蠢。”
      “我们的线都在你手里啊……”

      ——

      在木子有限的见识里,一瞪眼就能让人吓得瑟瑟发抖的恐怕只有一个人。

      他脸上挂着面具一样爽朗的笑容,“阿九你醒……”
      “滚蛋!”

      那人怒目圆睁,神态威严,发丝倒竖,声如洪钟,整个人能让小儿夜啼。唯一一点令他形象崩塌的就是,那白嫩的脸蛋上两个圆圆的大红手指掐痕……可爱得仿佛涂上去的红晕。

      “阿九真可爱。”
      “你他妈要得寸进尺吧?”
      “阿九吃早饭。”
      “……”
      好气。可是对方就像棉花一样任打任骂,好无力。

      两个人打扫了房间开窗通风,在厨房里准备好了要带去山里上坟和自己吃的食物之后,这才慢悠悠地出了门。

      木子在老头经常去钓鱼的河谷给他立了个小包。因为到底没找着人,但想着好歹找个舒服的地方,这样木子自己也愿意经常来。在山谷一角丹波河下游的地方,两个人一路无话地溜达过去。

      昨夜雨过,又清凉又晴朗,水流也多了不少。阿九从来也没注意过这里原来这么美,难怪都说金秋十月。他自己向来没做过农活,娇嫩的很,至于木子则被老头当成土狗来养,生活技能十级。木子动手,两人完成一系列象征性地过程后,阿九还是往河里撒了一小杯老头酿的老酒。

      “这酒醇。”他一屁股大马横刀地坐在木子铺好的坐垫上,看着面前哗啦啦的河水,也不知道跟谁说,“多喝点,难得。”
      “少喝点,酒鬼。”
      阿九没理他,翻了个白眼。

      “阿九你要是还喝醉的话,掐红的就不只是脸蛋了。”
      “你有那胆?”
      木子沉着脸默默地看他。没胆,说的好对。

      他挨着阿九坐下,伸手狠狠地在阿九腰上掐了一下。
      “卧槽!”
      阿九惊恐脸,正想跳起来就被一只不乖的手钻进上衣,在后腰又滑了一下。
      他一时间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

      “阿九,我可是等了你十年。”身边这个笑得眯了眼的小狐狸崽子,不不狼崽,正满面放光地盯着自己。阿九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一时间福灵心至,想起来很久以前他每次和木子走在一起时后背那股麻滋滋的劲儿。一直以为那只是小孩子青春期的自己,根本就没放在过心上。说实话,阿九还一度觉得,作为领袖,这样的人格魅力也不乏一种笼络人心的方法,只是……
      他皱皱眉头,冷静下来。到底自己小时候也有过敬仰的大人,模拟着情景谨慎地开口,“我理解……”
      “我从五岁起就跟在你身边了。”木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很多时候你根本没有看我,我甚至怀疑到底有没有看见我。但是无所谓,我知道几乎全部的你。”
      “讲话时候的你,飙车时候的你,大笑,愤怒,痛苦的你。这些别人都知道。”他把脸倚在弓起来的膝盖上,侧着头盯着阿九说话,“生病的你,温柔的你,哭泣的你,只有我知道。”当然还有老头,不过他已经走了,现在我木子才是唯一。
      他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很像是喝酒有点微醺一样,仿佛灵魂出窍,看得阿九有些心悸。“没有人了解你,就连你自己都不懂你自己,然而我懂。”他嘴角勾起一个调皮的笑容,“你其实早就知道我在盯着你,但是你觉得我敬仰你,就算我点明了,随便两句语重心长的话就能打发我,也无所谓放置不管,任其发展。可是现在……”

      他忽然凑近阿九,“你想管也管不了了。”

      他在阿九微张的唇瓣上轻轻一印。

      “都是你的错。”
      “负起责任来吧,我的阿九。”

      以往每当他听到小狼崽胡言乱语都会无视过去,而对方也无所谓得不到回应一般。可是这一次,阿九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放在木子嘴边的鲜肉,他好像能听见近在咫尺的这张嘴流口水的声音一样,汗毛倒竖中唯一能做出的反应是,“我不是你的……”
      木子挑了挑眉,顿了顿,决定还是稍稍放过他,“我的师傅至少也算吧?”
      “……”阿九无法拒绝。
      “何况你对我还有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
      “报什么狗屁恩,要报早该去伺候老头……”
      “老头还不是因为你一句话,才收养了我!”
      阿九面上一僵,来不及反应,被个一米□□的汉子熊抱了上来,“那个糟老头脾气臭得很,又懒又馋,除了会弄个洗剪吹,浑身上下还有什么优点吗你说说!”
      阿九的肩膀上架了一个尖尖的下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哪里是什么好人,当初不是因为你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哪那么夸张?”
      “行行行,你俩的关系我也不清楚,但老头都跟我说了,”他顿了顿,“什么在孤儿院抱来的孩子,什么年老孤独,真是戏精!我都五岁还能不记事吗?”

      突然的久远记忆让阿九也语塞。他似乎都忘记了当年那小小一团撞进自己怀里时,冷得像冰一样的小脸蛋直撞得他心口生疼。一头毛茸茸的脑袋八成都是白发,虚弱得几乎看不见口中呼出的呵气。

      “我早就知道了,我那亲生爸妈看我一头白发以为我有病养不起,就把我给扔了。”
      那年阿九也刚十岁,一个人从伊吹一路走到丹波,在大江山里找地方准备过夜。

      “我看见一个人影在动,想也没想就过去抱住。”
      那孩子太可怜,阿九也想也没想就把他裹进自己的外套里。

      “他可真暖和,胸口热乎乎的,烫的我脸蛋都有些疼了。”
      就像那年在自己胸口啜泣的小孩子一样,被木子紧紧抱在怀里的阿九感觉到,从脖颈那里顺着那尖尖下巴流下的湿热。高大的男人像个孩子似的哽咽,明明劲儿那么大,却忽然一下那么脆弱,似乎不抓住面前的人,就没法活下去一样。

      “我太喜欢这个人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他一定是天使。”
      阿九根本没法放开这样的木子,他任由他抱着,放松了身体,甚至用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当时就想,要是他不养我,就别捡我走了。”
      阿九呆愣住了。
      “我恨你啊,也恨老头,要是没有他,是不是我就可以和你一起长大了?”
      “可是我不想恨你,也不想恨老头,他对我那么好,只比你差一点。阿九……”
      他突然呜咽了起来,“阿九……我只有你了啊……”

      他就这么哭出声来,这么大的人,仿佛多少年的委屈终于发泄出来一样,好像在埋怨为什么放他一个人煎熬一般。那声音似乎能穿越时光,和小小的木子在阿九怀里的哭声重叠在一起。

      阿九觉得,自己的怀里,似乎承载了一个五岁的孩子,十五岁的少年和二十五岁的男人那二十年的思念,沉甸甸的,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让他的心里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虽然流着泪,却想微笑的东西。

      ——

      “哭包阿九。”
      “?!有脸说我?”
      “我从来没见过阿九哭成那样啊……真是难得。”
      “别以为你流几滴生理盐水就能打动我。”
      “阿九一向心软,我最知道了。”木子拍了拍自己的头枕着的修长大腿,引来一个打在脑门的巴掌,“……我真的特别想你。”

      这个人需要时刻提防。冷不丁冒出来的情话总是黏腻得不得了,因为十年的沉淀似乎糖分更高了。

      “阿九我发现一个特别神奇的现象。”
      “嗯?”
      “你只要因为太喜欢我而害羞就一定会说不出话来。”
      阿九真是,特别想抬脚把他踹走。

      “阿九为什么一直看河水?”
      “……感觉河水特别像我。”
      “……自恋?”
      阿九抬脚把他踹走。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我读书少。”
      “啧,你真是……跟我念书!”
      “我知道的,阿九。你放心,这回你走不掉了。”
      “……”

      “阿九……跟我说说你这些年到底去做了什么吧。”
      “当然是做学问去了。”
      “啥?”
      “文盲吧你就,我都瞧不起你。给你来首诗吧。一杯酒,问何似,身后名?人间万事,毫发常重泰山轻。悲莫悲生离别,乐莫乐新相识,儿女古今情。富贵非吾事,归与白鸥盟。”

      “……阿九你真是做的一首好诗。”
      “……是不是傻?”

      -end-

      注:出自宋代辛弃疾《水调歌头·壬子三山被召陈端仁给事饮饯席上作》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一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