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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正儿八经的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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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外吹起了风,头顶的天渐渐暗了下来。
程涟笙正输得闹心,偏头瞄了眼亭外的天,仿若喃喃自语般道了句:“好像要下雨了。”
余下三人闻言便都望向了亭外。
暴雨来得突然,飘泊的大雨,噼里啪啦砸落,水滴飞溅入亭,打湿了亭中的地面。训练有素的宫人很快撑起了伞,护送立在亭外淋了雨的主子们回宫。
地主大概是斗不成了,程涟笙觉得很丧,她还没赢回来呢。
李筱月却在此时问她道:“登徒子,可还要接着战?”
听她喊自己登徒子,程涟笙张口欲与她抬杠,然而视线一扫,见眼前露肩露颈的姐妹二人,下意识便想到了古人身子弱。她伸手摸了摸身旁李凝月的手,双眉蓦地一拧:“怎么这么冰?”
不等李凝月反应,她很快又收回了手,转而去收几上的扑克牌,一面与李筱月道:“不战了,你姐姐都冻僵了。”
李凝月目光落在她身上,未发一言,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后,方站起身来,欲迈步出亭。
“凝月。”
程涟笙忽然仰头唤她,李凝月脚步一顿,低头注视她。
“我送你。”
李凝月摇了摇头,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程涟笙已站了起来,她的脸凑拢过来,眯着眼与她笑:“我们顺路,一起走。”
坐于对面的两兄妹见此,不禁展开了笑颜,二人对视一眼,便也跟着起身,默不作声地告退了。
出了亭,程涟笙接过兰博递来的油纸伞,欲与李凝月同行,却正好遇上了云锦宫中来人。
“等我一下。”
耳畔传来程涟笙的一声低语,李凝月不过扫了一眼,便脚步不停地随泗儿走了。
那名宫人见程涟笙出亭,立即上前行礼,程涟笙一颗心都放在了李凝月身上,想追上去,却被宫人硕大的油纸伞拦了路,恭敬地请她往云锦宫用膳。
程涟笙只得留下来应付他。
雨水拍打树木的声音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融为一体。
李凝月今日未乘轿辇,走出御花园的同时,冷风夹杂着湿意扑面。
不知怎的 ,她的脚步忽然停了一下。
泗儿也随之停下脚步。
她有些不明所以,仓促抬眸觑了眼殿下深沉难窥的神色,惴惴不安地张了张嘴:“殿下......”
李凝月像是愣了一下,旋即便又走了起来。
泗儿跟她走着,眼中压着难以置信。
殿下方才......是在等西洋公主?
隔日是初八家宴。
程涟笙给自己画了个应景的宫廷妆,又让兰博在她额间描了个花钿。待成妆后,她往铜镜前一站,差点没把自己给美死。
这种场合不能穿高定实在太可惜了,她叹息着,家里成套的礼服和高跟鞋,再也穿不了了。
家宴设在了云和殿。
宁王头戴平天冠,身着玄色常服,端坐在云和殿的最高处,除王后在他身旁外,其余人等皆有序地坐于阶下两侧。
程涟笙一到,场面登时一静。
宁王一见她来,笑着招呼道:“程姑娘,你来了。”
程涟笙顶着灼灼视线缓步入殿,只觉自己像在走红毯。行到殿中,她有模有样地施礼道:“陛下万安。”
“只是家宴,程姑娘随意些罢。”宁王手一挥,示意她入座。
程涟笙微微欠了欠身,方至席边落了座。
李凝月就在隔壁。她望向李凝月,咧嘴一笑,露出明晃晃的八颗白牙。李凝月也朝她看来,神色平静无任何波动,轻轻点了下头。
只是这样,便使得程涟笙高兴不已。她向在场的灼热视线一一点头微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与她隔海相望的,是一名眉眼与宁王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老六李崇阳没错了。
程涟笙冲他格外友善地笑了笑。
突如其来的艳福,吓得李崇阳险些将手中的酒盏扔出去,他身边的女眷气得翻了个白眼。
哼,没出息的东西!
开席,歌舞起。
新晋御妻卖力地舞着唱着,席间或有妃嫔与王亲国戚敬酒助词。
“程姑娘一切可好?”
一圈两圈下来,宁王忽然端起酒盏,关心起程涟笙来。
程涟笙双手捧起酒盏,大方回他道:“托陛下的福,一切都好。”
宁王笑了一下,看起来很是满意,随即便饮下了手中的酒。
宁王一动,他冠上的珠帘便跟着一起动。程涟笙一直盯着他看,那帘子晃得她心痒手痒,恨不得把那串帘子扯下来才舒服,见宁王一饮而尽,也没多想,跟着牛饮一盏。
“咳咳咳......”
结果,自是被呛了个措手不及。
宁王见状便大笑起来:“看来程姑娘是喝不惯我宁国的烈酒......”一面笑着,一面瞥向内宦:“与程姑娘一杯牛乳。”
程涟笙红着双眼低头喘气。
心道,还算有点良心。
李筱月目光留意了程涟笙一眼,笑着接过话头:“听闻西洋人饮的是红葡萄酒,不知筱月何时有幸得尝。”
王后低头抿酒,淡淡笑道:“有机会的。”
殿中乐官奏丝竹,有御妻舞蹈,亦有伶人吟唱,妃嫔们各凑成堆,欢声笑语,场面极是热闹。
可程涟笙却是意兴阑珊,软绵绵的古代乐曲,她欣赏不来。她开始犯困,有些想睡觉了。
看歌舞,还不如看身边的美人。程涟笙不由地抿唇一笑,侧过头去,视线自李凝月白得似玉一般的颈部掠过,定格在那秀润精巧的下颌。
也不知李凝月跳起舞来,会是何等惊彩绝艳......
她目光灼灼,毫不掩饰,李凝月想忽视都难,她目光淡淡地扫过去,迎上程涟笙的凝视。程涟笙与她眼神一触,一下便来了精神,唇角不自觉扬起,笑得极是灿烂。
有些傻,但笑容明媚,李凝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想要避开,可视线却像被黏住了似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软下几分。
程涟笙与她这样对视着,只觉心动不已,脱口道:“你的眼中没有酒,我却醉得像条狗。”
李凝月闻言便皱了下眉,什么话都没说,只缓缓收回视线。程涟笙眉梢一挑,笑了起来,冷不防被腹中忽然涌上的酒气恶心到了,呕了一下。
李凝月注意到了,又转头看她,神情淡然,然出口的话却是带了关切:“多用些菜吧,空腹饮酒伤身。”
程涟笙抚了抚胸口,强压下不断反上来的恶心感,两眼觑着几案上的羊,面露难色:“我不会吃......”
其实刀具都在几上,她完全可以自己动手。且就算不会用刀,兰博也会帮忙。
她只是没什么胃口,做得精致些倒也罢了,这大半只羊横在桌上,几个现代人瞧见能吃得下饭?
李凝月看了看羊,又看向程涟笙,没有多思量,便道:“我帮你吧。”
如她所愿,李凝月坐过来了,纤细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片着羊肉。程涟笙看得一脸沉醉,仿佛李凝月不是在片肉,而是在脱她的衣服。
“我厉害么?”
嚼着李凝月为她片的肉,程涟笙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兰博正在给她斟酒,听罢即刻会意:“厉害。”
程涟笙便很得意。
酒气昏沉,自腹中涌起层层热意,逐渐蔓延至全身,与此同时,她的胆子也肥了。
眼见自家主子就要把屁股挪到三殿下身边去,兰博快要急疯了。
主子,大殿上使不得啊!
程涟笙不遮不掩,她好女色这件事,整个云轩阁都心知肚明。
宁国国风开放,龙阳断袖之事本就不少,加之有七殿下男女通吃在前,宫人们极少有敢说闲话的。
可眼下是在众目睽睽的家宴上啊,兰博余光瞥见陛下的目光正向这边投来。
坏菜了......
兰博正欲出言提醒,却见陛下笑意满面地举着酒盏向程涟笙示意,似未觉不妥,而主子也泰然自若地执起酒盏回应了陛下。
兰博松了口气,一颗心稳稳落地。
原来西洋公主好女色。李崇阳身边的女眷见状,眉开眼笑地给自家王爷斟了杯酒。
程涟笙一系列举动也尽数落到了坐在高处的王后眼里,王后显出些无奈之色,却因心生宠溺,只摇着头笑了笑。
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靥,李凝月的双唇几近抿成一条直线。
她的手很烫,李凝月的手腕被她攥着。她欲将手抽回,却被程涟笙捏得更紧,且还皱起了眉头,嘟着嘴望着她,以目光哀求她莫要乱动。
李凝月知她这是醉了。
“你醉了。”少顷,李凝月还是抽回了手。
饮醉的人如何会承认自己醉了?程涟笙低低一笑,又伸手去捉住她的手腕,口中喃喃道:“我没醉。”
李凝月未语,身子极快地往旁挪了一挪。
程涟笙的手扑了个空,双眼茫然又不解地看她。许是饮了酒,感官被无限放大,当下,她竟有些生气了。
在二十一世纪,以她的条件,她的长相,就没受过这样的冷待。
心中闷堵,委屈瞬时泛滥,最终,她还是默默挪回了原位。
丝竹声声,殿中央不知何时站了名薄纱遮面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红衫青丝,彩扇飘逸,舞姿极尽妩媚轻柔。
纵使程涟笙完全看不懂古代舞,也不得不承认女子的舞姿绝伦。
待到一曲毕了,殿中女子摘下了面纱。
嗯?
程涟笙的醉眼倏然间睁大。
小七?
她忙抬手朝李筱月挥了挥,却被李筱月瞪了一眼。
“好!”
宁王带头鼓起了掌,朗声赞道:“普天之下,恐再难寻到舞姿更甚之人。”
宁国人擅歌舞,不论男女皆从小习舞,并以此闻名三国。更别提闲来无事便在宫中练舞的宁国嫡公主,可见宁王此言非虚。
然而,席间却忽然有人道:“臣弟倒是听闻一位舞姿冠绝三国之人,并非我宁国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二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