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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

  •   谢仪凭着谢孟的经验,很快检查出这都头是什么症状,转头让军医把方子记下来,然后派人去煎药。

      患病的都头被安排在后面的马车里休息,这还得是因为他的情况的确严重,不然普通的病情喝了药,就直接回到位置上了。

      “太医,您吩咐的东西准备好了。”

      正值这个当口,马车旁又走来一人,看着比谢孟的岁数大了些,约莫四五十岁,精神头却好。

      “有劳张军医了。”谢仪温声道。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谢仪返身回马车,捡起还没有看完的卷轴,又重新看起来。

      谢仪开着车窗,以便小黄鸟能随时随地地回来,在休息的时候,她偶尔会让它出去散散心。

      那两个搀扶着都头来的士兵并不是非常安心,虽然军医示意他们可以回去了,但是他们还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抢过了马夫的职责,开始架起马来。

      后面就躺着他们的都头,虽然是在一堆药材中,但他们不可能不着急。

      ……

      张贺坐在火堆边,闻着喷香的肉块却没有丝毫的食欲。

      现在这肉闻着香,但是不知道怎的没什么胃口,这对他来说还当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陈初仁在他身边坐下,张贺看着他出来的方向,“不顺利?”

      他看着陈初仁的脸色不是很好。

      陈初仁淡淡瞥他一眼,让张贺默默收拾了心里的心灾乐祸。他对王爷身边这些谋士没有任何的意见,就是偶尔被看透心思总会有种背后发毛的感觉。

      “王爷拒绝了。”陈初仁轻叹了口气,拿走张贺刚倒好水的木碗喝了一口。

      张贺白了一眼这个顺手牵羊的家伙,自个儿去取了份肉,“我早便说过,王爷是不可能答应如此荒唐的事情。”

      被陈初仁这么一叨扰,他却是有些饿了。

      陈初仁道,“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有着刘太后的施压,虽然夏家不是个好选择,但至少……”

      他们谈论的话题,正是近日京城极为瞩目的事情。

      刘太后颁发懿旨,属意夏家三小姐为皇后,满城繁华都送到了夏家。

      夏三在青峰山的事,经过了夏家的遮掩以及部分事实的缺失,最终并没有造成什么事情。当时在场的刘若然也不知道内中缘由,毕竟真正在场的人只有那么三个。

      而在夏家喜事临门时,刘太后却也透露了要给赵筠说亲的意味。

      赵筠当然拒绝了。

      刘太后的赐婚,哪怕看起来是极好的,那也是烫手山芋。可这对赵筠而言虽非好事,但是也让赵筠身边的一圈谋士存着心思。

      王爷都二十六了!!

      张贺这个成婚有子,事事不愁的人就这么看着陈初仁脸上淡定心里咆哮,默默地往边上又挪了挪。

      “我倒是觉得……”

      “闭嘴。”

      陈初仁横了他一眼。

      张贺不满地又张了张嘴,“我也是劝说担心过的。”要不然他刚才能提前感觉到结果吗?

      上次王爷都直接让两个亲兵把他给轰出来了。

      张贺咬着肉块还没如何,突然就咳嗽了两声,喷出来的肉沫让陈初仁嫌弃道,“坐没坐相,吃也不避讳些,成何体统!”

      张贺抽出手帕捂住嘴,又闷闷地咳嗽了两声,“嗓子有点痒。”

      陈初仁道,“要真有问题,去军医营看看,莫要讳疾忌医。”

      张贺耷拉着脑袋点头,随手把手帕丢在火堆里。虽然他不是没得随意挥霍,但这手帕他自己看都嫌弃。

      ……

      日头微动的时候,谢仪从沉思中回神,恰好看着小黄鸟从窗外飞来,优雅地落在谢仪的笔杆上。

      谢仪挪了挪手指,小黄莺儿跳到谢仪的食指上,爪爪轻柔,几乎感觉不到。

      在军医营里待了些天,谢仪其他还好说,最为烦闷的就是军医在处理伤势的随意上。

      目前只不过是普通行军,但意外时时存在,偶尔也会有因为突发情况送来的病人,可那些器具刚从泥土里打了个滚,随手就要割在肉上,这种不感染才是怪了。

      她虽然强制了每次动用前都要热水洗过,但谢仪也知道底下的人也是有怨言在身,只是这是不容退让的。

      这种态度的改变远非一日之功,等谢仪完成任务离开后,没人督促想必又是回到从前。但她仍在的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谢仪阖上书籍,轻叹了口气。

      她在军队中已经待了十数日,距离期限越来越近,但偏生这一次系统颁布的任务毫无头绪,只是让她替代这人而已,甚至连时间都说不清楚,这让谢仪心中存着疑窦。

      若非她之前确定,她与系统一生俱生,一死俱死,谢仪现在定会要系统给个说法。

      虽然瞧着那装死的样子……

      谢仪软软哼了一声,敛眉把书籍放到一边去,随后打算再重新挑本书。

      她带来的东西不多,但书箱却是塞满了,还有谢孟惯用的药箱也被她给带过来,浑身家当除了几件换洗的衣裳,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谢孟的书大多数是医药典籍,很多谢仪虽看不懂,但凭借着谢孟残留的记忆,谢仪也能一点点啃下来,融会贯通后变成自己的知识。

      正是这样的过程,让她在旅途中也不至于全然无事。

      毕竟不是谁都会轻易惊动一位太医来看病,除开疑难杂症和一些头衔在身,普通的问题自有军医去解决。

      谢仪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目光刚落在这本新拿出来的书上头,就听到车厢外有人紧急地敲了敲窗,“太医,张大人晕倒了!”

      张大人??

      谢仪立刻掀开车帘,外面候着的人却有些熟悉。

      这人高高瘦瘦,一身盔甲,正是赵筠的亲卫之一。谢仪此前也是看过他几次,常常跟在赵筠身侧。

      晕倒的人是张贺?!

      谢仪翻身下马车,径直取了放在车门边的药箱,也没注意到后面跑来要帮着她提的军医,完全没有架子跟着亲卫走人了。

      此时正是队伍将要开拔的时候,谢仪匆匆骑马跟着亲卫走时,一路上还能看到整装待发的士兵。

      谢仪的后勤队伍距离赵筠所在的中央还有些距离,因而最好骑马赶过去。

      哪怕是这么紧张的时候,亲卫也好奇地看了眼谢仪骑马的姿态,他却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孱弱的太医上马后也是个马术高手。

      两人两马疾驰,比之走路快了许多,很快就在一处停了下来。

      到了这里就需要下马行走了。

      隔着隐隐绰绰的树影,谢仪能看到几个搭起来的营帐,火堆温度犹存,谢仪甚至能闻到几丝燃尽的烟火味儿。

      然这里看似悠闲,十步一岗,把守的亲卫可算是严密至极,就算谢仪是亲卫带来的,这些士兵目露精光,紧紧盯着谢仪的一举一动,若有异样,立即斩杀当场。

      谢仪在层层视线的监视下,才进了营帐,而营帐内却比谢仪想象的人要少,只寥寥站着几个人。

      而恰恰全是谢仪所熟识的。

      谢仪正欲行礼,只听赵筠沉声道,“谢太医,莫要拘礼,入内一探便是。”他一身常服,暗绣的纹路低调朴素,若非赵筠眉心微蹙,全然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

      谢仪闻言,也不多话,连忙往里面走了几步,看到正躺在软垫上的张贺,只见他脸色发红,呼吸略显急促,正陷入昏迷中。

      可除此之外,倒也看不出什么。

      谢仪把脉,越探脸色却有些奇怪,耳边是刘成云稍显粗粝的声音,“张贺刚才突然昏厥,扶住他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胳膊似乎有些浮肿,掀开来看,却是这些东西。”

      等谢仪挪开后,刘成云把张贺手臂的衣裳掀开,却发现满是通红的小斑点。

      这些斑点伴随着些许毛囊,遍布手臂,粗看着有些恶心。

      谢仪沉吟,觉得这症状有些熟悉,但细想却又发觉不是谢孟的记忆。

      难不成是她自己所知道的东西?

      营帐内很是安静,谢仪陷入沉思中,赵筠看着她切脉,也镇定没有发话。

      片刻后,谢仪犹豫着想起了一个可能,当即又挪近了些,上手掰开张贺的嘴唇,仔细看了两眼,当即有了些许把握。

      她万万没想到,张贺会患上这样一种病。

      刘成云平素里虽然冷静沉稳,但张贺同他关系甚好,看着谢太医的奇怪举动,当即也忍不住问道,“谢太医,您看出什么了?”

      谢仪擦拭着手,轻声道,“张大人平日里,是不是不爱食素,只爱荤肉?”

      陈初仁望了眼刘成云,疑惑地看着谢仪,“太医怎么知道?”

      这张贺莫说是素菜,就连果类都没怎么见他吃过,平日里不是肉食就是肉食。

      谢仪敛眉,算是有了佐证。

      “王爷,张大人的病情有二,一则炎炎夏日,张大人常在外走动,暑气缠身。二则他嗜爱肉食,不食果蔬,导致他患上一种极其罕见的病情。这种病情常出现在海上船夫,因海船难携带新鲜的蔬果,导致他们也常患此病。病情就如同张大人一般,牙根出血,手臂等处有这样的红点,久之卧床不起。”谢仪娓娓道来。

      简单来说,张贺就是中暑加坏血症了。

      坏血症这玩意很难得,基本这年代只有海船的船夫会如此,在陆地行走还能得这病,谢仪也是无语。

      她虽然知道张贺爱吃肉,但没想到严重到这种程度。

      陈初仁恍然大悟,“我也曾在杂书中看过,出海的船夫回来后,有些会卧床不起浑身无力,浑身长满红点。原来是因为这样。”

      谢仪无奈道,“前者,臣现在开个方子,给张大人服几贴便可。后者,只要尽快让张大人多食些蔬果,也能很快补足。只是若张大人改不了这习惯,日后会不会复发……”这未尽的感觉,听着就清楚其中的意味。

      赵筠平平淡淡一句,“刘成云,今日起你就给我盯着张贺,一日有违医嘱,你就写一份家书回张家。”

      刘成云勾起个笑容,“是。”

      昏迷中的张贺,不知为何狠狠地打了个寒噤。

      谢仪默默道,看来张贺惧内的名声,早就传遍了。

      她给张贺开了方子,派人送去军医营熬药,而谢仪会等到张贺苏醒后,再确诊一次。

      张贺的病情并无大碍,谢仪主动提出让亲卫把他搬到她的马车去,也省得还要再腾出来辆马车。

      小插曲过去后,队伍即将开拔,谢仪牵着缰绳,正打算走回去她的马车,刘成云却冲着她鞠礼,谢仪连忙扶住他,“万万不可。”

      刘成云摆手道,“谢太医虽是分内之事,但也是救人之举,受我一拜也是应该的。待张贺醒来后,合该他来才是。”

      陈初仁刚才已经和他提过这病情继续发展的严重性,刘成云自然不会当做小事。

      谢仪早就知道他们几个的秉性,听刘成云这么说,也没再纠结这事,只是站着和他们交谈了几句。

      刘成云性情沉稳,但偶尔难掩些许傲气和急躁,刘成云冷静寡言,只有对上几个熟悉的人时,才会比较多话。

      他们两个已经算得上是赵筠身边较为亲近的谋士了。

      其他倚重的也有,但倚重不意味着亲近。

      刘成云道,“谢是个好姓。”他的声音有些奇怪,带着种怀念的感觉,“我之前也认识个姓谢的小子。”

      “他还不错。”

      他虽然用的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称谓,可语气却带着遗憾与怀念。

      陈初仁按了按他的肩膀,神色有些黯淡,没有说话。

      谢仪在这阵突如其来的沉默中,本应该是最尴尬的那个人,可她心里却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们还记得她。

      虽然记住的是“谢仪”,但对谢仪来说,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了。

      她此前和张贺私交较多,与陈初仁刘成云则是点头之交,偶尔有交流,却也是在赵筠眼前,谢仪未曾料到,在她“死”后,能从刘成云口中得到这种怀念之感。

      谢仪轻声道,“想必那位谢兄,也是这般感觉。”

      至于这说的是“谢姓”,还是说刘成云他们,就仁者见仁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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