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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

  •   张太远在信中询问,谢仪同谢家是否有关系。

      书信中的语气并不犀利,仅是如闲聊一般的话语,可光是这个问题,就足以让谢仪把张元渠和赵筠联系在一起了。

      谢仪出身并不富贵,母亲带着她逃离灾荒时,也从未说过身世如何,按理来说谢仪自出身就带着记忆,若是父母有在谢仪面前提过,是万不会忘记的。

      而唯一一次和谢家扯上关系,是谢仪做任务的时候。

      那个“谢仪”就真的和谢家有些瓜葛。

      谢仪思忖着,恩师必定不会无缘无故问起此事,加上谢仪原本的猜测……总不会是赵筠真的在彻查当初“谢仪”的事情?

      可谢仪与“谢仪”根本没有任何可以比拟的地方,又是如何牵扯上的?

      【你的善后有点问题。】

      谢仪摩挲着下颚,有种打人的冲动。

      系统道,【“谢仪”已经死透,绝没有复生的可能。】

      本来就是系统暂时把已死的人收起来,等着谢仪完成任务后,原本的身体就会出现,被系统伪造成最终的尸体。

      谢仪若有所思,如果系统没有问题,那出问题的就是她这里……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张太远只是偶然有此一问,又或者赵筠的调查中偶然加了这一项。

      但是这两位发生偶然的可能性,大概比谢仪是男儿身更加没有可能。

      谢仪收敛心神,提笔而就,匆匆写下一行字,先是否定了这个事情,然后才又顿住。

      信中张太远坦诚,从一开始赵筠便是冲着他而去,且朝中局势复杂,他让谢仪切记莫要参与其中,尤其是刘后一事。

      张太远向来随性,少有如此强调的时候,这未免让谢仪怀疑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刘后与赵筠的事,最终必定会争个长短,可谢仪不过是个小小人物,连官场都未彻底踏入,何时需要张太远如此特地……

      谢仪停住。

      她犹然记得,赵筠在虹县逗留的时日,谢仪曾怀疑他是冲着张太远来的,而当时她还断定了另一件事。

      刘若然或许也是冲着张太远而来的。

      刘若然背后是刘家,也就是刘后,而刘后……谢仪有些混乱,但很快就理清了思绪。

      张太远当初离开京城许是与某事有关,这件事老圣人知道,刘后知道,目前赵筠或许也知道。原本这件事应该是处于一个稳定不变的状态……但是从张元渠的信中,或许他负责的这件事出现了变故。

      而这个变故,会牵涉到刘后与赵筠,而作为负责的张元渠自然逃脱不得……作为弟子的谢仪自然也会成为目标。

      就谢仪所知的态度,赵筠对皇位并无兴趣,刘后对赵筠很是警惕厌恶,期间又夹杂着利用。若刘后没有过于威逼,赵筠短期内必定不会有动作。

      可这封信……

      谢仪细细又把整封信都看完,眉间染着淡淡的愁色,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恩师必定是遇到了焦虑的事情,详细之下,谢仪可以看出张太远的字迹有着微妙的变化。

      字迹很容易透露出当时写字之人的情绪。

      什么事情会突然发生变化,又是什么事情会让赵筠态度骤变?

      理应有用的系统在谢仪揣度的时候装死。

      谢仪踱步到窗边,指尖搭在窗台上,随意地敲着节奏。阳光洒满,在谢仪指间跃动,光影融汇,纤细的影子晃悠着。

      谢仪的思绪慢慢被这影子捕捉到,猛然闪过一个念头!

      世界上有一种生物,早晨是四条腿,中午是两条腿,黄昏是三条腿……

      什么事情会立刻骤变,只有人!

      要一个人死有千万种方法……

      谢仪抓紧窗沿,喃喃自语道,“人,有什么人会让王爷如此着急,刘后也很清楚……亲人……冉妃!”

      冉妃,又或者应该称之为冉太妃,她是赵筠的母妃。

      冉太妃在老圣人在世的时候就曾有传闻失踪,而后宫里传出消息,冉太妃因侍疾染病而去世,纷纷扬扬的传闻才渐渐消失。

      如果当初的传闻不是传闻……反而是事实呢?

      老圣人是知情的?

      谢仪有些看不透这宫心计了,这偏偏这是自己想出来的结果。

      若把所有的不确定都暂且去掉,把冉太妃代入张太远所负责的这件事情中来,那就是冉太妃出事了,而恩师认为,是刘后动的手?!

      警告谢仪不要涉及刘后的事情,莫要参与朝政……这消息是从虹县传来的,如果赵筠和刘后都在虹县有人,这个消息或许也会传到他们耳中,不过是或早或晚的事情罢了。

      谢仪回到桌案前,提笔挥就,直接答复了张太远的所有问题,并在最后匆匆留下一句致歉,言道书信被所养爱宠损毁云云,随后把信件封口。

      她把张太远的书信折叠起来,撕碎后丢入水缸中,看着墨渍被泡开后才安心。

      不管事实是否是谢仪所猜想的那样,朝中定是要再起风云,谢仪更加担心起张太远的安危了。

      ……

      宿州虹县。

      张太远捋着胡子,含笑看着夫人,“你就莫要担心,且带女儿家去。”

      张夫人不是那等能被随意糊弄的人,可这一遭却没有说些什么,只是摩挲着张太远的脸颊,随后轻叹,让侍女去收拾东西。

      “我想见见夫人。”

      张夫人轻声说道。

      张太远摇头,却不是为着此事,“那便一起去吧。”他没有避讳来往的下人,挽着夫人的手慢慢往后头园子去。

      后园是一处安静园所,从没有谁敢去打扰,偶尔能见,也是张夫人常常过去,就是张太远,也大多在张夫人的随同下才有进入。

      画廊深处站着两位壮汉,见着张太远伴着张夫人过来,轻一颔首,这才侧身让他们进去。

      一进入后园,就弥漫着满满的药味,这苦涩的味道仿佛随着呼吸侵入了心肺,长久泡在这样的气息中,连人都似乎泛着苦。

      僻静的园子里,守着的人却是不少,张太远隐晦地看了眼屋顶,携着张夫人一同入屋。

      屋内很是干净,只是那股药味最为浓郁的就是这处,雅致静谧的氛围并不能减弱半分。

      张夫人似乎早就熟悉这里,几步松开张太远的手,经小侍女打了招呼,入了内屋去了。张太远慢慢跟在后面,看到了那里屋的病弱女子。

      病弱女子哪怕岁数渐长,可那我见犹怜的美貌却不曾褪去半分,她不施粉黛,光是素颜就足以让人动容。张夫人握着她的手腕,只感觉到一片冷腻,“夫人,您还好吗?”

      被称为夫人的女人轻笑,唇色极淡,“早晚有这日,何须担忧?”

      张夫人眼角微红,“王爷刚刚得知您的消息,若您就这么去了……”后面的话,她便说不下去了。

      冉夫人眉眼微弯,精致的面容带着伤感,轻轻拍了拍张夫人的手,“百年不过如是,过眼云烟,他平安成人,我已经万幸,再无其他要求。”

      苦涩药味中,犹然缠绕着淡淡的檀香。

      ……

      谢仪安静站在大殿,与她一同高站殿堂的,另有其他的百余人。

      这些人俱在清晨擦亮就入宫,礼官指点后,等待着上朝后的宣布。

      小皇帝高坐在龙椅上,左右的大太监一脸严肃,小心捧着一个盘子,然后贴身的又一个內侍接来,把圣旨递给皇上。

      小皇帝早就看过圣旨上的名字,他对这些人也没有太大的概念,刘后告诉他,他便应下盖了玉玺。

      他漫不经心地挑开圣旨上的红绳,摊开来道,“今殿试成绩已定,邀诸位爱卿一同欣赏此次恩科挑选的人才。”

      皇帝殿上传胪唱名,钦点第一甲三名。

      状元梁若原!

      榜眼陈绍元!

      探花谢仪!

      名单一出,朝臣的视线不是落在状元榜眼上,反而是那当中的第三人,也正一头雾水走出来的谢仪身上。

      谢章合含着淡淡的笑意,看不透他眼底的神采,而于他对立而站的赵筠,便更加没有人敢去偷看。

      梁若原是江南出名的才子,早前就有所耳闻,且他的夫人正是谢章合的女儿。而陈绍元三岁赋诗,七岁成文,老圣人犹在是便有所称赞,此人似与刘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打头两位有理有据,朝臣心里门清儿,可这谢仪……是从哪个疙瘩角落里出现的?

      谢仪蹙眉,随着漫步而出的梁若原与陈绍元一起,听着小皇帝的旨意。

      一甲乃进士及第,二甲为进士出身,赐三甲同进士出身。

      百余人的名单经由宣布,于大殿宣布,经百官旁听,后由內侍捧着圣旨金榜,至皇城外张贴,宣告天下。

      名次已定,心思万千,然小皇帝当场下令,赐状元骑马游街的恩典,梁若原谢恩后,领着诸进士拜谢皇恩,自出去不提。

      状元骑马踏花,常为佳闻。

      陈绍元与谢仪也为一甲,虽未提点,可也是需随着状元骑着高头大马游街。

      进士金榜一出,京城欢腾,就连最严肃的老头都会着急知道三甲是谁,哪怕和他们没有关系。

      衙役侍卫开道,状元打头,骑着高头大马,戴着红花在胸,正备受着街道两侧的欢呼,谢仪和陈绍元骑着马儿略次一头,慢悠悠跟在后面。

      陈绍元一脸庆幸,压着嗓音道,“得知梁兄乃状元,我心中尝有失落,可看着眼下的场景,我反倒庆幸。”

      这次科举虽是恩科,可同三年一次的科考没有差别,陈绍元、梁若原与谢仪此前虽没有交流,但成绩公布后,自然而然就会聚在一起。

      谢仪在游街前就已经同陈绍元与梁若原交谈过,他们两人此前虽不熟悉,但也听说过对方的名头,对着谢仪才是全然陌生。

      谢仪对他们有意无意间的打探都游刃有余地避开,简单交谈后就没再多说什么。

      刘若然和张元渠俱在二甲,刘若然甚至是二甲传胪,也是颇为瞩目。这一次科考中,刘谢两家明里暗里补充了不少自个儿的人手。

      谢仪听着夹道欢呼的声音,偶尔不得不抬头示意,心里却是对这一次的名次很是疑惑。

      从状元榜眼,甚至到传胪二甲的名次中,谢仪都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这些名字或许是出现在刘若然的口中,要么是张元渠曾提及的。他们并非没有能力,但确实身家背景给了这批人一定的助益。

      在这般状况下,谢仪偏生杀出重围,成为最显眼的一个偶然?

      谢仪不信。

      骑着高头大马,谢仪回神想,倘若现在让其余进士得知她的长吁短叹,怕是要不顾同窗之情把她干掉。

      难不成这次阅卷官中,有谁偏生喜欢那种文风?

      ……

      赵筠换下朝服,一身寻常服饰,那周身的气息却越发肃杀,“人呢?”

      管家道,“在书房候着。”

      赵筠大步离开,刚在外间等待的张贺等人也急忙随着赵筠去书房。

      赵筠习武,这速度之快,几个文人远不及也。张贺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悄声道,“你们待会的皮都紧着点,别乱说话。”

      这些谋士都是机智灵敏的,可要论起看人,谁都没有张贺敏感。

      王爷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

      等他们赶到书房时,门口的亲兵态度坚决,“王爷让几位在外间等候。”

      这些亲兵和张贺他们都是老交情了,张贺冲着他们点点头,就径直往隔壁的小间去了。

      朴素简洁的书房内,赵筠站在桌案前,靠近窗边的地板上跪着个人。

      他声色沙哑,正快速地交代着所有事情。

      赵筠脸色淡淡,不自觉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温凉的触感让人清醒,“夫人的情况如何?”

      那人叩头,从怀里取出一封犹带体温的书信。

      赵筠接来放在桌案上,既没有立刻打开,也没有说话,只是沉沉地呼吸着,眼神越发幽暗。

      “下去。”

      那人消失在窗门,静默的气息中似是传递着不祥的味道。

      赵筠敛眉,峻冷的神色微动,犹如破冰,抬手按在那封书信上,熟悉又陌生的字体犹如水墨荡开,染上昔日光影。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两千……我忘记放进存稿箱了,万分抱歉,今天合在一起了。
    留言补偿发个小红包,啵啵(不用打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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