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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罗洛·Vi·布里塔尼亚（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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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眼是神殿或者说是祭坛的立柱、开放式的穹顶与茜色的天空，视线所及之处排列着浮空的石板连结铺就的天梯，昭示着这里并非自然景观。此处为阿卡夏之剑，弑神的终极武器。
有谁伏在他身边，紧握着他的手，啊，看到了，那稚气未退的美丽的脸庞，柔和的浅茶色长发披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澄澈的紫罗兰色眼眸中满是担忧，不停一声一声呼唤着。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少女情不自禁双手捧起他的手，举到自己脸颊边，他动动手指就能触到她细腻的肌肤与柔软的发丝。
“娜、娜、莉？”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坐起身，捂着正在嗡鸣而不甚清醒的脑袋：“我没事，我……不，没事了。”
娜娜莉怜爱而担忧的目光中出现一丝不赞同：“这样不行哦，总是把不顺心的事憋在心里，以前没办法，现在有我在，以后还有哥哥。”
“难道娜娜莉对鲁路修就完全坦诚吗？没有伪装任何事？”他听见自己这样淡淡地对娜娜莉说，会说这种话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娜娜莉怔了一下，然后怀念地说，“总有人说我跟尤菲姐姐像。其实一点都不像。”
就算儿时时常在一起打打闹闹，但是娜娜莉实际很仰慕尤菲米娅。
“尤菲姐姐从来不曾带上过‘面具’，她对谁都表里如一，十分真诚。但我不是那样的，我讨厌看不见的生活，讨厌无法行走的生活，却必须装作每天都无忧无虑很快乐的样子。讨厌一点点小事都必须依赖别人，忍着羞耻心让别人帮着擦拭身体、按摩双腿，还要微笑着道谢。乖巧？内敛？温柔？善良？别人对我的这些评价都跟真正的我一点不沾边。”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一直在伪装的女孩，大大方方将自己的心事告诉给他。
“娜娜莉的伪装很成功。可是，为什么要伪装呢？”
“以前，我想着要是全世界只有哥哥和我就好了。”
“就是刚去到日本的时候，因为周围的人都无法信任，只有哥哥全心全意对我。为了保护我那么拼命的哥哥，我却那么没用……所以如果其他人都消失就好了。虽然后来有了朋友，有了会真心对我们好的人，那种想法也没有完全消失。”
“‘希望世界是个温柔的世界’，我究竟是怀着怎样的想法说出那种愿望的呢，不管是只有我们两个的世界，还是其他人能对我们怀着善意的世界，我只是单纯维持着天真善良的样子说出那种话让哥哥开心。我只想要哥哥安好，从没有想过让他来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哥哥是个大骗子。我都乖乖照着哥哥期望的那样，做一个好孩子。为什么哥哥却不像我期望的那样一直在我的身边不去涉险呢？”
她想用重一点的语气，没能成功，泄气地继续用柔柔的话语说下去。
“但是我没有立场对哥哥生气。因为觉得‘哥哥会一直好好的在我身边’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没有将其视为愿望。而我确实将那个愿望在哥哥面前说出口，自己却没有任何作为，那样子的确就是在盼着别人为我实现，创造一个温柔的世界。总是躲在保护我的人身后，如此摇尾乞怜大言不惭地说着那种话的我实在太难看了。”
将这样善良的愿望说出口的女孩其实一点错也没有，可是她却十分厌恶这样的自己，不留颜面地给出了差劲的自我评价。
因为是最重视的人的期望，所以将扮演一个“温柔懂事、乖巧善良的妹妹”视为责任。因为哥哥为了自己很拼命，所以如果不这样伪装，就好像背叛了最重要的哥哥一样。
然而在被迫与哥哥分别之后，这样的自己甚至没有力量去找寻他的下落。
“娜娜莉开始恨没有力量的自己了吗？”
“是的。”
“要改变吗？”
“是的。”
“要变得不像鲁路修所期望的乖巧的妹妹？”
“是哥哥先瞒着我去做危险又残酷的事情！”
“真过分，如果我与他见面，不如来吓吓他？啊，你这个为了复仇不顾妹妹的坏蛋什么的，真讨厌。”
“哈哈，赞成。”
“那个愿望不仅仅是伪装的结果吧？有没有自己的真心在里面呢？”
“那是我自己的愿望，必须由我自己来实现！”
“这次，换我们来背负吧。”
罗洛从梦里醒来，感到口渴，起身打算去厅里倒杯水。这是娜娜莉的房间，如今鲁路修已经恢复了记忆，每每见到罗洛从娜娜莉的房间里出来，脸上总会有些许不自然。
这作为兄弟俩居室的私立阿什福德学园社团活动大楼的一角已经不再是被其他势力监控的范围，鲁路修无须在此保持伪装的状态。
这个房间一点都没变，不管是窗帘床单墙纸这种一换就很显眼的东西，还是各种陈设的小物的摆放位置，还是那种几天就要一换的鲜花，就好像娜娜莉还生活在这里一样。
完全，不像是个男孩子生活的房间。他没有为这里染上一丝自己的色彩，只是保持着这里有人住的样子。
没有恢复记忆之前鲁路修察觉不到，而现在一眼就能看出罗洛对这里的维护，该当做无稽之谈的C.C.那一番关于GSA的玩笑便在鲁路修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咕噜咕噜喝完一杯水的罗洛正巧碰到鲁路修回来。
“啊，哥哥，你回来了。晚饭有好好吃吗？”
“放心，我吃了。”鲁路修身板已经维持不了挺拔的样子，身体很疲惫，可是心情很好，半瘫在椅子上，将靠在靠背上的脑袋偏了一下，却见桌腿上有可疑的痕迹。
见鲁路修脸色从还算明媚变得严肃，罗洛弯下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对不起，哥哥，是我太不小心了。”他急忙处理掉那一点点干涸的血迹，“都是新来的那两个人太较真，不相信监控室里被哥哥控制的人的报告非要来这里看。”
“不是有咲世子假扮我吗？”
“可是他们刚好撞见维蕾塔老师跟我谈起Geass的事。”
“以后还是小心些，总是死人会很可疑。”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虽然是为了保守他的秘密，鲁路修对罗洛的杀人不眨眼感到本能的反感。这次或许不同，但是已经有好几次，明明有补救的方法，监视人员刚起了怀疑的苗头，他就杀了人。
鲁路修自己也杀了不少人，直接的间接的。但至少杀人不是他惯有且唯一的解决方法。
一言不合就要人命，哪怕这个人真的会对娜娜莉好，他也不敢让这样一个危险的人物接触娜娜莉。
“罗洛，你第一次见娜娜莉是什么情形？”
“就是在教团，娜娜莉被V.V.带过来的时候……”他正要开始讲，听众的肚子却十分不给面子地叫了起来。
“哥哥！你又骗我，你根本没吃晚饭吧？”
见罗洛瞪圆眼睛，气鼓鼓地盯着他，鲁路修只能投降：“啊抱歉抱歉，罗洛，虽然不算好好吃了晚饭，但我有吃两片加了果酱的吐司的。”
“我给你找点吃的去。”
“不用了。”鲁路修制止住罗洛，从桌上的糖罐子里拿出几颗水果糖剥开包装纸丢进嘴里，“明天我会好好去上课，不用麻烦咲世子了。早饭，不，一日三餐我都会好好吃的。”
“诶？一整天都在学校吗？”
“嗯，因为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好了。”
罗洛欲言又止，沉默地拿过鲁路修手上的糖纸对角折起来。
“怎么了，罗洛，你想说什么？”
“我不想打击哥哥的积极性，不过我不认为娜娜莉会跟哥哥回来。”
鲁路修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出现了我没预想到的变故？布里塔尼亚新派增援护航？还是阿瓦隆搭载了新武器？娜娜莉不乘坐阿瓦隆过来？”
“哥哥别乱想了，哥哥就没考虑过娜娜莉本身的意愿吗？”
“你说娜娜莉不愿意跟我走？啊，那是当然，因为我只能以Zero的身份去接她。就算她不愿意，我怎么可能把她留在那么危险的位子上。”
“难道哥哥真的以为娜娜莉会当上总督，都是帝国方面把她当棋子，用她来威胁你吗？”
“你的意思是……娜娜莉本身也愿意当这个总督？这太危险了！”
鲁路修回忆起尤菲米娅，那个特区不是她一个人想出来的，背后有二皇子修奈泽尔的推动。但是尤菲就算知道也不会在乎那些算计利用，因为那正是她想要做的，她只想要更多人能够获得更加安宁幸福一点的生活。
别人把她推到台前，只是为了将这个天生带着安抚气质的女孩当做象征，当做门面，糊弄民众，牵制那些打着“正义”或“名族大义”旗号的反叛分子。可是她的所作所为皆出自真心，哪怕自己没有皇姐柯内莉亚的才能，只要能安慰到一个人也好。
尤菲米娅演技极差，她讲演的不成熟谁都看得出来，但是，非常能打动人心。就因为她的真诚，每个人也都感受得到。她的“真”既是弱点也是武器。
好不容易将这片土地上活得渐渐麻木的普通民众的心点亮，让他们重新拾起希望，开始相信领导者的决策，这样一个人却在人们最没有防备之时拿起了屠刀……
本是最质朴的真实，变成了最可怕的谎言。
在此之后，如果再有一个看起来天真柔弱的少女被推到那个位子上，不只是不被信任那么简单。会被深深地憎恨，遭遇恐怖袭击或者暗杀的可能性也大大增加。
鲁路修手撑着桌子，冷汗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衬衫：“这就是我的报应吗？这决不能报应在娜娜莉身上！修奈泽尔，他休想故技重施！”
阿瓦隆是修奈泽尔麾下研发出的空中战舰，要说他不会在后面捣鬼傻子都不信。
娜娜莉看不见，所以鲁路修的Geass暴走也不会让她遭殃执行什么乱七八糟的指令。已经逝去的尤菲米娅在鲁路修心中占有很大的分量，但是娜娜莉是他认定的活下去的理由。
此时二皇子修奈泽尔在不知不觉中将鲁路修的仇恨值拉满了。至少作为最大复仇对象的皇帝不会去诱导别人什么事该怎么做，而二皇子，他还挺喜欢为人“指明”方向的。
“有些话果然不适合我说，我说了也没用……”罗洛嘀咕一句，然后一边继续翻折着糖纸，一边说，“我相信以哥哥的准备，可以顺利见到娜娜莉。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罗洛就不用去了，还是在学园这里帮我对付监视人员就好。”
“可是……”
鲁路修把手放在罗洛肩上：“这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我的身份暴露了就糟糕了。”
“唔……你说得对。”
罗洛把折好的糖纸放在桌上，鲁路修一直看着他的动作，早就看出他折的是纸鹤。用有着五彩斑斓反光的透明糖纸折出来的纸鹤十分迷你，罗洛却很精准而迅速地成功折出来。
“哥哥，你数过那里的纸鹤有多少只吗？”他指了指窗台上几个罐子，那里的纸鹤是正宗的用手工折纸的彩色方形纸折出来的，娜娜莉折的。
鲁路修愣了一下，他哪来的空闲去做这种事，不过还是回答：“有一千只吧？”
“哥哥猜到了？正正好好一千只哦。”
“这是跟娜娜莉学的吗？”鲁路修回忆起娜娜莉在他面前折纸鹤的样子，那是咲世子教她的，传说折满一千只就能实现一个愿望。
那个愿望……
“不是，是我自己学的。”他很肯定地回答完，好像灵光一现，随即又疑惑起来，“诶？不对。好像是跟别人……”
“是什么人……真的是跟娜娜莉？可是应该是更早前？唔……”罗洛皱眉盯着折好的纸鹤思索。
见罗洛誓要把那纸鹤盯出一朵花似的，鲁路修说：“这种事想不起来就算了。”
“不，这很让人在意。我的记忆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我怀疑被篡改了。”他终于不再看纸鹤，而是极其认真地看着鲁路修，“我真的很害怕，以后做出什么伤害哥哥或者娜娜莉的事情！”
“可是，我是真的决定好好守护你们……怎么办？好害怕……对我用Geass吧，哥哥，求你！”他颤抖着抱住头缩成一团。
“没问题的，罗洛。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我不是说过吗。”鲁路修抱住罗洛，“相信哥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是娜娜莉（妹妹）还是罗洛（弟弟）？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当然全都要.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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