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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月浪佐裕(六) ...

  •   那是一个火烧云烧得很美的黄昏。

      坐在窗边的她余光从穿衣镜中看到了自己穿着低胸长裙,长发披落,艳丽妖娆不负“尤物”二字。

      娇艳的唇着迷地吐露着对一人的憧憬:“他是世间的宝物……不,任何赞美放在他身上都是苍白的!没有话语可以描述他!我好爱他,好爱他啊,好想要好想要~~~~啊~~~奏人,你要爱他,必须爱他!一定要,得到他!”

      “爱?”与母亲有七成像,由于稚嫩而显得纯真的孩子眼中浮现出大大的困惑,拧着眉头试图弄清楚,“就像、就像……对妈妈的感情吗?”

      “当然不是!要更加更加强烈地,身心都放在他身上。”她对自己孩子的不开窍很不满意,“直到夺取他全部的注意,让他,比你爱他的程度还要更深地爱着你!对,他的所有,全部夺取,不管是目光、身体还是心灵,所有的所有!”

      仿佛只是单单想着,就要把自己融化了,她面色潮红,微启的朱唇在那张极尽妍丽的脸上勾画起一个魅惑苍生的笑容。这时候如果有外人看见,恐怕愿意倾其所有只为与她共度良宵。

      “全部夺取?让他成为我一个人的?”

      她揉揉奏人柔软的头发,赞许道:“奏人你懂了,真不愧是我的孩子~~没错,不管是谁都休想把他抢走!用你的生命去爱他!”

      “佐裕、爱着佐裕……”奏人低着头炙热的目光好像要把地板烧穿,雪白的小脸泛起潮红,更加与母亲神似,“谁都夺不走……”

      成功“教导”最看重的孩子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得到一丝满足的她托腮凝望着窗外,并未把自己的孩子短暂地抬头看她那古怪的眼神放在心上。

      接着不断闪过不同的男人出入她房间的片段,那靡乱的场面中,几乎所有男人都在吃一个人的醋,因为动情时妩媚到极点的她只呼唤一个名字。

      “妈妈,我今天的功课做得很好,我一定会当上家主,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夫人。”红发翠眼的孩子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渴求母亲的夸奖。

      “走开。”她嫌自己的孩子挡路,一脚踢开年幼的孩子,“别碍事。家主?那种东西等你真的当上了再来告诉我。或许我会有心情夸赞你一番。”

      “啊,好寂寞啊,为什么佐裕不让我碰他呢……可恨,那层奇怪的障壁究竟要怎么打破啊!”

      各种片段走马灯般过去之后,熟悉的场景变成了火海,她腹部不停地渗出血,烈火灼烧着她白皙的肌肤,灰烬落在她的长发上,她失去往日的光鲜,惊愕不已地逃窜,而追杀她的竟是她的孩子。

      “不!绫人和礼人也就算了,我从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可是奏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请不要误会,妈妈,我没有和绫人一样生气,也不是像礼人那样爱您所以想要杀掉您。对,我一直遵照您的教导,每天每时每刻都好好地爱着佐裕哦。”奏人握着滴血的刀,脸上也染着血,却十分平静。只是以往纯真的眼睛之中酝酿着血色。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奏人歪了一下头,“不是您说我不能让任何人夺走他吗?您一贯的教育已经让我充分理解——”

      奏人精神亢奋高举着尖刀迈开步子追杀过来:“我必须,连您也不能让啊!您每天对他的思慕,在我听来,就是宣战!!所以,我只是为了扫除障碍,请死吧!”

      “啊——”

      唯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她的睡裙和被褥,她还清晰地记得最后一刻在尖刀的逼迫下,从大火中破窗而出,落地造成的伤口撕裂和灼伤的疼痛感以及失血过多的眩晕。

      由于卡尔海因茨要和佐裕谈话,她跟奏人就被“客气”地请了回来。没想到居然做了这样的噩梦。不,与其说是噩梦,不如说是回忆。在了解到被移植了那位夫人的心脏,唯当然无法将其视作普通的噩梦。

      没想到奏人母亲的死并非意外,而是由奏人亲手逼上末路。想来也是,如果真是被烧死,又哪儿来的心脏移植呢。

      到底是谁为她移植了心脏?

      噩梦虽然可怖,唯依然希望找到真相。

      只是至少不是现在,浑身冒冷汗的唯起身,没有紧闭的窗户透来的小风让她颤抖了一下。

      “做噩梦了么?”

      “佐裕先生。”

      唯疲惫地应了一句,就被捉进怀里顺毛。尽管浑身黏答答的冷汗令她觉得不妥,比起这个,被成年男子就这么抱在怀里才是大大的不妥。只是佐裕并无轻浮的亵玩之意,而且,唯也逐渐习惯了,甚至觉得这才是佐裕先生会做的事。

      虽说他亲近人类,在很多无伤大雅的方面,却并不怎么遵照人类惯有的行为模式。

      但就在唯放松神经之时,抚摸着她发丝与背部的双手却突然环抱住她并收紧。

      “诶?”

      “这样,讨厌吗?”

      被圈在怀里呼吸间都是佐裕的味道,犹如晴朗夜间掠过清澈湖面的微风一般的气息,唯觉得并不讨厌,只是突然被这样对待而羞红了脸。

      “不、不讨厌,但是,还是请放开我,佐裕先生。”

      被应声放开的唯拉开与佐裕的距离,便能看到此时的他很认真地思索着什么。

      “果然,不一样。”

      “什么?”

      “这想要亲近的心情,就是喜爱吧。”

      唯眨眨眼,看着眼前年纪足以当她爷爷的魔族认真而坦率的说出这种话。

      唯感到心脏一阵悸动,这荡漾而来的情感,难道是科迪莉亚,还是……自己?她捂着胸口全然分辨不出。

      “科迪莉亚……那位夫人,佐裕是怎么看的呢?”

      “她……我很早就认识她,只当她是值得宠爱的小女孩,而她对我也不过是在其他男人都轻而易举得到的情况下,唯一一个得不到而生成的执念罢了。”

      “本来她也曾心仪透吾,在成为透吾的新娘后,反而把时间更多花在骚扰我上面。”

      啊,从奏人和礼人说过的话中可以听得出来确实是这样。但那位夫人那样疯狂炽烈的情感,很难让人相信只是得不到造成的无法释怀。

      “所以对她的孩子们我才如此宽容,只希望不要再度成为谁的执念,只是似乎行不通。”

      看到佐裕皱眉,唯想起佐裕对那三兄弟诸多略显笨拙的示好举动。

      “被礼人缠上的时候吻他也是这个原因么?”

      佐裕叹了口气。

      “然而我也是个任性的人,不愿意太过为别人屈就自己。我不喜欢别人的触碰与过于亲近,所以无法继续容忍他的得寸进尺。”

      唯睁大眼,回想一下一分钟前的事好吗,佐裕先生。

      “小森是个例外。”

      “……”

      唯羞红脸,急于转换话题。

      想到梦中的礼人和奏人,唯打了个冷颤:“佐裕先生,吸血鬼是不是一旦,爱上什么人,就要、就要把对方杀掉?”

      “确实是吸血鬼世界的习性。因为不死,所以把赐予永恒的安睡这一特殊仪式献给最爱的人。嗯,仅限于最爱之人。不过也真是颓废的种族,在其他生物挣扎着活下去的时候,期望着向死而生。”

      面对佐裕的感慨,唯在心情激荡之下握住他的手:“但佐裕先生不是这样对么?佐裕先生,啊!我忘了佐裕先生不是吸血鬼。”

      尴尬的少女放开手。

      “其实,我是叫做‘始祖’的种族,虽然有别于透吾他们,实际上依旧是血族。只是作为最初最纯净血脉的传承的古老种族,为区别于他们视为低下的普通夜之眷族,而坚持的称呼。”

      唯能感受到佐裕语气中的无奈。

      “当然,我是相信,活着才有希望。”

      得到佐裕的答复,唯安心下来,又犹豫着是否该把奏人对佐裕不正常的感情告诉佐裕,以防奏人做出伤害佐裕的事。

      为了佐裕的安全,唯还是说了。

      “……是么,是他杀了科迪莉亚啊。”

      佐裕只是这样轻叹,转而看到唯的神情:“放心,我心里有数。”

      “还有,谢谢你,唯。”

      唯?不是小森,而是唯。

      唯揪起胸口的衣料,那从心脏传来的悸动更加强烈了:那可是在呼唤我的名字,不是那位夫人,而是我的。

      我对佐裕先生的亲近和心动,果然不是受那位夫人的影响所导致的么,是我自身产生的情感?

      唯在白天再度来到白蔷薇花园,本以为无人的花园,她还是碰到了不止一个人。

      “昴君,你的身体没问题了吗?”在花园外围遇到正在修剪白玫瑰的昴,唯上前打招呼。

      昴依旧语气糟糕:“我没那么脆弱。”

      意思是康复了吧。

      不仅语气不好,连修剪枝条的动作都十分粗暴,但就成果而言,意外的干净整齐。

      “昴君很喜欢打理这些白玫瑰呢。”

      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喜欢?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工作。只是不想看它们蔓延过树林,到我住所可见的地方罢了。这片白玫瑰被魔力浇灌过,所以四季常开,而且异常茂盛。把它们破坏光是不可能的。”

      唯:总觉得是掩饰自己精心打理的借口。然而这时候还是顺着他的话聊比较好。

      “不想看见它们,是因为佐裕先生吗?”

      “哼,你不知道这片白蔷薇会存在就是因为那个男人想讨佐裕的欢心吗?”

      这么说起来,前庭确实也有种植普通的白玫瑰,那个男人,说的是卡尔海因茨吗?为一个人种玫瑰什么的,怎么看都很像恋人之间才会有的浪漫事情……

      唯默默捂脸:哎呀,谁叫佐裕先生喜欢吃的,居然是这种东西。

      奇怪,今天的昴君很心平气和地说出佐裕先生的名字,没有愤怒,没有恨。这样的话,应该能问那天大打出手的原因吧?

      “昴君,冒昧问一下,你跟佐裕先生,究竟有什么仇怨呢?”

      昴还在修剪枝条的手悬在半空,微微失神。

      “……我的母亲,克里斯塔,有着“月光下的白玫瑰”之称。”

      唯想起那天昴会那么生气,就是因为佐裕提及他母亲的时候言辞不当。

      “而她,之所以喜欢白玫瑰,气质靠近这种花朵,也都是因为那人的关系!”

      “那么喜欢,为什么又要跟自己的哥哥结婚呢!哼,不过喜欢的人,倒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唯的三观又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冲击。

      唯张张嘴,想宽慰昴两句,片刻后组织好语言:“虽然不懂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如果昴的母亲跟佐裕先生在一起,不就没有昴了么。”

      “只会一个劲念佐裕,面对我的时候,连我的名字都不肯叫,只会说‘对不起’的精神失常的母亲,我宁愿她不要生我算了!”

      唯:佐裕先生……罪孽深重呢。

      “为什么我要和你说这些。切,走了。”突然傲娇的少年走时不忘带走一朵白玫瑰。

      “昴君很重视他母亲啊。”

      继续向着那白色亭子走,看到奏人蹲在一簇花前,唯不禁后退几步,现在看到奏人就会发憷。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

      “没、没什么,奏人君。”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有见过佐裕笑吗?”

      “……”仔细回想一下,她是从佐裕眼中看到过笑意,但真正的笑容,还真没见过。于是老老实实回答没有。

      只见奏人遗憾中带着庆幸地继续盯着花丛。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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