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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堕落的大卫之星 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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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听你的话把东西都吃完了,现在总能让我看看伤口了吧。”
狄颢直接揪起连帽卫衣的底边,一下子就掀到胸口的位置,毛绒绒的橙色下立即跳出白花花的一片。教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咳嗽了一声,低头叠了刚刚剩下的碗筷。
“放心,我里面有穿衣服。”
狄颢笑着将双手从袖口中抽出,吹了吹锁骨处的伤口。
“过了一晚上已经在结痂了。跟你说了没事。”
林弦这才抬头,看到他穿着一件打底的黑色背心,这才站起来,凑近看了看伤口。
口子约有七公分的长度。中间伤得很深,显眼的血色说明到现在还会时不时向外渗血。周围的一圈还好,颜色也显得越发深,有在愈合的趋势。
伤口下端有一条略短的牙印,痕迹已经没有昨天那么深,已经褪成浅浅淡淡粉色,凑近才能发现一颗颗的轮廓。
“不行,中间伤得太深了。我这里药品也不全,感染化脓就麻烦了。”
“虽说是伤在锁骨上,你弹琴必定是要牵动所有上肢的。去医院看一下也好得块,别落下什么病根。”
“是我没有控制好。我没有想到真的会咬伤你,我以为……是我出现幻觉了。”
狄颢觉得现在还不是让他像自己坦白的时候。毕竟才过了一晚,他不确定林弦的情绪是不是已经真正稳定下来,于是就打断了他。
“伤都伤了,你是该好好想想怎么补偿我。”
“那就听你的,去医院吧。我也想快点好,毕竟后天是第一次和你正式合伴奏。”
林弦将狄颢放在靠背上的卫衣递给他,没有注意到搭在桌面上的袖口。“咣当”一声,金属勺子被带着掉在了地上。
“我来。”
教授弯腰快速捡了起来,将勺子连同碗一起放在了餐盘里。
“这个就放这儿,我下午让Janet回来整理。我先下去开车,你五分钟以后下来。”
李欧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沙发上的段可艺已经睡着了。
这次出来段公子竟然规矩地定了两间房,晚上回去也都只送到房间门口,半夜也没有发消息过来骚扰,连宿舍群里都是久违的安静。
要不是隔壁房间的热水器坏了,段可艺也不会这么晚还在这里。
难道短短一个星期段可艺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兴趣,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了?难不成他看上了前几天海滩上过来搭讪邀请他们一起打排球的法国美女?
毕竟段可艺浪荡惯了,宋菲菲那样的女强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偶尔来撩拨了一下自己,自己还真的乐呵呵地跟着他翘课偷跑出来,仿佛一个被流氓诱拐着浪迹天涯半路又惨遭遗弃的清纯女大学生。
罢了,至少这几天过得还算愉快。段公子好心带他出来解压,往后做个普通朋友也算自然。
李欧叹了口气,去柜子里拿了一一条空调毯给他盖上,去阳台上抽了一根烟。
他滑动手机,看了看明晚的航班信息,转身回到房内,打开摄像头对着段可艺难得平静的睡颜拍了一张照片。
骗都已经骗了,给自己留个纪念也是好的。
李欧背坐在沙发边缘,仔细观察着屏幕上的人。段可艺睡着的时候面颊泛红,五官较往日有些浮肿,圆滚滚的,难得带了了一点滑稽。
“我真是疯了。”抬起拇指点了右下角的删除键。
“本尊就在这儿,你对着照片发什么呆。”
段可艺把头架在他的肩上,对着他的耳后吹了一口气。
“嚯,偷拍了还删掉。我好不容易装睡装到你拍完,你就这么删了?”
被段可艺逮了个正着,李欧的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还洗不洗澡?不洗就快滚。”李欧“蹭”地从沙发山弹了起来,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别生气嘛。你以后想怎么拍就怎么拍,想拍多少就拍多少,我一定配合。”
段可艺伸手把他扯了回来,悄悄在耳朵边又补了一句:“不穿衣服的也行。”
“你……”
身后的人在他的耳垂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踩灭了沙发边唯一还亮着的那盏落地灯。
狄颢嘴里叼着一只还挂着水珠的苹果,跨进了副驾驶。
“来一个?刚在客厅拿的,已经洗过了。”将手里的另一个苹果送到他嘴边。
林弦给了一下油:“你吃吧。我开车。”
“这衣服哪儿买的?”
教授很是奇怪。
车辆在小区出口处排起了长队。趁着车还停着,林弦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本来被完美隐在褶皱里的爱心正挂在搭在方向盘的手臂上。
这才想起刚刚弯腰捡勺子的时候就已经滑出来了。
“不记得了,老早之前买的。你要喜欢,就送给你了。”
“哈哈哈哈,看你平时一本正经的,这下暴露了吧。”
“说到爱心,之前我偷偷画在谱子后面的你是不是也看到了?还让助理来打发我,怎么,那个时候就偷偷动心了?”
林弦抓住狄颢的手腕,将已经被啃得差不多的苹果又塞回他嘴里。
“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你不要的话我回去扔了。”
“别别别,我错了。你要不喜欢就给我,我一定替你好好穿着。”
车辆终于上了主干道,林弦突然关闭了车载音响。
“戒指上的纹样,我打听到了一点信息。”
“有人认出上面的鸟了?是什么?”
“我托人去联系了越川大学的历史学教授,他最近正带着手下的学生做一个民族文化风俗的课题。”
“他认为戒指上的很有可能是哈尼族信奉的白鹇鸟图腾。”
“你们家里有哈尼族的人?”
“没有,家里除了母亲有一点维吾尔族的血统,我父亲那边的都是汉人。哈尼族主要分布在东南亚和云南,我们这儿也不是他们族的聚居地。”
“那就奇怪了。林微的同学、朋友里有没有少数民族的?或者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会不会是别人送的?”
“她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哈尼族靠水而居。我问了段可艺他们公司的船员信息,又向江边的老住户打听了一下,还是没有发现。”
“他们问我要了戒指的照片,下个星期他们要到云南南部的哈尼族部落考察。他们的族群相对封闭,连电都还没通,只能靠人带进去。”
“那只能等着他们的消息了。那教鞭的事呢?”
“暂时还没有。”
他隔天早上就拨打了宁希玲发过来的电话,是珠宝加工工作室的助理接的。当年给林竹定制指挥棒的老师傅正在美国探亲,下个月才能回来。
不过在昨晚几近昏迷的时候,他恍惚间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东西被一个身型高达的中年男人握着,耳边是不断循环着的女声朗读版本的《论孟选读》。
一簇无名火霎时被点燃,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真相是那样接近,奔腾不息的火焰将缠绕着的层层蛛网烧了个精光,可他却被终于暴露出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有几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自己紧闭的眼上,他感受到那个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恐惧循着逼近的脚步吞噬了他最后一分理智。
他张开嘴,猛地咬了一口自己所能够触及到的位置——男人的小腿。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没有伤害他的意思,竟然蹲下身子用手抚了抚他的头。
“带他走。”
终于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真的咬了狄颢。
难道自己从前真的见过那根教鞭?那为什么后来又要在外面加一层竹质外壳?纯金教鞭和订制指挥棒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是不是也是出自父亲之手?
自己看到的男人是不是就是林竹?
那林微为什么要把它藏起来?
而在发现教鞭之前,自己竟然对这件事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一切都要问了负责珠宝加工的老师傅之后才能知道。
可听母亲的口气,她应该对这件事也不知情。
他第一次对一直引以为傲的家庭相处模式产生了自我怀疑,他原本以为他们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醒来后,他发觉记忆里妹妹的脸都变得有些模糊……难道他已经开始遗忘她了?
“你还好吧?我们到了。”
林弦把车停在了门诊大楼的门口,后面的车已经按了好几下喇叭,可他还是不为所动。
“你先进去排队,我停好车来大厅找你。”
“被人咬的?这下嘴也忒狠了。在外面跟人打架了?”
上药的女医生很年轻,看到难得来了一个帅哥病人,忍不住搭了几句话。
“没。被他咬的。”狄颢指了指坐在一旁正在用耳机听音乐的林弦。
“他为什么……噢!”
女医生惊呼了一声,捂着嘴意味深长地看了教授一眼。
“好了。这些药先拿回去涂,五天以后再来复诊。”
把手里的药递给林弦,又叮嘱了一句:“记得每天上药,还有这个星期就分开睡吧。不过像你们这种特殊癖好的人群呢我还是建议要做好安全措施,真伤了还是要来医院的,我们都能理解。”
狄颢捂着右肩大笑着快步走了出去,留下林弦一个人一头雾水地对着女医生滔滔不绝的科普。
……
我沉睡在玫瑰之上
它们为我画十祈祷
痛苦降临
我却不敢想念你
太多的喧嚣令我意识恍惚
在我苍白贫血的梦中
跳起奇怪的舞蹈
——《摇滚莫扎特》之《沉睡玫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