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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50 ...

  •   清冰看着润玉离开了璇玑宫,也走了出去。

      “上元仙子,天帝大宴群臣,仙子怎么还未启程呢?”璇玑宫外花丛中,清冰看见了面色犹疑的邝露。她知道,邝露是来见她的。自从在璇玑宫醒来,她就没见过邝露,邝露是跟着润玉最久的仙侍,日常润玉的起居都是由邝露来安排的,也不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邝露这段时日居然没有追随在润玉身旁。

      邝露的心思清冰也是早就知道的,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当初即便润玉即将和锦觅在一起,邝露都未曾离开,今时今日又为何轻易放手?

      比起锦觅,清冰其实更喜欢邝露些,虽然从某种说法上来看,她们是情敌。

      清冰拉着邝露直接进了璇玑宫内,熟门熟路地摆出茶具。邝露看着清冰手法流畅地烹茶,一时间有些感叹:“仙上的手法真是赏心悦目,与陛下如出一般。”

      清冰一愣,邝露不说,她都从来没意识到这些。确实是太像了些,还有幼时,父神教她习字,但是她偏偏喜欢缠着润玉教她习字,就连一手字也是和润玉如出一辙地草魏碑。

      “不说了不说了。”清冰淡淡一笑,将茶盏递给邝露,“近来仙子倒是忙碌,许久未曾见过了。”

      邝露神色微暗,复又释怀了。“邝露如今得封上元仙子,又蒙陛下亲赐了府邸,如今已是不在璇玑宫当值了。”清冰不免有些困惑,又听邝露说道:“爹爹年事已高,邝露也该回去多尽尽孝道。”

      她这是要放手了吗?

      邝露执起茶盏,一口饮尽。“仙上,若是水神,邝露定是不甘心的,可您,邝露自觉无从比拟。”邝露从银霜口中得知清冰之事时,沉默了良久,原来还有人可以为陛下做到这种地步。

      那日陛下说爹爹曾提及她的婚事,言语间也是有意让她离开他身边的意思,陛下虽说的隐晦,可邝露却听出了里面的意思,邝露难得顺从了太巳仙人的意思,选择卸下璇玑宫的职责。她知道,陛下是怕风神仙上会误会,从前水神仙上在时陛下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邝露知道,陛下心中定是在意极了风神仙上。

      所以邝露选择放手,不再默默等候,她知道陛下已经找到了最需要的人,也知道清冰仙上对陛下的心,没有任何人能比得过她对陛下的情意。

      即便如此,邝露还是男的流露出了悲哀,这一次真的是没有半点希望了吧。清冰看她这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这天界,或许只有她才能了解邝露的一颗心,而能真正理解她的感情也是邝露,因为她们都是这样热烈而执着的小心翼翼地爱着同一个男子。

      “仙上,陛下很在乎你,我跟着陛下许久,陛下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而面对少神,陛下就完全变了一个人,眼神都是温柔的。”

      邝露,这是来当说客,还是?

      清冰转移了话题:“好了,咱们不谈这些了。”她拉着邝露的手,直接进到寝殿内。

      床上摊着许多衣物,杂乱的堆砌在一起。清冰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按理来说,她是不该问邝露的,可是呢她又觉得这件事问邝露是再合适不过呢。

      邝露将床上的衣物一一扫过,却是没见的半点朱红,“少神是不喜红色?”

      清冰点了点头,从什么时候不喜欢红色的呢,大概是那一年她躲在暗礁之后看着天后屠尽龙鱼族,血色红光遍天时她就再也见不得红色了。邝露想起了润玉,陛下也是不喜红色的。

      她伸出手一件件拂过那些衣物,触到清冰略显紧张的神色,忽然想起,清冰仙上自幼是作为男子长大的,怕是没有接触过女儿家的衣物饰品。邝露将一件月华锦织就的月白银铃纱裙拿了起来,“少神看着可还喜欢?”

      清冰呼吸骤然一紧,他素日里最爱的便是那月白锦袍,不为别的,只是因为那锦袍是母神一针一线为她做的,母神最爱的颜色便是月白。她从床上挑了另一件裙子,淡淡然的水青色,倒似那初绽芽的草儿,处处透满了生机。

      “邝露,麻烦你了。”

      “邝露有幸,能第一个见到仙上着女装的模样。”邝露看着镜中清冰的身影,翠水薄烟纱拖曳在地,行动间飘飘渺渺,别有一番韵味。镜中人的眉眼相较以往,少了几分英气,多了几分柔和,邝露突然明白为何陛下当时会以为心悦水神了,不是风神似水神,而是水神身上多了两分风神的影子。

      邝露执起一支飞蝶搂银簪,欲插入清冰发间,却被清冰拦了下来。只见清冰手指一动,一直通体银白、没有一丝花纹的簪子现在她手中。邝露帮着她簪好,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这是陛下身上特有的香味。

      清冰拍了拍邝露的手:“邝露,多谢你。”

      “少神毋须言谢,邝露心甘情愿。”

      清冰微微叹了口气,忽然想起那日银霜问她是否值得这个问题,世间情痴何其多?

      “还有最后一个忙,希望邝露仙子能帮帮我。”清冰附耳过去在邝露耳边小声交代,邝露笑了,“必不负仙上所托!”

      清冰看向镜中的自己,眼神坚毅没有一丝犹疑,她已经做好了决定,但愿、但愿润玉能够谅解她。她没有办法,没有办法当做若无其事,除了这么做她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来解决。

      邝露是在宴席结束时才姗姗来迟,润玉未来得及卸下朝服,便匆匆去了天河尽头。
      清冰听到熟悉的脚步,站了起来,转身面向润玉。

      润玉眼前一亮。

      从前,人人都说水神之子男生女相,有一副好皮囊,其实他也曾想过若是有一天清冰若着女装会是什么样子。但是,想象终归是想象,却未曾料到有一日会成真。

      眼前的小姑娘着一身散花水雾翠青百褶裙,上罩碧绿的翠烟小衫,身披翠水薄烟纱,润玉一瞬间怔楞在原地,耳尖微微泛红。方才瞧着她的背影,润玉忽然想起曾经做过的一个荒唐梦,梦里有一身形姣好的女子,却不得见正面,而那日也是他初见锦觅,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何他会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爱上了锦觅。

      清冰突然扬起笑容:“我好不好看啊?”

      润玉看着她,视线往下,裙摆被清冰提起,堆叠在小腿处,鞋履早已被褪下,一双白嫩的玉足正踩在天河里。润玉摇头无奈宠溺一笑,快速行至清冰身边。“都这么大了,还改不掉这个坏习惯,还说自己不是孩子,担心着凉。”

      “怕什么,神仙难道还会着凉。”清冰赌气似的狠踩了一脚水,扬起阵阵涟漪。

      润玉摇了摇头,按着她寻了个位置坐下,清冰倒也乖觉,任由着润玉动作。只见润玉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方绢帕,将清冰白嫩的小脚捞起,执着那方绢帕细心擦拭,有将鞋履为她套上。

      清冰呆呆地看着润玉温柔的眉眼,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喜欢赤脚在天河里嬉闹,而而小鱼哥哥就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等到自己玩累了,也是这样为她将水渍擦干。

      可是,为什么一切都不像小时候了?

      清冰懒懒的靠在润玉肩上,指着天河两端最亮的两颗星问道:“陛下从前布星挂夜,不置可否为小神解惑,告知小神这两颗又是什么星?”

      “傻瓜,那是牵牛织女星。”

      清冰从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跟着润玉去布星挂夜,又岂会不知,只是想借机提起罢了。“陛下,什么叫天河配呢?”

      润玉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但是眼里却带着淡淡的哀伤。“双星一年一会,遥遥相对,是谓天河配。”

      “一年一会,遥遥相对,却终难长久。”清冰站了起来,“若是我,宁愿不要这所谓的一年一会,倒不如深藏心底,相忘江湖。何苦求这年复一年的不得相守之苦。”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润玉将清冰揽入怀中,清冰欲语还休,面色为难。润玉看到了,却装作没看到,何必说出口呢?只言片语也是多余,他如何不懂,如何不理解,可是,他还有许多话未曾和她说过。

      润玉拉着清冰看向璀璨的天河,头顶明月皎皎,倒映在璀璨的天河里。润玉忽然笑了,清冰一时看呆了,直听润玉缓缓说道:“海中月非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选这个时候说这些。”

      “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润玉轻柔地将清冰拥入怀中,“抱歉,你的小鱼哥哥让你失望了,让你为难了。水神风神的事抱歉,还有锦觅,终究是我伤了你。”

      清冰仰起脸错愕地看着润玉,明明要瞒着她,现下却又突然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她摇了摇头:“我不要听你跟我说抱歉。”其实,她从没有一刻怪过润玉,诚如从前,她根本无法做到怪罪润玉,就算错了也是她。

      她终于明白为何锦觅那样不顾一切的爱着旭凤。理智让人却步,可情意却是无法消磨的,可她不似锦觅,情重却仍旧无法摈弃一切。

      所以,“不要和我说抱歉,该抱歉的是我。”因为我不敢面对,只能懦弱的逃避。

      清冰想寻求一个解脱,沧海桑田,或许时间放能将一切荡平,浮生六界,哪里都好。可是,她在放逐自己的同时,对润玉何尝不是一种惩罚,这是清冰不愿看到的,对润玉她只能说句抱歉。

      润玉忽然笑了:“清冰,你未曾做错过什么,你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去做,只是仙人寿命恒久,沧海蜉蝣皆是一瞬,你可不可以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你的小鱼哥哥?”

      近乎乞求,泪水终于模糊了清冰的眼眶。她突然踮起脚尖,覆上了润玉的唇,罢了,就一次,一次也好,听自己的心一次,不要管那么多。润玉反应过来,将人拥得更紧,占据了主动。

      清幽龙涎香味铺天盖地,还夹杂着冷冽的酒气,清冰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润玉周身的气息所包围,再难逃离。活了三千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也是她从未想过的,有朝一日深藏于心底的暗恋能够被回应,怎不叫人欣喜若狂?

      可这欣喜中又饱含了多少无奈,多少踌躇,多少挣扎。

      清冰曾骂过锦觅,可现下,她却觉得怎么都好了,即便是让她当即交给润玉也无所谓了。原来,感情是真的很难很难压制,原来心真的可以这么疼。

      润玉沿着唇线描摹,他的温柔得不像话,倏忽间,唇舌相交,空气中清幽的龙涎香愈发浓厚起来。润玉喘着粗气放开了清冰,身下银光乍现,久未见人的龙尾似乎隐隐有冒出的趋势。

      清冰眼尾绯红,靠在润玉胸口,汲取着灵气。

      润玉声音微微低沉:“你这样心狠有这样心软,叫我如何是好啊?”

      突然间,清冰手腕一凉,那是,人鱼泪!

      那日在璇玑宫,清冰解下了人鱼泪,润玉触之神伤,便将其束之高阁,谁曾想竟被彦佑偷了去。人鱼泪本就是润玉的先天灵宝,稍稍施引法术就能轻易取回。润玉一直在等,在等把这人鱼泪重新戴上清冰的手腕。

      “清冰,这是我母神留给我的,从小到大我都随身携带,既赠了你便是你的,答应我,再也不要把它摘下来。”他尊重清冰的一切选择,只是身为天帝,他亦有许多责任,这人鱼泪就好比他,他只希望清冰能带着它,就好比他一直陪在她身边。不是没有想过将人禁在身边,可这是他的小姑娘,他可狠不了这个心啊!就算清冰不怨怪自己,他也会厌恶这样的自己。

      清冰摩挲着手上的人鱼泪,有些哽咽:“小鱼哥哥,怎么不留我呢?”若是他开口了,若是他……

      润玉执起清冰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初心总至白首,何求行客留?”

  • 作者有话要说:  清冰其实是选择自我放逐,把一切交给时间了,时间能够消弭一切。对于润玉的选择,大抵是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推荐大家一首歌,未见青山老,某些心境真的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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