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闲暇时光 ...
-
崇宁寺的环境很好,一方小院内,弥漫着礼佛的檀香,石桌上的香炉上,袅袅的轻烟透着小孔慢慢上升,在阳光下是那样静谧。
江玉梵坐在石凳上安静地煮着茶,不知不觉也过了一个星期,沐浴在阳光下,江玉梵感觉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也不错。
与世无争,现在只能是奢望。
欧阳霁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江玉梵也懒得去管他,眼不见心不烦。
白尘和离尘被江玉梵叫去抓知了去了,小香则在房间里绣着女红。
她还是比较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偶尔发发呆,天马行空地幻想一下,前世她就是喜欢这样消遣时光,这几天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沸腾的茶水冒着白色的热气,带着微微的苦涩味道蔓延开来。
“看来你过得很是惬意呀……”冷漠的声音在阳光有些醇厚。
江玉梵给杯盏中倒入茶水,推到对面。
“托宫主的福。”
容非直径走了过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苦丁茶,许久吐出两个字:“不错。”
他今天依旧是一身黑色长袍,是有名的云纹锦,领口绣着暗色的银纹,缠缠绕绕,直至脚底。
江玉梵抬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容非的五官很是好看,细长的丹凤眼,仿佛眨眼睛就能摄人心魄,那独特的神韵,冰冷又带着些妖娆,在阳光下顾盼生辉。
她想,如果容非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注意到她的眼光,容非略微一低头,就看得到她的眼睛。
江玉梵是桃花眼,眼尾处没有上翘,只有点点的粉晕,仿佛那盛开的桃花,水汪汪的,给人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如果蒙上一层泪珠的话,那真是楚楚可怜。
容非看到她眼中映出自己的样子,在阳光下,是那样恬静。
“看够了吗?”容非的声音带着些慵懒和性感,随着春风,吹进江玉梵的耳朵里。
江玉梵自嘲地笑了一声,收回目光,再好看,也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看得,却碰不得。
“长得那么好看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今天容非不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带了一个随从,也是黑衣,双手抱剑,像个雕柱般立在不远处。
“呵。”容非缓缓吐出一个音节,不置可否。
江玉梵垂眸,喝了一口茶水,喝了那么久,还是不喜欢这种味道。她知道容非今天来的目的,她只是不知道欧阳霁对他有什么用。
“解药呢?”江玉梵缓缓开口,她很想把小屁孩做筹码,但是她没有这个资本,她连自己都护不周全,却在意一个小娃娃的死活。
容非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石桌上,“这里面有两种药丸,两种一起服用,可以缓解这两种毒相克。”
只是缓解,却不能解毒,也对,他也没这个义务为她解毒。
“欧阳霁才四岁,你要他作甚?”江玉梵为他斟了一杯茶。
容非坐在对面的石凳上,“你没有知道的资格。”
“那你会伤害他吗?”江玉梵纠结了许久,还是问了出来,就算在这弱肉强食的时代,她还是不允许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毕竟那个小娃娃才四岁,不管那个生命是杀手的,还是皇族的。
她觉得,这是对生命最起码的尊重,她不明白为什么上位者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轻松的置别人于死地,几句话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
只是她不知道,她最终也会走上争夺权利的道路,最终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种人。
容非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茶,“王妃难道不知道有句话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吗?”
江玉梵第一次从他嘴中吐出“王妃”两个字,眼皮跳了跳,她知道她没有什么资格去跟他讨价还价,默默地垂眸,袖中的手指紧紧捏紧。
她发现她现在很喜欢做这个动作,只有指甲掐进掌心她才觉得她还活着。
“王妃,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本座谈条件?怎么,想护着这小屁孩?”似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容非眼里闪过一抹讥诮。
“也是。”江玉梵轻声说到,换换吐出一口气,起身回了房间。
既然没有资格,那就安安静静地做个普通人吧。
容非慢慢品着杯中的苦丁茶,悠闲地抬手遮了遮越发刺眼的阳光。
夏天快到了。
就这样过了两个月,太阳越发地炙热,已经是七月份了,夏日里的蝉声出现得越发频繁,惹得人越发烦躁。
欧阳霁也被带走了两个月,小香虽然多次提起,但是看见江玉梵闭口不答,也聪明地选择沉默,白尘离尘两人对小屁孩也不关心,整天就捉了知了出去集市上卖,这日子做得越发悠闲了。
容非没有再出现过,也罢,反正那厮也来无影去无踪的。
坐在石凳上,江玉梵熟练地煮着茶,她的手法愈发熟练优雅了,以前是天天煮着苦丁茶,小香和白尘离尘三人也被这苦丁茶折磨得要死要活。现在江玉梵倒是更喜欢煮花茶,花的颜色鲜艳香甜,没有茶叶的苦涩,加上蜂蜜水更加清香诱人。
煮茶之余,倒是捣鼓了口脂胭脂之类的东西,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当初阿竹送的书里面也有几本关于这些方面的,反正也闲来无事,就当修身养性罢。
身上的剑伤也渐渐愈合了,身上的毒也没有复发,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好的让她感觉这些都不是真的。毕竟那么真实,又那么的让人患得患失。
“小姐,盛夏了,别晒着……”小香拿着一个团扇给江玉梵扇风,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自家小姐这两个月来很是沉默,要不就是坐着发呆,好不奇怪。
江玉梵接过团扇,上面的鸳鸯戏水图绣得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小香你的绣工越来越好了。”
“跟小姐相比,奴婢那点绣工可是上不了台面的,小姐别取笑奴婢了。”小香被夸得红了脸,“太后特别喜欢您绣的锦帕。”
江玉梵听到太后这个称呼眼皮跳了跳,听闻这个太后很是喜欢江玉梵,江玉梵能顺利的嫁入王府,也有太后在后面推波助澜,不过深居高位,在深宫内浸淫数十年哪个不是城府很深?
“小香,父亲那边没有消息吗?”按理说快三个月了,丞相府却没有派人过来,这有点说不过去。
小香低头,“老爷夫人也是担心您的,或许最近忙……”
“是啊……忙……”江玉梵喃喃自语,神色不明。
说完起身朝屋内走去。
正中午的太阳像是要把地烤熟一样,热得要死,刺眼的阳光还能穿透层层密林,照在石桌上,上面的茶渍也被蒸发得差不多了。
屋子里放了冰鉴,也抵不了层层涌过来的热浪,一冷一热,很是让人难受。
江玉梵使劲地扇了扇团扇,一只手插,在腰上,大大咧咧地靠在圆柱旁,额头已经冒出点点的细汗,沾湿了鬓角的碎发。
远处两个黑衣人走过来,大热天两人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小姐。”两人到江玉梵跟前一道拱了拱手。
江玉梵微微颔首,“你们卖知了卖的怎么样了?”
“回小姐,这几天我们卖了有十两银子。”白尘掏出一个小账本,每天的收入支出都写得清清楚楚,“今早我们山下施粥,花掉了一些。”
“嗯。”江玉梵没有看账本,这两个月卖知了卖胭脂也赚了些银两,不管在哪,手里有些余钱还是好的,虽然才几百两。
她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她想收拾江玉梵留下的烂摊子,洗白下名声,当个好人。
不过做好人难,一个好人做了一百件好事,但他做了一件坏事的时候,人们一个一口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小姐,如果你要用钱朝府里拿不就好了,何必去做这些?”小香很是不解,作为一个从相爷府出来的丫鬟,还真看不上这一两百两银子。
江玉梵回头看了小香一眼,笑道:“反正无聊,打发下时间。”
这悠闲的日子不会过太久的,江玉梵眯了眯眼,既然都已经身处漩涡当中,怎么挣扎都出不来,那就别挣扎了,保命要紧啊。
“离尘,这崇宁寺离王府有多远啊?”
“回小姐,坐马车大约两个时辰。”离尘沉声开口。
两个时辰也就四个小时,挺远的,不过有轻功的话那就挺方便的,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无法信任白尘离尘。
“你们这两个月都回去过相府吗?”
白尘离尘对视一眼,随后低头,“回小姐,未曾回去过。”
江玉梵轻笑了声,有些悲凉地开口:“这嫁出去的女儿真是泼出去的水,都这么久了连个娘家人都没见着过。”
“小姐,不是的,夫人时常叨念这您呢,您再忍一段时间,夫人就会派人接您回去的!”小香急急忙忙地解释道。
江玉梵不着痕迹地转了下眼睛,没有开口说话。
“小姐……”小香怯生生地张开嘴巴。
良久,江玉梵才抬眼看着她,笑得明媚,“小香,你的主人是我。”
“咚咚咚——”院子的门被敲开,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
“小姐,太后来了,叫您过去呢!”
江玉梵愣了下,才开口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