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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近午时,坤宁宫终于渐渐地忙碌了起来。各侍女们有条不紊地干着自己的事,拖地,擦桌,准备摆饭,一丝声响也无。

      河溪和青云伺候李琰起了床,李琰扶着头,按了按太阳穴,面上仍是一副初初睡醒懵懂之态。

      河溪见此,连忙关切地问道:“娘娘,可是不舒服,是否要宣太医?”

      李琰摆摆手:“不用了。”大病初愈总是有些小毛病,本就不碍事,何况,她根本不想见到那些太医。

      李琰在河溪的服侍下尽了面,又用竹盐漱了口,方才坐到梳妆台前由青云伺候着梳头。

      堕马髻梳到一半,青云刚拿起一支八宝玲珑步摇,就听得李琰声音慵懒地问道:“陛下这几日都做什么?”

      “回娘娘,陛下今日在围场游猎。”河溪一边将李琰今日要穿的衣衫拿出来,一边回答道。

      “游猎?哼!”李琰冷笑道,“我这厢病着,他心情倒是不错得很,怕是巴不得我这般病着才好。”

      河溪和青云都对视两眼,默不作声。

      “好了,”李琰突然对青云说,“把头发拆了重梳,准备一下,我用过膳后便去围场看看。”

      “这……”青云有些犹豫,她知道,陛下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猎便是为着躲开皇后娘娘,去年娘娘在围场和陛下闹了不痛快,陛下怕是不高兴娘娘去打搅他的好兴致。

      河溪见青云这般,怕李琰生气,立马说道:“娘娘,您的身子还未痊愈,可不能去那种地方。”

      “我的身子我最清楚,”李琰淡淡地说,然后从铜镜中看着青云道,“还不快拆?”

      青云面上犹豫,但她也无法阻止李琰,只得向河溪投去求助的目光,河溪张了张嘴,话却是没说出口,只是无奈地对青云摇了摇头。

      青云会意,只把头发拆了,重新为她梳了更为简便的圆髻,髻上用一定巴掌大的紫金发冠固定,右侧着玉篦,左侧则缀以鎏金点翠琥珀步摇。

      河溪为李琰挑了见水红色窄袖对襟常服,倒和发冠上的红宝石相得益彰,更衬得李琰面色如花,身段窈窕。

      上了妆,河溪便扶着李琰到侧厅用膳,宫人们将早已备好的午膳一一摆上桌,共计六六三十六道菜。

      李琰扫了一眼,大约是因为自己大病初愈,所以平日的饮食都以清淡为主,之前倒不觉得有什么,这下病一好,李琰却觉得这些菜没什么胃口了。

      “今日怎么就这些菜?”李琰问道,她这才注意到菜色较以前确实是少了不少。

      “回娘娘,前些日子,贤妃娘娘向皇上进言,为节约宫中开支,各宫理应削减用度,陛下听了觉得有理,故而各宫都……”青云小心翼翼地说。

      “行了,我知道了。”李琰淡淡地说,也不再说其他什么,只默默地开始用膳。

      青云连忙上前为李琰盛了一碗火腿鲜笋汤,李琰尝了一口,着实清淡得很,便放了碗不再碰了。

      河溪见状连忙问道:“娘娘可是吃不惯?”

      李琰摇了摇头,说道:“可有炮烙鹿肉?”

      “回娘娘,这几日您一直病着,鹿肉这东西太医是不让碰的。”

      “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李琰秀眉微蹙,“天天吃这些,嘴里淡的没味儿!”

      河溪素来知道李琰的毛病,一般人劝不动她,何况,素来她也是不忌嘴的,于是她只好说道:“那奴婢立马着小厨房准备着。”

      说罢,便行了礼,准备退出去。

      李琰突然叫住她:“罢了罢了。”

      河溪只好又退回来服侍李琰用膳,桌上的菜不合李琰胃口,她也没有多吃,喝了两盅汤,堪堪果腹之后,便让人撤了,让人准备着前往围场。

      东林围场位于京郊,太/祖皇帝酷爱围猎,特与长安设立围场,以作春秋围猎之所,历经多代,规模日渐庞大,后世宗皇帝迁都长安,于是东林围场便成了皇帝日常散心休憩之所,当今皇帝朱祚便是酷爱围猎,又文采飞扬,先帝在时便赞其有太/祖之风。

      东林围场的风景是极好的,李琰一路上而来心情便是好了不少,一扫多日以来困于宫门的沉闷之感。

      “落撵!”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方才知是到了围场前的宫苑。

      李琰在庆云的搀扶之下下了撵,她理理衣衫,环视四周,心情莫名地好。

      围场的主管太监黄由林听闻消息急匆匆地赶来,上气不接下气的,慌忙地向李琰行礼:“奴才参加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驾到,奴才接驾来迟,望娘娘恕罪!”

      “起吧。”李琰淡淡地说。

      黄由林连忙起来,不着痕迹地理顺自己的呼吸。

      “娘娘重病初愈,是否要先去嘉福殿休息片刻?”黄由林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用了,备马吧,”李琰说道,“我去围场走走。”

      “是。”黄由林连忙领命,着人下去准备。

      青云立马劝道:“娘娘,您现在身子不适,实在是不宜骑马啊。”

      李琰摆了摆手:“无须担心!我就去散散心而已。”

      说完,李琰便在一旁的石桌前坐下,立马有侍女上前摆上香茶瓜果,李琰自个儿倒了杯茶,慢慢地饮着。

      青云还想说什么,被河溪一把拉住手,青云小声地说:“你还不知娘娘的性子吗?哪里劝的动了。”

      “可……可娘娘身子未曾大好,怎么可以骑马呢?”

      “放心,娘娘自个儿有分寸,”说着,河溪眼神复杂地看了李琰一眼,说道,“娘娘心里不舒坦,散散心也好,比憋在心里好。”

      青云皱着眉,张张嘴欲言又止,半晌,她才走到李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壶,说道:“娘娘,这壶茶凉了,奴婢帮您换一壶。”说完,便行礼出去了。

      李琰看着奇怪,笑着对河溪说:“她这是怎么了?”

      河溪也笑道:“许是到了围场心也野了,拿着倒茶的借口出去转转吧,青云就是这样小孩子心性,都怪娘娘您太娇惯她了。”

      李琰咬了一口红枣山药糕,说道:“那便随他吧,你也该出去玩儿玩儿的,不要整日都待在我身边。”

      “娘娘,奴婢自然是该伺候着您的。”

      “我去围场,你也去?”李琰笑着问道。

      河溪自然是不能够去的,会不会骑马另说,单单河溪的身份,便也是不能上马打猎的。

      河溪刚想说什么,边看见黄由林牵着一匹枣红色的马走来:“参见皇后娘娘。”

      李琰走上前去,皱着眉看了两眼那匹马,不悦地说道:“怎么是这匹?我的轻风呢?”

      “回娘娘,前些日子里,小的们照料不善,轻风有些腹泻,正在马房修养,奴才便擅自做主,为娘娘挑了这匹马。”

      轻风是蒙古进贡的十六匹良驹之一,李琰对它颇为喜爱,每次到围场游猎,李琰都是骑的轻风,今日轻风出了问题,李琰还有些遗憾。

      “罢了,好生照料着吧。”

      “是。”黄由林恭敬地答道。

      李琰上前拍拍马头,这马倒是温顺异常,李琰也颇为满意,她接过缰绳,才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陛下现下在何处?”

      “这……”黄由林想了想,答道,“陛下应是在西林处猎鹿。”

      李琰点点头,说道:“那便去西林吧,正巧,”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我也想吃炮烙鹿肉了。”

      河溪上前说道:“娘娘,这西边虽然鹿群繁杂,但是现在应是被猎的差不多了,不若娘娘去北林吧,那边鹿群也不少。”

      李琰回头,看着河溪,看得河溪微微地低下头,李琰轻笑道:“呵,河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她回头,拍拍马头,对着马儿说道,“不就是不想见我吗?我偏偏不让你如愿!”

      东林树木茂密,一只梅花鹿正在树前探着耳朵,打量着未知的危险与恐惧,在它身后几百米处,是蓄势待发的弓箭,和一双双锐利的眼睛。

      朱祚手持弓箭,缓缓地向鹿的方向靠近,在他身后,御林军也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他一扬手,士兵们便放轻脚步,向四周散开,企图将那只鹿包围在中间。

      那只鹿显然知道危险即将来临,但却不知道危险从何处而来,于是它只得伫立在远处,探头张望。

      时间渐渐成熟,朱祚一扬手,他身后的将领会意,示意士兵停下,羽林卫都停下来,仿若雕塑一般。

      朱祚悄悄地上前几步,举弓对准那鹿,他刚刚准备拉弓,身后突然一只利剪划破云霄而来,仿佛要刺破空气一般,直直地向那鹿射去。

      可惜,那箭矢凌厉有余,却是不准,箭划破一丝鹿皮射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鹿受惊之后,撒腿便跑。

      朱祚被这变故一下子给吓住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举箭便射,直冲鹿而去,不过,却没射中。

      眼见着到手的猎物飞走,朱祚气的将手中的弓箭一下摔到地上,转身大声吼道:“是何人放箭!”

      转身,他便见一红衣明媚的女子坐于马上,手持弓箭,英姿飒爽,女子笑得放肆,他身后跟随的侍从一个个地却吓得低下了头。

      看见她,朱祚下意识地皱眉,面容冷清地盯着她。

      她纵马行至朱祚跟前,下马福身行礼道:“妾参见陛下。”

      朱祚见她笑容宴宴地行礼,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因此好很多,他咬着牙,沉着嗓子说:“李琰,你来干什么。”

      李琰见他如此态度,也不对自己说说免礼,便也自顾自地起了身,笑着说道:“妾自然是出来打猎的,怎么,陛下不许?”

      “哼,皇后大病未愈,还是好生养病为好!”

      “谢陛下挂心,不过妾已然大好,也该出来走走。”

      朱祚再次皱眉:“宫里那么……”

      话音未落,李琰就打断了他的话:“况且,陛下这心里不念着妾,妾可是时时刻刻都念着陛下呢!”

      李琰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连话里也带着刺,很明显,她是在责怪朱祚在她病重期间连面也不露的态度。

      不知道是因为李琰打断了他的话,还是李琰的话刺激到他了,朱祚一下子炸毛了:“李琰!”

      他这一嗓子把周围的人都吓着了,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唯独李琰面无异色,神态自若地说道:“陛下实在无须激动,妾的身子已然大好,陛下以后想什么时候见到妾就什么时候见到。”

      朕不想见到你!

      朱祚真的很想来上这么一句,不过当他准备开口时,李琰又笑着开口道:“妾已与母后通过书信,母后说,过两日便回京了。”

      朱祚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走到李琰身前,一把捏住李琰的肩膀,语气不善地说:“你少拿母后压我!”

      说罢,便转身大步离开,仿佛多在这儿待一刻都会减寿一样。

      李琰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望着那个自己曾经魂牵梦萦深深眷恋的那个人,又触及到他那冰冷决绝,又带着些许厌恶的目光,李琰不觉沉默了,她呆呆地站在那儿,半晌,才把弓箭随手扔给旁边的侍从,淡淡地说道:“回吧,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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