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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逃兵 ...

  •   “呼呼呼……”

      “呼、呼、呼……”

      黑暗静谧的空间里,我拼命想要抑制住的呼吸声完全不受控制,它透过我剧烈起伏的胸膛,响彻在这个密林里。

      远方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我艰难地咬住自己的手臂,让自己不要慌张。

      马匹越来越近,他们撑在手上的火把像暗夜里寻找猎物的野兽,仿佛下一刻,我就会被他们撕碎。

      我知道我伪装在身上的树枝和小草已经很完美,完美到能将我彻底隐藏,但我还是害怕。

      逃兵的下场是什么,我比谁都清楚。

      上一次被抓住的逃兵,被当着整个兵营的面捅死,而捅死他的人是我。

      这一次,我走上了他的老路。

      没错,他们是我的队友,他们正在找我,找一个再也不想无辜送命,而决定逃走的逃兵。

      我叫蒋淮笙,是一个十三岁便上了战场的“老兵”。说我老,其实我才十九岁,但以我在兵营里的岁月来算,我真的是个老兵,或者说是个运气不赖的老兵。

      我运气一直不赖。当初跟我一道上战场的人被前面的老兵欺负,让我们做排头,所以全部都死了,只有我做了许久的排头却还活着。后来,我终于也活成了兵油子,撺掇着让新来的小兵们做了排头,然后看着他们一茬接一茬的死在我面前,但我活了下来。

      是的,我活了下来。

      活成了十九岁的老兵蒋淮笙。

      活成了再也不愿意无辜送死的兵油子,所以我决定做逃兵。

      马蹄越来越近,火把越来越亮,我的战友们手持火把朝我避身的密林寻来,他们像野狼,更像穷凶极恶的猎人。

      我害怕极了,我的心跳越来越响亮,在这个冰凉的密林里,渐渐连成鼓点。

      “快,在那边。”

      一个尖利的声音骤然将黑夜的静默划破,我听出那是我的团长的声音。

      距离我一步之遥的我的战友,慌忙提着火把追了过去。

      但我好像听见了他的低喃,他说——

      “蒋淮笙,我看不起你。”

      随即扔下什么东西在我前方一丈处,“好好保重,希望你真的能为我们好好活下去。”

      他们走了,黑夜更黑了,我看不清他扔下的东西是什么,我也不在乎。

      因为谢天谢地,我活了。

      我跌跌撞撞地从湿润的草地里爬起来,将他扔下的东西捡起来。

      那是一串钱币,和一枚玉章。

      摸在手里有些沉重,也有点湿润。

      我恍惚间回忆起,秋风高畅之下的我们。

      他差点被一个敌军杀死,而我出于本能救了他。他站在敌军的尸体前惊魂未定的问我,“淮笙哥,你的理想是什么?”

      “兵油子还能有什么理想,无非就是保家卫国呗。”那个时候,我已经当了四年兵,我本能的回应,带着虚伪和夸张。但同时我心里有个声音在唾弃我,“你只想活命。”

      没错,其实我什么理想都没有,我只想活命。

      他取下他珍之重之的平安坠递给我,“淮笙哥,刚刚谢谢你救我。这是我从家里出来时,我娘给我求的平安坠,我把他送给你。”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玉章给他,“诺,你的给我了,那你怎么办?这也是我娘求给我的平安玉章,那我也送你吧。”

      他接过玉章很开心,就此与我交心。

      但他不知道,玉章其实是我从一个死去的敌军身上扒拉下来的。

      现在,他把玉章还给了我。

      而我,终于要离开军营,去过我十三岁开始就向往的自由生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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